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宛帝歌 第1卷 第二十六章 惊变(2)

作者 : 端然

这天,我先帮冒辟疆整理抄撰了几篇诗词,回头看见一旁的镇纸下,压着他前几天亲笔题写、供我临摹用的两贴字,一贴写着“夫权神授”,另一贴写着“未嫁从父,既嫁从夫”。

他特意写出这几句话让我临摹,是有原因的。

这段时间,我们虽然和逃难前一样,经常在一起围炉品茗,吟诗作赋,但不管是他还是我自己,都分明察觉到我除了记忆衰退外,性格方面也与以往不大相同。以往我忍辱负重,打落门牙往肚里吞,他说一,我不会说二,他说打狗,我不会撵鸡。现在的我却像更年期的妇女似的,时常呵斥他不说,惹急了还会抬脚踹他。

想起从前,他很惆怅,很委屈,很怀念。

我冷笑一声,扯过宣纸,饱蘸浓墨,龙飞凤舞地挥毫写下一个斗大的字:滚。

写完,我将它细细地裱好,挂到墙上最打眼的地方。在粉墙的衬托下,这黑墨淋漓的大字显得更加张牙舞爪、杀气腾腾。

我悠然地品着茶,歪着头自我欣赏,想象冒辟疆瞧见后,脸上那青红紫绿的狼狈神色,和泫然欲泣的娘娘腔风采。

香炉里的沉香一点点燃成灰烬,冒辟疆却迟迟未来。

傻蛋趴在我脚边,无聊地睡着。先还注意形象,温文尔雅地蜷着,后来越睡越奔放豪爽,干脆四仰八叉,门户大开,完全不要风度了。

我也开始心烦起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昂起头,没好气地冲着门外大声呵斥:“公子,你不知道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吗?都晚了两个时辰……”

话没说完,厚重的棉帘被人一把掀开。

寒风裹着细雨毫不客气地席卷进来,扑了我一头一脸。

我冻得一缩脖子,怨声怨气地骂道:“你不是秀才么,秀个屁啊,比土匪还粗鲁!”

“小姐小姐不好了。”来人大喊。

我这才定神一看,进来的不是冒辟疆,是翠缕。

“嗳,不兴这么咒人啊,”我反驳说:“小姐我体壮如牛,哪里不好了。”

“不是……是……不……了,”翠缕气喘吁吁:“那……那公……衣服……”

傻蛋骤然停止打鼾,一骨碌站起来,以端详精神病人的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翠翠,你把气捋顺了再说,”我哭笑不得:“你这么说话,傻蛋都听不懂。”

翠缕猛喘几口大气,顿了顿,带着哭腔说:“小姐,怎么办啊。我刚听大夫人的丫鬟说,有人将公子告到了官府,说他私通反贼,犯了谋逆大罪。公子吓得盘缠都没带,连夜离家逃亡了。”

嗳?

我抬头,看着墙上那飞扬跋扈的“滚”字,深感自己绝对有当巫婆的天赋。这不,才写了“滚”字,他就真滚了,还是脚不点地外加马不停蹄地滚走了。

我是不是该拾缀拾缀,举上一个“铁口神算”的招牌,上街去摆摊算命?

“别怕,”我冷静地安慰惊慌失措的翠缕:“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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