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郎 第十章

作者 : 余宛宛

第五章

五天后,当独孤兰君和喜鹊再度回到巫山入口处时,东方荷一行人的车队也正好抵达。

“东方姊姊……”喜鹊一看到东方荷,泪水就掉下来了。

她印象中的东方姊姊,明眸皓齿,脸上总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悠然。眼前这个眉眼间尽是忧愁,瘦到双颊都凹陷的女子怎么会是东方姊姊?

“我没事的,只是瘦了一点罢了。你也不瘦了点吗?而且晒黑了许多啊,可精神倒是不错。”东方荷浅笑着,拍拍喜鹊软女敕的脸颊说道。

喜鹊猛点头,眼泪啪啪地往下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东方荷抚着她的头,扬眸和独孤兰君打了个照面。

她一怔,为他那超凡出尘的美貌所惊。当初梅非凡在奴隶市场买下他时,他就像个具骷髅!

梅非凡没说错,独孤兰君若非拥有能够让五脏六腑复原的内息之法,容貌怎能转变如此巨大,他一定能救夏侯昌的。

“请你救他。”东方荷走到独孤兰君面前,双膝顿时落地。

“你起来。”独孤兰君望着东方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请你救他。”喜鹊依样画葫芦地也跪了下来。

独孤兰君伸手拉起了喜鹊,将她拉到身侧。

“这表示你会救他吗?对吗?”喜鹊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地问道。

“我要先看看他。”独孤兰君说道。

“在车内。”东方荷一听他有救人意愿,连忙起身,领着大家走向一同前来的三辆马车。

此时,一个满头银发、面色白皙让人瞧不出年纪的男子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上官瑾银发一甩,才朝他们看去,立刻睁大了眼,绕着人前前后后地打量起来。

“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现在叫独孤兰君的巫冷吧?天啊,我一辈子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倾国倾城的男人!这眼若秋水、眉目如画、肤如凝脂,说的原来都是真的。”上官瑾双眼发亮地说道。

“看什么看!你离我师父远一点。”喜鹊一看这人紧盯着独孤兰君,她立刻板起脸,张开双臂挡在师父面前,不让人靠近。

独孤兰君脸色漠然依旧,只是伸手抚了抚喜鹊的发丝。

东方荷没忽略这个动作,轻声对上官瑾说道:“上官大夫,请您自重。如今夏侯昌的病情,都要靠独孤公子。”

“哼。”上官瑾板起脸,目光却仍然没有一刻离开过独孤兰君。

“夏侯昌的病情如何?”独孤兰君问。

“他少年时之前当过药人,五脏六腑早已受损。”上官瑾接了话,可仍是一脸迷醉地瞧着独孤兰君。“因此,这‘血毒’寻常人还能挨得住一年。他却连一半时间都挨不到,就成了这副德行。我是神医,但不是神。你当过神官,也许还能显点神迹。”

独孤兰君没应声,拉着喜鹊跟着东方荷的脚步走到第二辆马车前。

东方荷才打开车门,一股子的药草味便扑鼻而来。喜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握紧了独孤兰君的手。

东方荷吩咐随行的两名仆役,将夏侯昌抱了出来。

喜鹊看着被安置在一张软榻上的夏侯昌,蓦地倒抽了一口气。

她印象中的夏侯昌戴着半脸面具,神色漠然沉郁,有种不可一世的傲然气势。

然而,眼前没戴面罩时的男子,脸色灰白、双颊凹陷,脸上毫无生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

她赶过的那些尸体。

喜鹊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尤其是在她听见东方荷抚着夏侯昌的脸庞,轻声说:“我们找到独孤兰君了。”

“他现在是听不懂的。”上官瑾说。

喜鹊一看东方姊姊因为这话而皱起眉,当下不高兴地说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听不懂?”

“你也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听得到。”上官瑾瞪了她一眼。

“我就是知道。”喜鹊瞪上官大夫一眼,连忙拉过独孤兰君来助阵。“师父,他听得到,对吗?对吗?”

独孤兰君看了她一眼,紧握了她的手。

喜鹊不知何故,就是知道他希望她安静,于是乖乖地闭嘴,乖乖地继续握着他的手。

“你知道血毒要如何解吗?”独孤兰君问东方荷。

“把全身的血都换掉才可能救活他。不过,在血还未换掉之前,毒就已经先侵入五脏六腑了。”上官瑾插嘴说道,只希望独孤兰君回头看他一眼。

独孤兰君再度对上官大夫视若无睹,只定定地看着东方荷。

“能救吗?”东方荷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师父说过他会救喔。”喜鹊骄傲地扯着独孤兰君的袖子,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怎么救?”上官瑾问。

独孤兰君这次回答了问题,却是看着喜鹊说道:“用我一条命救。”

喜鹊脸上的笑意顿时消逝无踪,她抱住他的手臂,双唇颤抖地问道:“师父,你骗人,对不对?”

“血毒解毒,需要先施以修复他脏腑的内息之术,之后再补足他的血气,这两者都做全了,他便能活。所以,我打算为他先施以内息之术三日,接着让他用二十八日修复脏腑。之后,再把我的血气全注入他的体内,驱出他的血毒。”独孤兰君冷静地说道。

“这样你为什么会死?”喜鹊的眼泪落出眼眶。

“我自小习练自愈的内息之术,若输入一分内息到常人身体里,会耗费我五年功力。夏侯昌身中血毒,至少得耗损我累积数十年的内力才能让他体内脏腑新生,既是耗损内息,又要给予血气,怎么有可能再活。”独孤兰君轻轻抹去喜鹊脸上的泪水。

东方荷一听,用力地咬住唇不知如何求人了。

她当然是希望夏侯昌能活。但是,要她叫独孤兰君舍命去救夏侯昌,她也开不了口啊。

只是,喜鹊还等不到东方荷开口,已经抱紧了独孤兰君边哭边叫道:“不可以!你是我师父,我不许你死!不许就是不许!”

“徒儿何时能管到师父头上了?”独孤兰君拍拍她的肩膀,知道这小丫头这么在乎他的生死,向来漠然的神色竟多了分柔软。

“但是你不是还想要回到巫咸国吗?万一死了怎办?”喜鹊摇着头,拼命抓住他的衣襟,只想着要让他有点1碍。

她害怕他这种死都不在乎的云淡风轻。

“我多年前的谎言让夏侯昌一家灭门,用命来还也是应当的。”独孤兰君拉下她的手,握在掌间牢牢一握。“若我死了,你就代替我到巫咸国,要求见我娘。若我娘不在,你便到巫咸国的巫族墓园里,找到我外祖父‘裴刚’的墓地,在墓地右侧的大树下挖地一尺,看看我娘在地下的盒子里放了什么。我当年离开巫咸国前,我娘交代过,若我没有了她的讯息,而她有想让我知道的事,便会写在那里头。然后,你再把东西拿到我坟前,念给我听。”

“不行!我不能让你死!一定还有法子的!”而且她也不想一个人去异国的坟墓边扒土。喜鹊拼命地摇头,摇到头上两丸发髻都散乱了,突然之间,她睁大双眼,又抓住了师父的衣襟。“不然,用我的血好了。你只要出那个什么内息给夏侯昌就好了!”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寻常人的血要是能解血毒,他们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地来找独孤兰君吗?夏侯昌需要的是拥有再生能力的血。”上官瑾听不下去,不客气地斥喝了她。

独孤兰君朝上官大夫瞥去一眼,上官瑾连打了三个寒颤,完全接受到对方“她是我的人,轮不到你开口”的讯息。

“我的血可以!我用我的血救过我娘,我娘说我的血有用!东方姊姊可以作证的。”喜鹊突然冲到东方荷面前,揪住了她的手。“当初,梅公子会买下我,就是因为我叔叔把我的血能救人这事说了出去……”

“但我们没人能确定这件事。”东方荷柳眉紧蹙地看着她。

“手伸出来,我要取一点你的血。”独孤兰君说。

喜鹊跑回师父面前,递出手臂。

“你割轻一点,我怕疼呵。”她用力地闭上眼。

独孤兰君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在她的手臂狠捏了一下。

喜鹊痛得大叫出声,睁眼瞪他,他则乘机用匕首取了她一抹血放入掌间。喜鹊捣着胸口,还处在被他捏了一把的疼痛感里,没想到他就已经取好了血。独孤兰君对着掌中鲜血念了一回咒语,只见他掌中血液开始凝结为一颗浑圆血珠子。他在他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放入血珠子。不一会儿,血珠子没入独孤兰君的伤口,而他的伤口——

渐渐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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