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与户对:【非嫁不可】 东墙西墙(3)

作者 : 苗细纱

太阳西沉东升,晨曦微露,一天又起,时间就这么一天又一天。

睡眠肯定不足,打着哈欠从屋内摇摇晃晃的走进院子,肩上搭了条毛巾,手里拿着牙刷和水杯,女乃女乃从屋内走出来,说:“去菜市场,买两斤圆骨。”

我从水池里抬起头:“大妈跟我爸不是每天轮流送饭嘛,祭奠胃庙的话,电话里一句话的事。”女乃女乃白了我一眼,“是熬汤给你补补,看你每天半夜里回来,床上一躺,骨头都散了架样。”

“哎哟喂!”我叫,“您千万别,用不着特意为我忙,万一您老腿僵化,一跟头栽下去,你说我到时候,汤是喝好还是不喝好?承担的了责任吗!”

女乃女乃努嘴:“嘴里就不能吐出点好听的,就我这年纪,跟你妈面对面干起来,她也占不了便宜。”

“那是,当年叱咤一条街的吧,我妈跟你比起来,那就真得靠边了站,女乃女乃你就是懒得跟她斗。”

“哪这么多嗑。”

我抹了把脸出门,我女乃女乃我其实特喜欢她,相处起来不纠结不作不累,跟她随便什么能说,外面跟谁不挑拨不多事,除了喜欢我更钦佩她,从民国到新时代,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她都走过,母亲过早去世,跟着舅舅长大,经历过南京大屠杀,政府伪的成了人见人辱的汉奸,嫁了一贫如洗的丈夫,丈夫患病……

菜场,猪肉摊前东挑挑西看看,选了半天,选中两根长条肋骨排,交待师傅:“帮我剁细点,还有那个葱,送我把。”

就在我耐心等师傅剁的肉排时,从菜场的另一头突然传出一声疑惑中夹杂着尖刺的大呼“周庭!”,我条件反射的转身就跑,往声音的反方向跑,脚步提起,仅跑几步,我又倏地停下,缓缓转身,另一头,我妈一脸的气势汹汹,向我走来,她身后跟着我小姨章中晴,章中晴的身后拖着一只买菜专用便携式小拉车。

我勾起嘴角,笑起来:“妈,小姨,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啦,买菜吧?”

“大清早的,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妈眯起眼睛打量我,她非常擅长捕捉细节,比如我眉毛下几根忘了拔的细毛,正常坐班的情况下我是不允许眉毛杂生的。

我小姨插话:“周庭啊,你不是去乡下工厂里盯货了吗?”

“我那个,那个我昨晚回来太晚,睡我女乃女乃那了,厂里……”

“厂里什么?”我妈没耐心听我往下编,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问,“电话多少?”我一惊,“谁?”

“你们领导!”

“你要她电话干什么呀?”

“不说?那行,我就打你办公室电话。”说着,我妈真拨出了号码,我赶忙拉住她,哀求,“妈,这里人太多,回家说吧。”

此时,肉摊主追上来:“咋回事啊,让我跑的,你的肋排还要不要啊?”一塑料袋剁碎的肋排骨扬在我眼前,我妈铁青着脸接过,扔进手袋里去。

跟我妈回家,一路她表情没变过,到家踢掉鞋子径自坐在沙发上,我蹲在地上慢慢的换鞋,门外楼梯上一窜高跟鞋急促的响起,敲击在地板上,不一会儿我身后的门被我小姨推开,看热闹的跟来了。

我妈不悦:“你怎么又跟来了?”

小姨章中晴笑:“这会不是没事做嘛,过来看看。”她自动走到我妈身边坐,这时我爸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我,明显惊讶,“这是礼拜几了?”他问。

“姐夫,今天礼拜四,才。”小姨回答。

盯着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的我妈,还有看好戏的小姨,我心往下沉,我妈的个性要么不闹要么闹的家里鸡犬不宁。月兑了鞋子,我当机立断从鞋柜上面取出一支长竹棍,一脸悲凉的走到我妈面前,跪下,开口:“我没去乡下,怕你们知道所以撒谎了,静薇要结婚,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不高兴,这几天我一直住女乃女乃家,我自己也怕出门,怕见到人”

“到底什么事,说!”我妈肃穆。

“我被公司炒了。”

一阵沉默,我爸走过来,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礼拜了。”

“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要你?”我爸又问。

“他们嫌我年纪是女业务员里最大的……前两年,公司里招了很多年轻的女毕业生,业务做的都挺好的,我去问过律师事务所,我的劳动合同属于那种无固定期限的,要打公司也不可能赢。”

我爸愤怒:“荒谬,简直,简直太不负责任。”这估计是我爸说得出的最严厉的词。

“姐夫,现在的私企都这样!”小姨劝慰,“不过周庭啊,你就这么被炒了,也太好欺负了,要换我们家吟吟,早把事情闹大了,鱼死网破,他们不仁你就不能太义气啊,你说现在这种节骨眼的,你都快30了,到哪找工作去?再说就你现在的条件,稳定工作没有,更别指望找个好男人了,天下哪个男人愿意没事养个女人……”

章中晴就有这本事,她一席安慰话讲完,我妈站起身一声不吭,走进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了房门。我也急忙站起身,将竹竿放我爸手里说,“爸,我得赶紧出去趟,马上回来,我妈这块你先帮我说几句话。”说完,我立即回门口换鞋,我爸点头,我从买菜手袋里拎出圆骨,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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