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智者要未雨绸缪,孟军并不想等到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幡然醒悟,更何况他和孙强已经有过几次很不愉快的谈话。这段时间,孟军还不时听到孙强对黄富全的调查中,多次将他孟军的名字列上调查重点的黑名单,他甚至有某种预感,黄富全被绳之以法之时就是他孟军被捕之日。也直到此刻,孟军似乎才真正明白要对付他,搅扰他美好前程的不是司凯,而是孙强。
看着孟军沉思的样子,老嘎说道:“我有实力让与你们作对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听完老嘎的话,孟军神色数变,没有实权在握的他在这个时候的确需要借助外力,而老嘎所拥有的非凡实力,确实有让孟军值得信赖的实力。
孟军把头转向老嘎,心里生出一计来,笑着说道:“好,就这么办,等我消息!”
孟军匆匆来到孙强办公室,孙强对孟军仅有的一点儿好印象,因为几次不愉快的谈话消失殆尽,此刻他的神情比平常更为严厉。孟军点燃香烟后说:“黄富全的事,你也应该说说情。”
一听这话,孙强脸色顿变,“大家对黄富全怨声载道,早对咱们在黄富全的态度不满意,私下都说我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我处理监狱警察案子多年,还从没听人这样议论过我,如今我在平泽监狱愧疚得抬不起头。”
孟军紧抽几口烟,小声说:“你别生气,问题不是大家跟你过不去,而是李监狱长跟你过不去!他找你们工作组说情,还不是想制造一种氛围?”
孙强听到这里,警觉地盯着孟军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李监狱长之间为处理黄富全的事情意见有分歧在平泽监狱早不是秘密了,他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黄富全说情,目的是让大家相信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而你坚持要对黄富全施以重刑,倒让人觉得你不尽人情。黄富全才四十岁,从一般干事成为副监区长不容易,他能心甘情愿被你们送进监狱?我看这是李涣在背后玩阴招。”
“什么阴招?”
“他让人在背后整你的黑材料呢!也许想对你下手……”
孙强冷笑道:“这是你的猜想吧!”
“把你整下去,他就可以逃月兑责任啊!”
“你越说越离谱了,”孙强严厉地打断了孟军的话说,“你不会在我跟前杜撰吧?”
“咱们同学几年,怎么说也是老班底的人,你说我杜撰可冤枉我了。”
孙强说:“我没什么班底,也不想让你受冤枉,你告诉我,我做过什么?有什么黑材料让李涣给整的?”
孟军说:“我知道你身上,什么样的颜色都可能有,就是不黑!可我怕有人把你黑上了。你当了好几年领导干部,查了不少警察干部违法违纪的事情,工作中难免得罪张三,磕碰李四,再加上你为人太正直,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专门造谣生事,煽阴风点邪火,到处散步谣言。李涣多少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暗中调查核实……”
孙强再次打断孟军问:“你究竟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打掩护眼,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你有一就说一,别扯些废话。”
“化工厂的案子查了多少年你心里清楚,那案子你拿不下来,黄富全的案子你也管不了,真正的幕后黑手你动摇不得,何必要单枪匹马蹚那团浑水呢,收手吧!”
“这是我的事情!”
“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这里就算你有一腔热血,也会被现实击成齑粉。”
“庄子曾经论剑,世间有三种剑:匹夫、诸侯、天子,我知道在很多人眼中我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我要告诉你,我们本是上天派来整顿人间的天子之剑,是真正的执法先锋。”
“你老是自以为是,你管不了那些残害人间、滥杀无辜的刽子手,尤其是内部那些用软刀来抹杀同类的刽子手,你对他们根本无能为力,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怜悯。”
“你错了,世界并非只有生命是唯一宝贵的,沉溺于生的萎靡浮华,便没有死的痛快和疑重,同样,平凡和伟大原本也只是人生哲学中的同一体,如同一段舒缓和激昂旋律交织而成的自然和谐的乐章。对歹徒的忍让不是良策,对他们迁就忍让恰恰是最懦弱的表现,铲除毒瘤才能让自己彻底安全。”
“一心想爬到高处显姓扬名的人,终究会因远离现实丰厚的土壤云烟般的消逝。”
“我不是那种想扬名的人,只是履行职责。”
孟军说:“可你知不知道,这案子与黑社会有关。”
“黑社会有什么了不起?以为加入了黑社会就进了保险箱?犯了法一样被捉进来。”
孟军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摇摇头出了孙强办公室的门,径直向监狱长李涣的办公室走去。李涣正在阅读一份文件,孟军叫了一声,李涣头也不抬地说:“听说你去找老嘎了?”
孟军佩服李涣就是这一点儿,不出门便能把所有人的行踪模得清清楚楚。孟军不可否认地点点头,“司凯自持是孙强的关系,就想把平泽监狱搅个天翻地覆,他太坏事儿。当然,我知道坏事的不是司凯,是孙强,可他是我的领导,我动他不得,也只能拿司凯开刀,找个心理平衡。”
李涣说:“孙强是你同学,他的人你也敢动?”
“啥狗屁同学?你看他目中无人,哪里还顾同学情面,查黄富全还要查我孟军,到后来,竟然要查你李监狱长了,我看他真是一条疯狗,见人就要咬几口。李监狱长,我看我们干脆……”孟军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李涣微微一震,再看孟军,心中不由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