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石记 第三十九章 影卫护法

作者 : jally七七

大风刮来,衣诀翻飞,她愣愣的站在那里,任由浪花沾湿了衣衫。

海风在咆哮,淹没了她颤抖的轻唤声。

她发疯一般的跑上前,紧紧抱住她,又笑又哭,欢喜不已。

他们并肩坐在礁石之上,海浪拍打上来,发出清脆的声响,风吹乱了她的眸,她笑的甜腻又干净,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拉过她的手,从袖中拿出那些外形古怪的雪白石头放到她的掌心,眼眸温柔似水。

他说,“这是深海深处的贝螺石,风一吹就会发出声响,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以后,只要带着它,不管在哪里,你都可以听到大海,就可以想到今天看到的一切了。你就会开心了。”

她咬着唇靠在他的肩头,模着手中有些咯手,像浪花一般形状的雪白的贝螺石,笑的甜蜜温柔,她说,“只要有你在,不管在哪里,我都是开心的。”

双眸紧紧闭上,她坐起身来,抱着膝盖,浑身却冷的瑟瑟发抖。

耳畔的话,又温柔的响起来了。他站在夕阳下微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懒散慵懒,每一次都那样的让她入迷。

她伸手拉着他的胳臂,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眼眸中不掩的为难祈求,她说,“带我走,娘说,要立我做圣女,你带我走,我不想回宫,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天涯流浪都可以。”

他笑,笑的温柔宠溺,又透着慵懒风流,氤氲的双眸带着致命的魅惑,许久后,他才张开唇,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妖媚,声音轻柔的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他说,“夕儿,你该回去了。”

她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双眸紧紧锁住他的瞳孔,道,“你知不知道,我回去,是什么样的结局,要背起整个夕舞宫,要对所有的人负责任,那样的话,心里,就再没有多余的地方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你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啦。难道,难道,你都不介意吗?你还要我回去吗?”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一缕缓缓落下的夕阳,慵懒的笑,他随意的说,“夕儿,你是天生的王者,我不过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我付久腾只是一介天涯浪子,一个人无拘无束,流浪惯了。我从未喜欢过你,从未想过要结束一个人的生活,也从未想过此生会再踏入中原武林一步。夕儿,你太美,太好,我不敢高攀,也不愿高攀……”

暖风刮来,将他的话吹断,他逆光而立,五官温润,轮廓分明,美的像个仙人。

她怔怔后退,缓缓的摇着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妙目中泪水盈盈,她格格的笑,努力像平常一样平常,道,“你从未喜欢过我,怎么可能,你若未喜欢过我,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大海中帮我采贝螺石,你还说……”忽然,她身子猛然颤抖一下,话语骤然停住,垂下头,拿出怀中的贝螺石,喃喃道,“贝螺石,贝螺石,那日你说。”

她的声音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止住,她握着手中的贝螺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上前几步,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他的背影,柔声道,“付大哥,你是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他转过身来,依旧笑的懒散,声音轻柔的如一片羽毛般,毫无重量。静静的漂浮在空气中,他看着远方映红的晚霞,梦呓般的开口,道,“夕儿,你该回去了。”

她瞳孔陡然一紧,所有希望在瞬间消散不见,浑身真气倾泻而出,她的柔弱,也在瞬间弥散,最后一丝温软尽失,冷若万年寒冰。她在他的眼底冷冷一笑,握紧手中的贝螺石,一拂袖,转身离开。

贝螺石尖锐的触角刺破她娇女敕的手心,鲜血一滴滴落在身后,倒影在他风流不羁的瞳孔中。

大风刮来,衣衫猎猎鼓舞,他依旧笑着,朦胧中带着魅惑,她的背影,朦朦胧胧,却如初见时的那样冷漠神圣,如九天玄女般,不容任何人藐视亵渎。

嘴唇微张,月兑口而出的话被忽然而来的暖风吹散,她走的太坚决,终究没有听到那句或许是她想听到的话。

……

握着手中的贝螺石,颜若夕紧紧咬着下唇,眉眼低垂,嘴角的笑容又是苦涩又是依恋。那个时候的争吵,是多么的年轻,就连眼中的冷漠,都带着期盼。

始终都在期待着,他会叫住她,坏坏的抱住她,带着满脸玩世不恭的笑,说,“傻丫头,我和你开玩笑的,瞧你这小心眼的样,不许生气……”

可是,终究是失望的。

她冷冷的一眼,拂袖的转身,从此,天涯陌路。

十多年了,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她以为,这一生她都是恨他的,恨他当年那般放任自己离去,恨他当年那般的绝情,恨他不把自己的真心放在眼里……可是再见到他时,她却连一丝一毫的怒气都提不起来。

直到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爱的有多深,深到连一丝一毫的脆弱欣喜都经受不起。她是那个称霸武林一方、可以呼风唤雨的第一大宫宫主,可在他的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笑容纯美的女子。

她扬起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看向黑漆一片的窗外,嘴角的笑容明明灭灭。当年,她曾在接任夕舞宫宫主前夜对着贝螺石说过,如果他是在骗她,如果他能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对她坦承,那么,她可以原谅;只是,她终究还是失望的。

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站在海滩木屋前会哭会笑的女子了,她转身的那一瞬,那个女子就已经死了。

再多甜蜜,再多回忆,都只是当初了。如一块烙印般,雕刻在那个时光里。从她转身的那一瞬,就注定了一切,与她以后的人生,再无关联。

星空闪烁,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枝桠洒进房间内,床上的女子容颜精致,娇媚动人,怔怔的坐了片刻,半晌后才拉过被子躺下。

风中,贝螺石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勾起无尽思念。

昼夜复转,星辰一颗颗的黯淡下去。黑漆的天空渐渐的明亮了起来。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大地。

晶莹剔透的露水颤抖的悬挂在枝叶上,在阳光下散发着晶亮的光芒,宛若水晶,风一吹,便淅沥的落下,沾湿了地上的黄土。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颜若夕淡淡的睁开双眸,赤脚走下床铺,掀起珠帘坐在外间的座椅上,悠闲的倒了杯茶水递到唇边,淡淡的开口道,“进来。”

“咯吱”一声,大门被轻然推开,一阵冷风灌进,颜若夕淡薄的中衣被吹的哗啦作响,长发掀起,缭绕的飞舞。

来人一身宽大的黑袍,头戴黑色的斗篷,从头至尾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其他颜色,往那一站身影稳如磐石,衣衫无风自动,说不出的诡异,似如地狱深处走出的死神般。宽大的斗篷黑袍完全遮住了他/她的身形相貌,甚至分不出性别男女。正是夕舞宫三大护法之一的影护法。

颜若夕头也未抬,依旧淡淡的喝着茶水,半响后太抬起眸,冰冷的双眸没有一丝神色,后者单膝跪地,斗篷抬起,抱拳道:“影卫鬼杀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候命。”声音冰冷如霜,却是空灵寂静,说不出的好听诡异。拖带着的淡淡悠长的尾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般,飘忽不定,模糊不清,但也能听得出是个男子的嗓音。

只是这般怪异的嗓音,与他的打扮倒也很吻合。

颜若夕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抬手,示意他起身,花唇微启,淡淡的乳白色真气弥漫着又快速消散,颜若夕端起茶杯,转过脸去,看向窗外。

远处巍峨的群山,在晨光的照映下,披上了如金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

黑影一晃,影护法垂首站到一边。门外的淡淡的气息声传来,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又快速关上,鬼一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内。

颜若夕淡淡的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推倒一旁,双眸瞥了一眼笔直的站在屋内的两人,淡淡道,“坐吧,又没外人。”

二人齐齐垂首,恭声道了一声是,便各自坐下,端起杯盏。

氤氲悠扬,茶香满布,鬼一边喝着茶水,边小心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身着中衣,如仙子般清丽绝俗的颜若夕,右眼一跳,又不动声色的垂下头。

口中的茶馨香四溢,他却是是满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正欲胡思乱想着,耳畔响起她清冷的声音。

颜若夕双眸冷冷的垂下,放下杯盏,淡淡道:“去准备吧,要确保万无一失,本宫不希望到时候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是,属下告退。”冰冷空灵声音幽幽响起,鬼一抬起头,就见影护法放下杯盏,空气一阵晃动,只是眨眼间,身影便凭空的消失在空气中。

鬼一看着影护法堪比鬼神的速度,心中一阵不免唏嘘,暗道,若是老二在这,一定又会在原地模索个半天,跳着哇哇的叫起来了。

夕舞宫三大护法中,鬼护法武功最高,人脉也最好,虽性格冷漠但从不轻易找别人麻烦,又是三大护法之首,鬼影首领,深受宫主信赖,在宫中人人都对他恭敬有加;枭护法是一名武痴,最为嗜血,平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练功,杀人。幸好宫规中早有规定,宫中之人不可自相残杀,伤害同僚视为大罪,不过即便如此,枭护法的嗜血也让所有人胆战心惊,宫中所有人见到他都是绕路而行。枭护法心高气傲,除了宫主,也只有武功一直在他之上的鬼一能让他信服,其他人,他从不放在眼里;在宫中,三大护法他们或敬畏或惧怕,但他们二人都是活在大家的视线内的,只是影护法是最为神秘莫测的,莫说武林,就连整个宫中见过他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

鬼一见过影护法几次,每次来他都是悄无声息,一身黑衣宽大空荡,长长的斗篷遮住脸容,走路如幽灵般没有一丝声音,似乎就连心跳都让人感觉不到。就以鬼一的武功警觉,当影护法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若不用眼睛看,他也都很难察觉出来。

这世上,除了宫主没有人能够让他多说话,除了宫主,也没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做事。以前在宫中的时候,鬼二就觉得他是怪物,抱怨的说怎么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又从不以真面目视人。猛然的一出现,都能吓死人。

颜若夕站起身,窗外冷风吹进来,她单薄的中衣被吹的猎猎作响,鬼一一怔,眉头微皱,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大步踏进房间内,颜若夕眉眼一挑,正不明白他为何此动作时,鬼一已经出来了,手中拿着她的玄色外衣,径直走到她身前。

高大的身材遮挡住一缕晨光,也挡住了窗外呼啸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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