老黄忠被调出了南郡,连同马良。如果说这第一步的出错有些出于无奈,可接下来的调拨却是有意而为之,关羽居然派糜芳代黄忠镇守南郡。任凭我想尽了方法暗示关羽不能这么做,他都视若惘闻,后来甚至因为这些言语,他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疯子。面对这样强势的风云人物,我压根没有勇气说穿越云云,何况我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眼看着荆州的形势逐渐与历史重合,原来压在心底的忧郁和担心蓦地翻腾起来,如同吸饱了水的大块海绵,瞬间变得益发沉重,而当它在不断膨胀时,这份忧郁的痕迹中又描进了一抹焦躁。焦躁的色彩逐渐加重,我已变得坐卧不宁,甚至开始有些绝望。
我曾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历史,却因为婵儿而于长坂坡时改变,于是只能踏踏实实留下来帮刘备打天下、帮赵云完成那个解万民于倒悬的理想,可上天为什么会如此愚人,没有了身中流矢的惨烈,却因为天花而变得悄无声息,如果一切都要回归历史,那我为汉营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爱人那个承诺么?一个女人,抛夫舍子地过着戎马生涯不就因为曾经哀叹于繁花似锦的荆州不复手中、烈火熊熊的夷陵带走了少年的壮志、秋风萧瑟的五丈原摧毁了劳累的身躯,为了使心中那个已被历史毁灭的希望重新燃起么?少一缕遗憾与叹息,多一份圆满与欢笑,这不就是一直支撑自己在这个原属于男人的世界里拼打的理由吗?可如今眼看着历史滑向不可控的轨迹怎能不让人忧虑伤感?即便是炎炎的六月,身体感受的却是袭人的冷气。
我被所有的负面情绪和种种不利的后果充溢着,有些抓狂。聊以自乐的笔记本现在在成都的府第,江陵家中的这架古筝也因多年未动松了弦,我只得起身来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让深夜的微风抚平波澜的情绪。事已至此躲避是没有用的,只能打气精神面对,强摁下胸中的烦躁,思索着能考虑到的一切举动与应对措施。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在黄忠离开南郡还不到二十天的时候,探马急报曹营于禁举大军过樊城奔襄阳直扑荆州。尽管自己已经做好了敌军来犯的心理准备,不过当接到军报时心中还是稍稍一震,似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不及细想,已被关羽叫到了厅堂议事。
这次商议的结果是关羽亲自提兵应战。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虽心有不甘却也说不出什么,纵观荆州诸将,能应对于禁的恐怕也只有二爷一人了。
我只得嘱咐他退敌即可,不能乘胜追击,免得战线过长,形成孤军深入的局势,而且现在荆州空虚,更要提防江东来袭,关羽倒是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临走之前把江陵及整个荆州的调度都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