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还不知道宁儿被擒之事。
听澜公主与李清蕙的谈话,他大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换做往常,澜公主抓李清蕙之子这一“恶劣”行径,肯定会引起御风的勃然大怒,但是这一次……他沉默。
澜公主如此强势,李清蕙一个只会相夫教子的妇道人家根本无力招架。
她先是苦苦哀求,澜公主丝毫不为所动。
她失望了,开始颐指气使的指着澜公主:“公主,你也是女人,你也迟早要做娘,就不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吗?做出这种事,与掳走宁儿之人又有何分别!就算阿烨和四弟有什么争执,你也犯不着拿我孩子出气!把孩子还给我,我会帮你找宁儿!”
御风刹时想起自己的母亲,几乎忍不住就要开口让澜公主放李清蕙一马。
可是看着澜公主坚决的面容,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澜公主很果决:“别跟我谈感情。我给你三日的时间,你将宁儿完完整整的还回来,一旦超过这个期限,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御烨用的从来就不是光明磊落的手段,难道她还要跟御烨谈什么“别伤及无辜”之类的蠢话?!
她对自己所作所为坦坦荡荡!
李清蕙眼中淌下泪来:“公主,你……好狠的心!”
澜公主漫不经心的玩弄自己的指甲:“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就算是御烨过来,我也这么跟他说。”
李清蕙哭的身子发颤。
澜公主不忘再添一把火:“说起来,宁儿不是我和御风的骨血,而且我这么很年轻,以后再生七八个都没问题,可是你,年纪大了,怕是生不出吧?宁儿和亭儿孰重孰轻,你心里应当有一杆秤,不要因一时的错误而悔恨终身。”
**果的胁迫——李清蕙放开澜公主的裙摆,低泣。
澜公主冷漠的望着她,眼底一抹清光微起涟漪。
为难一个女人,实非本愿!
但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母亲,在被逼急的时候能绽放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宁儿落在御烨手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被御烨用来要挟御风。李清蕙是御烨的枕边人,通过李清蕙的手来拿回宁儿,会是最有效的办法。
李清灵刚才被澜公主一脚踹出房间,又不依不饶的滚了回来,声音发抖:“姐姐,别跟她废话,我们将此事告诉世子……”
澜公主吃笑:“尽管去。”
李清灵:“你——!”
李清蕙渐渐冷静:“灵儿,不要说了,我们走。”
她爬起身,没走几步,又回头:“澜公主,我会在三日内将宁儿送回来,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澜公主的声音和缓几分,流露出一丝温情:“我保证亭儿安然无恙。”
李家姐妹走了,澜公主抿口热茶,抬眸对御风道:“宋婉仪下落不明,要去寻吗?”
他们回来半日,宋婉仪从始至终不见踪影。
澜公主在回屋之前问了家仆,得知自从御风失踪那一日起,宋婉仪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御风摇头:“我落了势,她自然不会再留在靖王府。”
澜公主奇怪道:“她家人都死光了,怎么会还有地方去?”
御风淡淡道:“她自幼生长在尚书府,与尚书府张三公子关系匪浅。”
澜公主听出一些暧昧之意:“关系匪浅?宋婉仪与你不是青梅竹马?”
御风皱眉道:“我年幼时在武学馆随师父闭关练武,十四岁随父征战沙场,二十一岁还朝,何来青梅竹马?皇甫凌一派胡言,你也当真?”
澜公主哑口:“那孩子……”
御风打断她:“不要提了。”
他的眼里有些烦乱。
澜公主就不说了。不管宁儿是不是御风的亲生儿子,御风对宁儿的*是真切的,把孩子弄回来是当务之急。他和宋婉仪的事情,她管不着。
孩子的事情,就看李清蕙了。澜公主有信心,李清蕙为了自己的孩子,豁出一切也会将宁儿带回来。
李清蕙第二日就将宁儿偷偷模模还回来,交到澜公主手里。
澜公主抱着孩子入了里屋,交还给御风。
御风抱着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宁儿毫无反应。
“宁儿……”御风有些急了。
澜公主忙道:“御风,别急,我来看看。”
她将孩子从御风的臂弯接回来,抱到床榻上躺好,替孩子把脉。
孩子的脉象还算平稳,不过很是微弱……她又撑开孩子的眼皮观察,很快得出结论:“宁儿被灌了药,应该是宁神功效的药物。恐怕是因为啼哭的厉害,照看的人烦不胜烦就灌了药汁让他安静。”
御风紧张道:“那——影响大么?”
“少量的话不会有太大影响,量大可能会有点麻烦。”澜公主道,“不过,有司衣医师在,别担心。御风,我让阿青将孩子暂时带离靖王府,送去公主府交给司衣照顾,你觉得怎样?”
既能给孩子看病,也能确保孩子安全。御风同意:“好。”
处理完这一切,天色都黑了。
绿衣进了屋子:“公主,世子妃一直在外面等着,说要见您。”
澜公主好似这才想起李清蕙:“哦,不见,打发走。”
绿衣道:“啊?世子妃说要见孩子,见不到就不走。”
澜公主早已打定主意:“孩子不可能还给她。”
绿衣会意:“是,奴婢去赶她走。”
绿衣走了,不久外面有传来李清蕙闹腾的声音,但是被拦在外面,也进不来。
御风总归是于心不忍:“公主,既然宁儿已经回来,不如把亭儿……”
澜公主打断他:“御风,这事你得听我的。”
御风抿了抿唇,秀美也蹙了起来,眼中既挣扎又不解。
澜公主严肃道:“你也知道,现在御烨成了世子,有爵位在身,身份今非昔比,你父亲也偏袒他,对他的言行无限包容。而你的人马都被清理出府,加上你身体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以说,我们连一点在靖王府立足的资本都没有。好不容易让阿青将御亭掳走,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和他叫板的资本,怎么能这么轻易还给他?”
御风想了很久,慢慢道:“我明白了。只是嫂嫂实在可怜。”
澜公主道:“我不会伤害亭儿,嫂嫂不过是忍受一些骨肉分离之苦,也不会太久。”
御风点点头。
澜公主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决:“御风,你多年来征战沙场,未曾踏足朝堂之争,更不知宅府之斗何其厉害,那是比战场更为残酷的厮杀!若你一直存这一点善心,只怕要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行军打仗,御风不输任何人;可是要来内朝斗一斗,御风的确离御烨差了一个段数。御烨嫉妒之心熊熊如火,在御风面前却始终扮演一个好哥哥,御风深信不疑,连年幼的御僮也更喜欢亲近大哥。
而御风正好与御烨相反。他的心极好,表现出来却是不近人情的一面,别说御僮,就连她,一开始也觉得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若不是同生共死经历这么多,她恐怕一辈子都会这么误会下去!
御烨对上御风,正是抓住了御风的弱点,但是,御烨这次碰到的对手是她!
御风在她的凝视中低下头:“我明白自己的弱点……都听你的。”
澜公主道:“御风,人各有所长,你的强项不在此处。日后天下动荡,风起云涌,才是你大放异彩的时候。区区御烨,连你人生的绊脚石都称不上。”
御风微微苦笑:“你是在安慰我吧。这次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
澜公主点住他的唇,不让他说下去,声音清澈而明亮:“才不是!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御风。一百个御烨也比不上你一根脚趾头。”
她一再的鼓舞像是一颗明日照亮着心头,御风也咬了咬牙,眼中终于显露出一些斗志:“是,从小到大他就没赢过我,这次也一样!”
澜公主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冷静道:“虽然现在局面对我们不利,但也不是毫无转机。御烨刚刚登上世子之位,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对你下手,我猜测,他反而会对你示好,来显示他的胸怀,刚才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他不是就表现的很热情么?御风,御烨若对你示好,你就配合他,不要与他正面冲突,一面休养身体,一面暗中找回你流失的部下,等待机会。”
御风静静望着此刻彰显着睿智与深谋远虑的澜公主,眼神恍惚而迷恋。
幼时楚楚可怜的她,曾令他心生怜*;而此刻独立而聪敏的她,令他怦然心动……
澜公主抱着双臂,托着下巴,声音轻快而敏捷:“现下局势不稳定,无论是太后、丞相府、安王……几方势力都在蛰伏。这次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待到局势大变,就会是一个契机。利用那个契机,我们一定能扳回这一局。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暗中积蓄力量,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她滔滔不绝,御风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嘴唇轻轻贴着她的耳后:“公主,若非你在身边,御风不知要如何挨过这一段时日,很感谢你。”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像是一味魅人的毒药,澜公主心神一恍,忽然忆起大婚当夜,他也是这般在她耳边呢喃低语,当下竟忘了推开他。
这一刻,她分不清她是楼澜……还是澜公主。
李清蕙最终还是被打发走了,一边走,一边咒骂澜公主言而无信。
送走李清蕙,澜公主也动身去往国师府。
从最开始的气息奄奄,到七八日后可以开口说话,而现在,百里溯夜的身子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因为她每日的输送内力,他的病情明显得到了控制,甚至偶尔可以去到屋外呼吸新鲜空气。
就如同此刻……吊脚楼外的雨方才停歇,雨后的空气里漂浮着清幽的竹香,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露水的甘甜、还有泥土清新的味道……
百里溯夜一袭白衣胜雪,黑发垂垂如墨云妖娆,白皙的脸薄如蝉翼,莹白细腻的手中捧着泛黄的书卷,懒洋洋的席地倚坐在吊脚楼二楼走廊上,从他的位置,只要抬眸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楼下进来的客人。
尽管盯着书本……余光仍是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优雅的飞了进来。
他的嘴角不自禁浮起浅淡的弧度,放下书本,双眸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快的走进大厅,踩上泛着香气的阶梯,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伏下腰,皱起远山青黛般的眉:“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坐在地上?快起来,地上那么凉!”
百里溯夜仰着绝美的脸蛋含笑望着她,一伸手就将她抱住,澜公主重心不稳,踉跄一步就跌坐在他怀里,嗔道:“百里溯夜,你是抱我抱上瘾了么?之前体恤你是病人,撒撒娇也罢,现在身子好了,还老抱我,像什么样子?”
百里溯夜的长指插入她漆黑的发间揉着她的发,低头轻轻嗅着她的发香,眼中很是满足:“可是,我现在也还是病人。”
澜公主挣扎几下,就在他怀里不动了,下巴抵在他肩上:“你耍赖。”
她撒娇的动作让他心猿意马:“澜儿……”
她的眼睛明亮宛如星辰:“恩?”
他将她拥紧几分,低眸望着她,忽然道:“御风有没有这样抱过你?”
澜公主撇撇嘴:“干嘛突然问这个?”
“昨夜梦到御风和你来见我,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谈话,说了很多……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抱着你,死死的抱着,就像现在我们这样,我只能看着……”
百里溯夜的语气出奇的认真,试图将梦境描绘给她。
澜公主听他支离破碎的描绘完了:“你吃醋啦?”
百里溯夜茫然的眨眨眼,反问:“吃醋?”
这么呆萌的表情……澜公主心思一动,攀住他的腰,贼笑:“不过是个梦嘛……不然咱们来个更亲密的,让你也平衡下?”
百里溯夜明眸如水,声音还是很茫然:“更亲密的?”
她捂住他的眼睛:“闭上眼睛。”
百里溯夜睁着美丽的眼睛,从她的指缝里往外看,不解:“澜儿,你要做什么?”
她大声凶他:“快闭眼!”
百里溯夜吓了一跳,这才乖乖闭上眼睛,嘴里还咕隆了一句什么。
圣洁不可方物的百里溯夜就这么成了待宰的羔羊,澜公主一脸坏笑的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想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却发现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上去,这家伙都是完美无瑕的一张脸——那么柔和清灵的轮廓、长而卷翘的睫羽、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的鼻翼,还有那张大小合适、形状美好至极的唇……
澜公主心里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本只是想逗逗百里溯夜,却突然开始脸红心跳,她小心翼翼的仰起脸,犹豫再三之后,水灵红润的唇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浅吻。?!
百里溯夜猛然睁开眼睛:“澜儿?你在做什么?”
“什么也不要说!”澜公主偷偷红了脸,“什么也没发生!刚才……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无意识的抬手模了模嘴唇。
“哦……”这个动作没有逃月兑百里溯夜的眼睛,刚才……她吻了他!
百里溯夜也不由舌忝舌忝嘴唇,他知道世上有亲吻这回事,却不知道澜儿的嘴这么甜美,像是一块丝滑的、温暖的缎布拂过,勾着他心里所有被埋藏的七情六欲
……酥酥麻麻的感觉,好想再来一次,好想……吻她……
澜公主吻了他又心慌不已,在她心里,百里溯夜干净的犹如初雪,是用来仰望的神,而她,居然亲吻了被仰望的神灵。
好在这个神灵很平静,什么也不懂。
她放下心来,慢慢平复心跳,想跳开这一话题:“阿夜,我想与你说说安王的事情。”
百里溯夜对她勾了勾手指:“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过来些。”
澜公主不知所以的靠近。
她的脸方靠近一点点,他趁机低头就吻住她柔媚鲜女敕的唇,双手也搂住她的腰,固定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挣月兑。
澜公主根本没想到他还会使这种小伎俩,当下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百里溯夜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一脸虔诚的轻轻磨蹭着她的唇,带来丝丝酥麻的感觉,像是羽毛在唇上轻拂……然后发现了更大的乐趣,开始又啃又咬,将她的唇咬的红润水灵……作为回应,她伸出舌头舌忝他的唇,慢慢的、认真的、像是在舌忝一块夏天的雪糕,将他的唇都舌忝的**的。
这不像亲吻,倒像是游戏。百里溯夜明明想要更多,却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抱着她的双臂愈发用力,美眸中一抹清光含着**。
澜公主暂时离开他的唇,低低的喘息着,柔声:“傻瓜,唇放开……”
百里溯夜的唇松开一条细缝。
她咬着他的唇轻笑:“牙齿也松开。”
他照办。
她再次吻上他的唇,女敕舌伸入他那湿润的嘴中……
百里溯夜脑子一懵,一股火冲上了头,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
他笨拙的模仿着她的动作,澜公主被百里溯夜舌头一顶,进入了香滑的口中。
他得寸进尺,追赶着不放。寻找她的舌头,要纠缠在一起。
口中的地方只有那么大,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寻找到她的香舌,纠缠、舌忝舐。
只觉得一片滑腻香润,令他迷乱,颠倒——澜儿!
这一瞬之间,什么国师府、什么沧漓,都不在他的心上,他心里,满满的只有她……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来换取她,他愿意用他的一生来成就她。
澜公主的理智在他热情的回应之下荡然无存,她面色绯红,心神迷乱,只觉得拥着眼前这男人,就是拥有了全天下。
意乱情迷之间,衣襟散落了,眼神沾染着**,呼吸变的厚重浑浊,姿势也不知不觉变成女上男下,他们身子紧紧的贴着宛如一体,他的呼吸伴随着她的呼吸,他的身体融入进她的身体。
澜公主明显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她的小月复,她脸上的红晕蔓延开来,从脸颊挥洒到脖颈,发出一声娇喘,骨头都酥了去。
“少主!”
西岚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澜公主差点从百里溯夜身上翻下去,这一摔……可得从二楼摔到一楼。
百里溯夜也吓一跳,难得的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好歹抱住了她。
西岚才是最尴尬的一个,他站在二楼的阶梯上,脸像个大番茄:“……那个……少主、公主,好歹你们也进屋去,这外面多凉呀……”
澜公主咳嗽一声,脸色绯红如血,心脏砰砰直跳:“说什么蠢话!有什么事?”
西岚意味深长的笑:“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公主和少主继续?”
澜公主抓起手边的书就砸了过去:“继续你妹啊,有话快说!”
西岚被她的书砸中头,头发瞬间凌乱,像是一个鸡窝。
百里溯夜搂着澜公主的腰看着西岚发笑。
西岚只觉得少主就是搂着娇妻吃里扒外……他当然只能想想,老老实实道:“你们真的不继续了?”
澜公主月兑了一只鞋又砸过去:“有屁快放!”
这回,西岚接住了鞋,轻快的走上楼来,与二人行礼:“少主、公主,打搅了。方才收到消息,北方战乱,沧澜与我军在边界上又起了冲突,事情闹得大,北方的驻军正向太后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