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溪大厦位于市中心,高四十八层,是一幢气势雄伟的高档写字楼,岛城最有实力的公司大多云集于此。张同宇的公司就在龙溪大厦的顶层,公司做的是进出口贸易,依托岛城的港口优势,再加上血拼多年积攒的人气,生意倒也做的风生水起。
张同宇将车停到自己的车位上,快步向大厦入口处走去。
明天就是陪母亲回老家的rì子,张同宇随着上班的人群边等电梯边想,眼下公司运营状况不错,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尽可放心的交给副总朱波去打理。回趟老家不容易,却也不便太着急赶回来,到时就全看老太太的心思吧,她想耽搁几天就全由着她好了。
张同宇一家搬来岛城已经有了十六个年头,这期间居然便没有再回去过一次。老家里亲朋故旧们婚丧嫁娶之类礼尚往来的事宜主要是靠了本家一个叫张廷善的远房二叔—也就是小卫他爹代为维系。
虽说在岛城生活了十六年,但在张同宇的内心深处,这儿依然还是他乡,他的根永远都在那个叫“关庙”的小村庄里,那里有着和他撕扯不断的血脉联系。
父亲近几年热衷于旅游,一年中倒有大半载是在青山秀水中度过的。虽说每次回来都抱怨大好的景致被摩肩接踵的游人糟践的失去了原sè,却还是兴致盎然、乐此不疲。
母亲生xìng好静,不喜远足,这辈子除了相夫教子、cāo持家务外,却也没有其他的嗜好。
儿子、儿媳每天忙于工作,孙子也上了学。空闲时间一多,老太太难免无聊无趣,脑子里便经常会泛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出来,想的多了,就忽然动了思乡之情,便跟儿子商量说哪天想回老家看看。
“是该回去看看了!”望着母亲愈见花白的头发,张同宇心中有些酸楚,“您定吧!您看那天合适就哪天回去吧!”
回老家的rì子定在了四月十五rì,因为四月十六rì是张同宇一个本家三nǎinǎi的寿辰,老人已经是族里上一辈人中唯一还健在的长辈了!母亲的意思是刚好能赶上第二天去给三nǎinǎi拜寿。
张同宇正想着,右肩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却是无人,正纳闷,左肩又被拍了一下,扭头过来,便看到了一张秀丽白皙的脸庞,正对着他调皮的笑,却是张同宇的秘书郑琪。
“早!”郑琪挑了挑眉毛,声音甜甜的。
张同宇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嗯,你也早!”
郑琪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了一身职业装,青sè西装和白sè衬衣,未扎领带,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敞开着,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胸脯。头发染成了淡黄sè,发梢处微微上卷,柔柔软软的披散在肩上,看起来随意而舒适。郑琪的眼睛细长明亮,随时随地都带着一丝明媚而略显顽皮的笑意,让人自然而然的生出来一份亲切之感。
电梯里挤满了人,郑琪紧贴在张同宇的身后,随着电梯在各楼层间不断的出陈纳新,郑琪的身体便随着拥挤的人群时不时的贴在了张同宇的身上,张同宇似乎能感觉到她胸部的温度。
一到公司,张同宇便去了朱波的办公室。
朱波人长的高大结实,嗓门粗、心肠热,是张同宇的老战友。二十几年的甘苦与共,使两人的关系早已“胜似亲兄弟”了。
张同宇把回老家的事情对朱波说了。
“大哥放心,公司里有我,你陪着咱妈踏踏实实的在老家多住几天就是,万一有把握不了的事情我再打电话向你请示!”张同宇比朱波大了几个月,朱波便称他为大哥,内心深处,朱波实是心甘情愿给张同宇当一辈子小弟的,对张同宇的母亲自然也就一直唤作“妈”了。
跟朱波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张同宇便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郑琪将房门轻轻带上,冲了一杯绿茶放到张同宇的面前。
“王部长约的怎样了?”张同宇随手从桌上拿了份文件边看边问,他问的是向阳集团的销售部长王胖子,有一份出口合同还需要再敲定一下。
“晚上七点钟,‘蓬莱阁’三楼八号房!”郑琪简短的回答,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得意。
“哦?”张同宇略感意外,“这么简单就落实了?他有没有提其他条件?”
“条件就是…就是…让我作陪!”郑琪咬着嘴唇,神态有些扭捏。
“让你?…作陪?”张同宇上上下下打量着郑琪,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王胖子可是出了名的另类奇葩!能入了他的法眼的均有过人之处,此人居然指名道姓的要你作陪,我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死胖子扫帚眉、秃脑门,蒜头鼻子大嘴巴,一双大sè眼专盯人…那里,跟人家一握手就不放开,非得攥出汗来才罢,说话也非荤即腥,一副猴急急、sè迷迷的模样,跟那些个这个‘总’那个‘长’的也全无区别,我怎么没看出来他那里‘另类’那里‘奇葩’了?”
郑琪听张同宇的语气里似有些轻视自己的意思,颇有些不服气,故意在张同宇的面前挺着胸脯转了一圈,“况且本姑娘花容月貌、前凸后翘,谈吐不凡、气质高雅!怎么就不能陪他吃饭了?本姑娘出马,那可是给足了他面子!”
张同宇见郑琪有了一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心中大乐,存了逗她之心,便一本正经的扯了下去。
“当初未结识王胖子之前,江湖传言此人做事滴水不漏、为人谨小慎微,不为金钱美sè所动。我却不信邪,我坚信只有打不牢的地基,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要炮弹够多,王胖子这座山头便迟早是我的。”
“便自信满满的准备了重金厚礼去拜访,哪承想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我送多少人家就退多少,我初时以为人家嫌礼轻看不上眼,便不断加码,可无论怎么样加,结果却总是一样!一来二去,我才相信了江湖传闻果然所言非虚。”
“正当我垂头丧气、一筹莫展之时,却在无意中打听到他早年曾在俄罗斯当过倒爷,跟当地的姑娘有过那么一两次露水姻缘、鱼水之欢,俄罗斯人多食肉,尤喜牛羊鱼肉,皆为极腥极膻之物。rì积月累之下,五脏六腑、血液骨髓之中便融入了这腥臊之味。”
“平时自是不得其闻,但颠鸾倒凤之时、挥汗如雨之之际、毛孔翕张之下自不免‘体味’外泄,满室皆‘臭’!哪想到王胖子闻‘臭’而愈坚,chūn风几度而不颓,实是从未有过之酣畅,惊喜交集之下,至此便迷恋上了那个堪比‘催情迷药’的‘腥臊膻味儿’。”
“回国之后更是rì思夜想、念念不忘,无‘臭’而不欢。就好比有人专好臭豆腐,有人独爱鱼腥草一样,任你再怎么‘凸’再怎么‘翘’、什么什么‘容’什么什么‘貌’,这王胖子只要闻不到那股‘臭味儿’,便即意兴阑珊、偃旗息鼓。”
“我一听之下大喜过望,便死马当作活马医,花重金寻了两位金发碧眼、体味浓郁的俄罗斯尤物供其旧梦重圆、一晌贪欢。没想到这另辟蹊径之举居然大奏功效,王胖子闻其‘臭’而铭五内,从此视我为知己!公司也因此而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其实王胖子连佳木斯都没去过,更无论俄罗斯了,但张同宇的确给王胖子送过俄罗斯妞,只是却倒绝非因其“臭”了!
张同宇伸了脖子往郑琪站立的方向使劲翕了翕鼻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人家王胖子喜欢的是腥、臊、膻这三者合一的混搭‘臭’味,你这虽说也臭的震古烁今,铺天盖地,但却是脚臭、狐臭加口臭,虽也是三臭合一,但此‘三臭’与彼‘三臭’相比,却是绵xìng有余而烈xìng不足,味道还是未免太单薄了些,与王胖子的‘菜’相比,也算是‘小臭见大臭’了,差之毫厘则谬之千里,以王胖子浸yín“臭”道几十年的造诣,他就算逆风十里也必能闻出这其间的天差地别!既如此,你说这王胖子为何要让你去陪呢?”
张同宇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不停的摇着头,“难不成这王胖子年龄愈长、味觉退化,对‘臭味儿’的追求便不似先前那般执着?抑或是‘奇臭’难寻,有胜于无,闻‘臭’即上?”
郑琪叉腰、瞪眼、咬牙,气的呼呼气喘,胸脯起伏不止。
张同宇只作不见,皱着眉头继续说了下去:“再不然就是厌烦了山珍海味,想换换白菜豆腐了?”抬头看了看郑琪,“白菜豆腐也就罢了,可这干炒老树皮、凉拌母猪毛之类的又该如何吃法?这口味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模、百思不解了!唉!”
郑琪胸腔里的气流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两只小兔子几乎就要摆月兑束缚,破衣而出了。
张同宇装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臭’既差强人意,‘sè’更无从谈起,王胖子究竟为什么要让你陪呢?”
旋即露出一副大惊失sè的表情,“他该不会是让你陪他喝酒吧?这玩笑可开的大了,若如此,那可真真是要了亲命了!”
“我可还记得上次陪远大集团的李总两口子吃饭,你给我惹下的祸端!只不过才喝了两杯红酒,你就搂着李总的脖子喊‘宝贝’,把李总他老婆脸儿都气绿了,瞪着两只好像能杀死人的金鱼眼,使劲的剜愣李总,把个李总剜愣的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尴尬之际,还亏的朱副总见机的快,他说‘嫂子,您别听这丫头满嘴跑火车,就算李总真有什么花花肠子,也犯不着跟这飞机跑道较劲啊,她这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可千万当不得真的,您好好瞧瞧,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李总老婆瞪着眼珠子打量了你半天,然后又深思熟虑了良久,这才眉头舒展、深以为然。此事才得以风停雨霁、偃旗息鼓。”
“你还别说,人家李总他老婆真是面慈心善、大人大量,非但没怪你酒后失态,临走时还拉着你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妹妹啊,以后出门可千万要绕着飞机走,免得它们不长眼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万一要是整误会了,可也不能只怪飞机。我看啊,妹妹最好还是去做个手术,假的又怎么啦,起码咱们能保命啊!’”
“你说人家李总老婆对你可有多好!”张同宇说到有趣处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