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村店,甚是简陋,五人胡乱在木凳上坐了下来,李逵早已大叫:“店家,好酒好肉上来!”
戴宗急忙喝道:“还好酒好肉,你一分银子也没有,竟吃得起好酒好肉?”李逵张目道:“我这次不要你半粒银子,你怎么还这么多话?”说着看向时空越,嘿嘿声笑。
叶夭灼和木芙蓉看李逵情状,面色鄙夷,坐得与他远些,更没有丝毫吃东西的兴致,一者村店不干不净的,二者李逵粗鲁如此,反了胃口。
时空越摆手道:“李大哥想要吃什么,就点上来。”李逵大声对店小二说:“店家,熟牛肉来五斤,包子五十个,煮只鸡,嗯,两坛酒,羊肉也来五斤。哈哈!”
听得众人膛目结舌,戴宗叱声道:“你吃得了这么多?我又不吃你的。店家,素茶两碗,馒头五个。”叶夭灼和木芙蓉忍不住笑,低声道:“果是一头蛮牛,食量这么大!”
时空越哈哈一声道:“无碍,李大哥点多少就是多少,吃不了可以带着走!”李逵欢喜道:“就是嘛!铁牛我这些时日在少林寺饿得肚皮贴着背脊骨了。”那店小二扳指一数,面带难色。李逵怒目问:“怎么?还愣着做什么,快拿上来,铁牛我饿得快不行了。”
那店家为难道:“客官,虽是小店感谢你照顾生意,但小店本大利小,这么多东西,也要值好些银子——”李逵斥道:“怎么,你怕铁牛白吃你的?”时空越哈哈一笑,从银袋里取出两块大银,交在店家手里,问:“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那店家眼前一亮,入手不轻,谄媚笑道:“公子爷,你给的可是四倍价钱了,这——这——”他说四倍价钱,其实已经少说了一二倍。突然李逵扬手一夺,将店小二手中大银抢了一锭在手中,嘿然说道:“既然高出了这么多倍,铁牛我为何这么好心?嗯?”
店家银子被抢,脸色大变,伸手便夺,口里讷讷道:“这——这——”时空越伸手拦住道:“李大哥休要如此,快将银子还给店家,我这里另有给你的份。”说着将出一袋银两来,足有十两之数,放在李逵面前。
李逵“呵也”一声,不敢相信,提起银袋来掂了掂,圆睁双目问:“小哥,你果真这么慷慨,全部给我的?哈哟,这要我守牢头过活多少时日才能得到?”时空越点头答是。戴宗也同样惊奇,意想不到,只是声言:“兄弟,这——铁牛,你就这样接了?”李逵哈哈一声,把那从店家手里抢夺的银子塞了回去,另行从袋中取出一二块碎银来赏了店家,店家得了便宜,不住称谢,即刻去准备吃的了。
李逵起身对时空越拜服道:“小哥,你真是慷慨呀,果然有风度,铁牛在这世上还从来没遇见过似你这般的好人!铁牛虽粗鄙,但请受铁牛一拜,无须嫌弃。”说着屈身拱手,叫道:“二哥!”
时空越急忙搀住,诧异问:“如何叫我‘二哥’?”李逵笑道:“刚才叫你‘小哥’,此时又增恩情,就叫‘二哥’,改日试你武艺,如能应付得了我的板斧,便叫你‘大哥’。”说着拍胸脯承诺。
时空越点头叫好,赞道:“李大哥果然豪爽英雄,难能可贵!”戴宗只是面色带惭,觉他师弟太过粗鲁,要不是时兄弟豪爽大度,仗义疏财,换了别人,早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李逵的行径了。
正说着话,店家端上几盘切成片的熟牛肉,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坛子老酒,几双箸,几个碗,铺在桌子上。李逵未等店家筛酒,就自行揭开酒坛封口,抬将起来咕嘟咕嘟猛灌几口,酒水浇湿了嘴唇上的胡子,“哈”的一声吧嗒着嘴皮,大叫道:“妙啊,真香!”
说着大手一摆:“师兄、二哥,你们请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包子来就往嘴里塞,又使箸夹了几片牛肉来下着吃,不顾及旁人。吃了几个包子以及一盘牛肉后,李逵又猛灌了一回酒,索性觉得麻烦,揸开五指到盘子里抓起一大把牛肉硬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吧嗒有声。
那店家看他这副吃相,掩口想笑,被李逵轮眼瞅了一眼,店家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跳进厨房内去了。
叶夭灼和木芙蓉斜眼睨着李逵这个吃样,面面相觑,心道真是龌龊不雅。店家把来戴宗点要的馒头,戴宗就下着素茶吃了起来。
时空越看着他们两个吃,自己却一样东西未吃。李逵见时空越不吃一物,奇怪道:“二哥,怎们不动嘴?”时空越笑道:“李大哥你尽管吃,我不饿!”李逵正满口塞满,突然一口气不来,重重打了个饱嗝,险些喷出嘴中东西来,却浑不在意,继续又吃,不是大口大口咬着肉包,就是抬酒坛满口的灌。时空越暗道这副吃样真是豪迈,鲁莽。
店家又将熟鸡、羊肉搬了上来,李逵看着心喜,脸上大笑,拿起就吃,不觉又重重打个饱嗝。戴宗拿眼观觑他。时空越哈哈对店家道:“麻烦小哥取碗青菜汤来!”店家去盛来一碗热汤给李逵,李逵对时空越微微颔首,喝起菜汤来。
木芙蓉到车厢内取了些果子和两葫芦美酒来,一葫芦递给叶夭灼,一葫芦递给时空越,口里道:“宫主,好兄弟,早上吃的东西少,虽是村店的东西不堪吃,但也不能饿着了,这百虫百花露营养丰富,味道美极,还可以抗饥的,就将就着饮了吧!”
木芙蓉的话打动得时空越酥心不已,忍不住转眸看向她的面容,觉甚是润美悦目,眉目传情,在头饰的映衬下额头藏半,双耳动心;更加酥胸轻微隆起,衣衫也美,整个心都快融化了,吐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揭开葫芦口一闻酒香,禁不住赞出声来:“好姐姐,果真好酒!”说着凑唇饮了一口,觉入口浓郁,味道古怪;啧啧两下,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木芙蓉甜甜一喜。
叶夭灼扬颈一口,嘴角浅笑。木芙蓉将剥了壳的果子递到时空越嘴边,腻声道:“好兄弟,保养新鲜的,你吃!”时空越道声谢,一面吃了,一面心里由不得不增加几分对芙蓉的爱切。
突然李逵扬手将时空越手中的酒葫芦抢了去,哈哈一声道:“二哥,美酒岂能一个人享受?”木芙蓉跳起身去抢夺,语气讨厌道:“蠢材,莽汉,还我酒来!”但李逵已经葫芦嘴塞进了口里,大口喝了起来。
戴宗喝一声:“铁牛?”时空越一扯木芙蓉的手臂,觉入手软腻,感觉光滑,将她拉坐到身边,娇躯款扭于身侧,纤腰靠坐在傍边,端的美人陪伴,心痒难耐。时空越想起那夜受了唐嫣儿的九响媚音功迷惑心神,与木芙蓉热切激吻,相拥抵触,至今仍旧回味无穷,想要再行尝试。
只听木芙蓉娇音薄嗔道:“李铁牛,你少吃些,否则身子力重,待会压趴了我的马儿,你可赔偿不起。”李逵哈哈一声道:“妹子,你说错了,这些东西不吃到肚子里去,我也是要带着走的,也是一样的力重!”木芙蓉瞅了他一眼,哼的一声。
李逵蛮吃蛮嚼,桌上几十个包子,十几盘肉食都一扫而光,模着肚皮满足道:“啊呀,终于大饱了,咱们走!”时空越、叶夭灼、木芙蓉三个瞠目结舌,不相信世间竟会有如此食量大的人。店家也是目瞪口呆,前来收拾残桌,送众人出了店门。
李逵声问:“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还回江州去吗?”戴宗摇头道:“只今越兄弟名下有座梁山,我和你前去投奔。”李逵“哦”的一声问:“梁山,什么鸟地方?”戴宗喝道:“休得胡说!”时空越道:“梁山直在东平边境,是个造反的地方。兄弟可敢前去?”李逵来劲道:“造反?造大宋的反?”说着拍胸脯道,“好呀,我铁牛早就想去砍皇帝的狗头啦!”
戴宗喝道:“又胡说了,你跟皇帝八竿子打不着,你砍他头做什么?”李逵回口道:‘什么八竿子打不着?我常听人说皇帝老儿住在深宫六院,有数千个老婆,娘的,天底下没有老婆的寡汉子铁牛见得多了,就他皇帝老儿一人坐拥上千个老婆,不砍他狗头还等几时?”
戴宗扯他衣袖道:“休要胡说,惹来官兵抓你进大牢,不是耍处,快些走吧!”李逵诧异问:“那么说,去梁山有酒吃没有?有肉吃没有?”时空越笑道:“包你大碗吃酒,大块吃肉,还大秤分你金银。”李逵啊的一声,不解问:“莫非,要我李逵干什么劳力劳心活?”时空越摇头道:“不用你干,只要上山,便叫你坐把山上交椅,成个头领。”李逵吃惊,惊诧道:“二哥,有这般好处?可是当真?如若当真,我铁牛非去不可!”
时空越重重点头:“绝对当真!”戴宗嘲讽道:“叫铁牛做个头领,恐怕只会坏事。”李逵白他一眼道:“哥哥,你看人家是怎么做哥哥的,你是怎么做哥哥的?”
众人说笑着,便上了车马。李逵跳上马去,马虽承受得住,但他吃得太饱,马背将肚皮挤得很不好受,“嗳哟”几声,看得木芙蓉和叶夭灼直皱眉,心下暗记这匹马的样貌,日后可绝对不能亲自骑用了。
五个人一路晓行夜住,戴宗奔行,李逵骑马,木芙蓉和叶夭灼坐车,时空越驾马,顺东南方向而去,一路没有阻碍。不则一日,已到庐江境内。
五人下车马来在河边歇息,木芙蓉抄凉水洗手,叶夭灼观看景致,时空越饲喂马匹。突听天空中盘旋一只大鹰,唳叫一声。木芙蓉听得声音,抬头一瞧,捏指吹出一声口号,清响明亮,那大鹰扑飞下来,时空越正感觉奇怪,大鹰径直落下,停在木芙蓉肩背上。那鹰翅膀暗红,两爪尖硬。
木芙蓉嘻嘻几声怪音哄鹰,那鹰用喙磨蹭她的肩膀。叶夭灼道:“是飞鹰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