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轩远远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记下了这两个男弟子的名字。待闯进浑瘴臭地后,他才知道这里面诡暗藏凶,只有细微的光线。有的地方寸草不生,完全是一片焦土,了无声息;有的地方,却是黑树矗立,直插天空;有的地方只有开裂的柱石,以及碎裂的玉砾,好似古老的破碎遗迹,充满夺人心魄的异彩,时有毒物窜出。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里面最让萧轩难受又担忧的,是到处漂浮的各种浑瘴秽气,不但臭不可闻,而且有毒,这种毒,能伤害到一般修士的肉身,除非一直封闭呼吸,或者始终撑开护身灵罩,又或者有解毒的灵丹。
一开始,萧轩想凭自己强横的肉身血气,将这些毒化解掉,但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顺利。一部分毒素竟然可与灵力抗衡,吓得他赶紧停止呼吸,花了好大的劲,才将这那部分毒素排除体外。
“凭我如今颤海四层的修为,暂闭呼吸,也只能维持半日,看来我得尽早反身离开这里才行。相比之下,在那三个灵霞派弟子的追击下,生存的几率更大些,而长时间在这种地方呆下去,绝对死定了。”萧轩想了想,做出了决定,就转身回走。
然而事不遂人愿,就在这个时候,林子上方一部分幽火忽然急速摆动起来,接着一道幽火忽然朝萧轩轰来,四周叶片纷纷飘旋,暗藏杀机。
“危险!”萧轩旋身飘忽,同时拂风扬袖,想躲避杀机,然而落叶随着幽火落地后,阴极生反,地下的阴气瞬间化为至烈,破地燃烧,烧出更多的浑障污气,化舞弥漫。
“不好,一不小心,又张开了呼吸。”萧轩觉得脑袋开始昏沉,身体本能地快速胡乱前行,压根没有直线方向。
恍惚间,他忽然看到了前方有一道很大的金壁,上下足有百仞。
鲜红的血水散发着灿艳的光辉,烙染在这道金子壁上,形成了四个恢弘的四——“得道成仙”,每字高有三丈,眨眼间仙辉忽起,灿然四射,防佛灿然赤霞凝聚而成。
“难道这里有远古仙人留下的秘密?”茫然间,萧轩似乎兴奋起来,灿烂血字带给他一股道不明的韵味,他努力甩了甩头,凝聚心神,想静心细细体委,期待能够发现什么。
金壁上忽然光暗涌动,阴阳二气流转,那光辉灿然的‘得道成仙’四字,忽然发生了一股异样的升华,片刻间,萧轩眼色更加恍惚,好似触模到了一种缥缈难测的意境。
前方,缓慢迷蒙起来,如幻似梦,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天地繁盛,而后又快速枯寂,往返不停,在生灭,在衍化,大道盘桓于无尽清虚,极灵而变化莫测,永恒存在。
各种离奇景象呈现,让人既觉得茫然,又想陷入迷醉,几乎到痴求的地步,萧轩微笑着伸手不停着追着抓去,想握住那一丝玄深的道迹。
“有物,无形无状,天地本源,道之根本。出隐虚无,悠悠不绝,犹如混光,永不衰枯”
颠倒间,似有一仙人在天地餐霞吐雾,悠然传道,声音在寰宇回荡,诱惑人前进,欲追随探索天地之本,寻得智慧之门。
这是一种极大的引诱,好像聆听大道、飞升成仙的希望就在眼前,浩道深音,不断回响,如黄钟神鼓,使人心急如焦,欲罢不能。
萧轩眼中如痴如醉,面上也是一派祥和之色,正快步向前走去。因为这一刻,他似乎即将进入到了一个新天地,那方天地间,防佛有一位若隐若现的仙人,高卧吉祥云,手持离地灯,绽放无尽仙韵,指引他前行。那玄音妙谛,一道又一道浮现空中,一条仙光大道凭空甫现于他的脚下。
难以抵挡的诱惑,引导萧轩不自觉地迈动脚步,他的脸色越来越虔诚,欢喜无比,缓缓加速了脚步。
此时,在他的眼中,地涓清泉,天降华莲,瑰光万条纷呈,各种祥华不断流转。
突然,萧轩的颤海大境内,大圣湖之漓水波涛冲天,神纹之藤急速摇摆,脑海中《阐经》经文自动响起,他的肉身散发一片清圣之光,他顿时感觉身躯一颤,神智清明,彻底复苏了过来。而这时所有祥瑞全都模糊了,压根没有什么金壁,四周一片昏暗幽蒙,他感觉如坠地狱,全身冰冷。
“是幻像!好真实,太令人向往了。”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但无尽的浑瘴迷雾消失了,阴邪杀机,也没有再将他笼罩。
他激灵灵地颤抖了一下,忽然觉得,方才自己与死亡仅是一步之遥,所谓的大道玄音是那么的虚幻,缥缈,不再真实。
“这是”再向前望去,萧轩看到一朵很大黑花朵,竞如森罗地狱的大邪物一般可怕,庞大的黑色花蕊,污血淋淋,有如黑盆幽口,让人感觉到了无尽的杀机。
难道刚才的金壁,“得道成仙”四字,还有重重大道玄音,无穷惊艳妙相,玄而又奇的道韵,是这朵恐怖的黑色花所制造的?
萧轩身心俱寒,忐忑凛然,刚才如果再前进几步,恐怕尸骨无存,会被这黑色大花给吞噬了。
“该死的花!幸亏我醒悟的快。”本想追探无尽玄谛妙道,不料想最后却如临深渊,被吸引向死亡之花,让他脊背生寒的同时也暗恨不已。
而在黑色大花的旁边,他还看到了几具白骨,萧轩断定也是前人,受花迷惑,最后沦成枯骨,含恨于此,这才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所有虚幻如泡影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真实复现,原来所存的只是杀机。
萧轩越想越怒,也顾不得什么后果,抬手就打出五道紫光,朝邪花射去,邪花抖了数抖,就此萎靡倒下。
“这么容易就死了,倒是让我意外!”
却不想,随着邪花的死亡,地面忽然闹腾起来,一大团近乎透明难以明状的东西从土地深处缓慢冒了出来,并向上漂浮,同时,一股洪荒前的古老气息弥漫在四周,让人心悸恐怖。
这团陌生的东西,沉凝如山,却偏偏看上去轻如浮云,越向上散发的压力越大,萧轩渐渐有了粉身碎骨的感觉,他赶紧退后一段距离。
最终,它悬浮在空中,离地数尺,高度与萧轩月复部齐平。虽然几近透明,但迷迷蒙蒙,“轰隆隆”虚空都被压迫地自然发出闷隆声响,似乎散发的一缕气丝都可轻易粉碎一切,沉重得让人窒息。萧轩根本没有触及到,还未真正相遇,就已经快承受不住了,被那种威势压的踹不过气来。
萧轩摇摇欲坠,难以前进一步。
忽然,那股无穷的压力又一下子消失了,萧轩先前抵抗着,这下差点向前栽倒。
他等待迟疑了好足足一刻,见这团东西没有异常,才小心谨慎地缓慢凑过去,接近之时,还是没有意外。最后,他一狠心,一下子探出左手,模了上去。
“嗡!”一道莫名的震撼声防佛穿透千古而来,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了“太初之气,诸法不侵”八字,还有另外五个莫名的古篆,虽然不认识,但他牢牢记住了五字的纹络。
“太初之气?!”萧轩骤然伸开手,脸色惊骇,轻念四字,只觉心在发抖,同时回忆起所知道的一切。
古语有云:太初,无形无质,有名无实,只有先天一炁;虽变有气,而未有形。太初,气之始而未见形者也,是太易大道出现后,尚未有形象之存在。
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并为先天五太,是无极过渡到天地诞生前的五个阶段之一。后来,先天五太并未完全转化为天则,而是各自在天道的运转下,留下了一部分,而且这留下的部分,本质也有些变化,成为可见之物,化为了洪荒五大天柱。
“这难道就是先天五太之一?怎么会在这浑瘴臭地留下一小部分?如果是,那可真算是天大的福分了。太初之气,天地之精,是万物的始源之气之一,是锤炼一切有形之质的圣物,极为难得!传说,此物可铸彼岸神器,连大圣人都要争夺的东西。”萧轩颤声自语道:“火龟甲上记载,这等瑰宝,纵然在太古年间,绝顶强者百般寻觅,都难有收获,而这里却有水缸大的一团,而且还藏匿在黑色死亡花的土地下,简直是净从秽出,我若是能收取”
“该怎么收取呢?”萧轩心中一阵火热兴奋,也有惊疑,思索片刻后,有限的灵觉向其探出,却如泥牛入海。
他不甘心,小小的灵觉再次探入,这团太初虽然不大,却如岳重压,让人窒息,他的灵觉似被雷神的巨锤砸中,身体一震,竟然后退了数步,气血翻涌。
“根本就没法着手。”他神色凝重,感觉很不妙。
就在这时候,太初之气又发生了变化,一阵虚空涟漪之后,它竟然缓慢凝聚成一座灰色莲台。
灰色莲台,冉冉生出毫光,大气磅礴,镌刻满了无穷岁月的气息,萧轩围着它转了几圈,但却不敢再深入细探。而且他还看到,莲台的一侧,有一道中指长的裂痕,有股很苍凉宏大的气息在流露。
直觉告诉他,这道裂痕不简单。太初之气形成的莲台竟然会有裂痕,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萧轩又围着莲台转了三圈,还是无从下手。
“有块大肉放在我眼前,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送入口,这不急人嘛”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不行,它日若是提起这事,肯定会有人骂我是蠢材;再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遇到这等宝贝,若是就此放弃,恐怕连老天还会继续让我倒霉,坚决不能放过。”萧轩托着下巴,看它一眼,再走几步,如此循环很久。
“世间之宝,不是滴血认主,便是入主神念,我还没修出神念,不如滴血试一试,或许能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就成了”他想了,决定立刻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