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莞歌 第三十章 杀鸡

作者 : 耳东拾玖

心中冷笑不已,如此精明的人物,看来是将账面进出款项做得齐齐整整,今日见了,这人果然有恃无恐。

只是今日行事,来龙去脉早已了然于心,可那妈妈还是心存侥幸,又将我当作是未谙世事的小姐,以为是好欺的,竟然还拿“主子”来拿捏我!我冷笑连连,此时此刻,还敢耍滑,心里已是怒极。

可笑,以为我是无知妇孺,钻进那本死账上就出不来了?难道不懂得如何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主子们赏的,必是造了册的,那感情好,即是有先例可循,那也就好办了。”语毕便示意茯苓,“去公中提了册子来,今日便照着赏了妈妈便是。”

茯苓轻笑领命,抬脚欲去,那妈妈脸色瞬时煞白,吱吱唔唔着回话:“小姐……小姐,奴婢不敢讨赏……”

“妈妈这是什么话,有功不赏,这以后还如何齐家?”我说得温吞纯善,示意小丫头把那妈妈扶起,但语风忽转,“或又是妈妈看不起我的赏?”

她本就发白的脸色像是敷了珍珠粉一般,此刻更是透白了,立时又跪了下去,噎得着不出话来,拨浪鼓般,慌乱地直摇着头,只是在额间有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冒出,我和茯苓不经意间对视,眼底都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意来。

“哼!此时此刻,还不说实话!还真等着提了册子,连脸皮都不剩么!”

那妈妈见我言辞意见急厉之色,一下瘫软在地,而后又强撑起身子,“扑通扑通”一下接一下地给我口头,口内喃喃不住叫着饶命。

“呵,要不是二小姐心慈,你也能活到今日?饶不饶你,也要看你如何做了!”

那妈妈此时已是面无人色,跪着爬到熏奴的面前又是一阵求饶,有些语无伦次:

“都是婢子拿了厨下的事物悄悄地倒卖了……又拿些次的来充数……奴婢猪油蒙了心甘!”

说着又朝我叩首:“但是今日绝无怠慢大小姐之意,都是最好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啊!”

我听她这样说,面上倒是平静了下来,这话和我查晰的大抵相合,碍着之后收场,也不在意她那些未说出口的,只是不经悲从中来。

且不论今日我在此用膳,熏奴才有这样的吃食,若是我不在,那又如何!亏的那婆子还一口一个翡翠鹅掌、碧玉粳米的答得煞有介事!

耳边还听得她不住嗡嗡,心下更是厌烦。

我不耐地挥了挥手,让她噤声,倒是面上的笑意却是越盛,转脸向茯苓沉声问道:“你可记得府上对亏空公物的,是怎么个处置法?”

茯苓是得我心思的人,见我如此,也是笑意盈盈,不看那早已瘫软在底下的婆子,对我福身,朗声道:

“这样的人在府上即使少见,不过听崔嬷嬷说过,也是有先例的,男则拖下去,照着便打,打死了了事,若是女子,叫来伢子,倒到官家妓馆也是一桩事情。”

这样的话,如棍棒一般,字字句句,皆是敲打在人的心胸里,早已有丫鬟伶俐地又端上茶来,屋内各人现在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我挑眉,慢悠悠端起茶盏,嘬了一口,倒是好茶,对茯苓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她似是丝毫未曾察觉气氛诡异,没心没肺的笑,若有所指一般道:“为主子办事,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我听得此言,故意拖长声调“哦”了一声,也不发话,把那婆子晾得终是挺不住,昏死过去,听到里间一阵衣料窸窣,熏奴已至眼前。

只见她双目已是泪光点点,峨嵋微蹙,紧紧叫了我一声“阿姊”,盯着我不住地只是摇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的意思,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感动。

这厨下的妈妈,是王家的家生子,早年由卫夫人做主,嫁了他的陪房小斯,人人给她背后的主子薄面,都唤她作余妈妈,加之这婆子又极善逢迎,在主子面前也颇为得脸。她定是料定了我不敢动她。

如今亏了公中的,可是又为何恰巧摊在温氏母女的名下?

她这样苛待温夫人母女,必是料准了家中的风向了,我原先以为是丫头们嚼舌根,可遣人细查之下,才越发惊心。

熏奴母女不但平日吃食上每每被苛待,就连四时的服饰,每月的月例,没有按时分道手里也是常有的事。温夫人本就仁善,一味退让,此时便越发好欺了,正经的主子,竟连得脸的仆妇丫鬟也比不上!

下人们私底下议论说,只知道府上有一位二丫头,倒不知道有二小姐了!

当初派出的人这样禀报于我时,端的心中是怒急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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