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夭灼也是眼神再度怔了怔,心旌神摇,凝视玄石剑身,又移到时空越脸上,嘴唇熹微。梅剑、兰剑相视笑将起来,互相点头。
琴婆“嗯”的一声,点了点头,依旧狐疑神色。时空越当即问:“师父,我先带您上墙头去。”他心想琴婆没有双脚,只怕是很难飞遁上墙去的。
琴婆肋拄玄拐,身子微倾,黑发轻盈,面容迷人,还未说话,叶夭灼道:“你太小看琴婆了!”话声未落,只见身影飞闪起去,跃向铁墙,迎墙而上,便是琴婆。
时空越急声道:“师父小心!”又听申公束高声说道:“老夫刚才忘记说了,这墙脚河水里面深埋尖刀,如若不小心坠将下去,定要被尖刀戳身,死于非命。”扈青芸骂道:“恐怕死于非命的会是你。”
琴婆身影顺墙而上,没有阻滞,如若仅凭轻功无法这样,原是她椅窍在地上一顿,装有弹簧设施,借力一弹,便飞身而上。但铁墙实在太高,弹力尽了,就无可抓可蹬处。
就见琴婆身子渐慢时,两只玄铁拐杖平伸而出,点在滑墙上,轻微挫响,琴婆运劲而起,飞荡上数丈距离,再将铁拐一点,又上数丈,如此一来,众人顿即心喜,眼见离墙顶不远,琴婆右手飞扬,袖中伸出月色布缎劲飞上去,端头坠着个玄铁小球,落在墙顶,吸住墙面,琴婆应声飞上,轻衫摆动,已经落到墙上去了。
众人拍手叫好,无比喜悦,申公束暗暗惊心,没料到琴婆也能上得去这百丈直墙,而且身影还这么好看,这么轻盈。
众人不见琴婆探头望下来,便扬声叫唤,依然不闻音讯,便即纳闷,心头惊讶。时空越不打话,手晃玄剑,飞荡起去,施展轻功,用剑在墙面上一剜,剜出个坑洞来,不论墙石如何硬朗,遇上玄剑,只能如豆腐一般的松软无力。时空越单脚在墙洞里一点,又纵上一截,再剜出个瓷碗般大小的墙洞来。申公束眼望时空越损坏墙壁,有些不喜,但也没有说话。
众人看时空越身子潇洒轻盈,都觉入眼舒畅,也没有闲着。原因不见琴婆探头音讯,实在担心,不知墙顶上暗藏什么机关陷阱,兴许琴婆着了道儿。叶夭灼顿时自衣衫里取出一条细长坚韧的缎带来,说道:“大家一同扯住这条带子,互相提携着,有个照应。”当下段沐盈快速对身后曲聪思和傅石皓夫妇道:“你们两个就在这外面,不要上去了,如有情况,放出讯号。”
曲聪思和傅石皓自知武功不大济,但又担心公主安危,便道:“小姐,你要小心!”“注意安全,以防有诈!”为了方便,在外人面前,曲聪思夫妇便以“小姐”称呼公主。
段沐盈点头,将缎带缠在手上。叶夭灼打头,将装在黑色锦袋里的翁步巅和边让芊二人也一同系在缎带上,后面扈青芸、梅剑、兰剑、段沐盈、秋水仙、紫茉莉都牢牢扯住缎带,叶夭灼回头问:“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我从一数到三,便即一齐跳起!”众人点头,叶夭灼数了三声,“三”字出口,众人猛提气息,点荡跃起,扈青芸大叫一声:“越哥哥,我们上来了!”
时空越已经将坑洞剜近顶上了,听见扈青芸的声音,便即放身落下,去接应下面的人。让身子下坠,离近叶夭灼时,将剑插入墙壁中去,伸手抓住叶夭灼的手,觉入手柔软,十分轻柔,心头不觉一震,当即在坑洞内使劲点踏,往上起跃,众人受到牵扯之力,又纷纷把脚在凹痕里放力猛点,又兼轻功不错,都往上飞荡。
申公束和曲聪思夫妇见到如此景象,简直身影美然,翩跹洒落,不觉赞叹。
借助凹痕可踏可踩,时空越放力牵扯五人一直往上,还有二三十丈远的距离,忽见一条缎带飞了下来,接着是琴婆的头探了出来,众人即刻欢喜。
缎带上有内力贯传,径直飞伸下来,时空越一把抓住,琴婆往上牵扯,便是省力,众人点踏石壁,纷纷落在顶上。往下一看,墙高头晕。
只见琴婆脸色不好,口里道:“刚才我在观察那边景况。”众人便即望向前面,只见墙顶阔达上百丈远处,便是空阔,直到几百丈远处是三座高墙耸立,上面有圣婴堡的堡垒楼阁。最前一座楼阁倚石壁而起,十分巍峨,半空中伸出三架铁梯子来,有三个人于空悬挂。
众人均感惊奇,虽是离得远,但能够分辨清楚居中一个身影便是木芙蓉,都惊呼起来。秋水仙和紫茉莉放声喊道:“芙蓉五姨!”居先奔过去。叶夭灼奇怪道:“唐嫣儿这是要做什么?”琴婆担忧道:“不知唐嫣儿想要什么,定是以芙蓉来要挟我们。”众人在墙顶上狂奔过去。
只听那边悬挂在铁梯子上居中的粉红身影声音传过来道:“水仙、茉莉、琴婆、宫主,是你们!”声音虽是不近,但遥听清婉,柔美悦耳。
时空越借助夜视远镜望了过去,见三架铁梯子长达十数米,自石壁上横伸出来,梯顶用细白绳索各自悬挂一人,每人手脚被牢牢缚住,动弹不得,两侧的人,并不认识。居中那个,是个粉衫的异族女子,粉衫衬着白领白袖,身形袅娜适宜,身材得体美曼,与秋水仙并无高下。那服装与头饰怪异,时空越不知道她是何种民族,只是见红衫上缀着鲜花图案,项上戴个不小的银白圈子,挂着不少装饰;头上老大一个银白头饰,叫不出名儿,遮在整个头上,不见发髻,插簪别梳,珠光宝翠,以及茉莉花瓣,煞是好看。粉褶裙,脚上绣花鞋。更是明眸皓齿,朱唇弯眉,说不出来的淑美眷爱;此时脸畔犹挂泪珠,暗含隐忧,只把双眼眺望着对面的人影,出声叫唤。时空越心赞这木芙蓉长得真是太过娇好了,优胜秋水仙。
时空越暗道多亏这夜视眼镜附有远视功能,虽是不能望得太远,但亦且作用太大,帮忙不少。众人飞奔到内墙边缘,依然离圣婴堡一二百丈,望下一看,吃惊不小,只见对直铁梯子下面的墙脚空地上,站着十余头锦毛动物,偶闻兽吼。扈青芸焦急道:“哇,是猛虎?好像不是。唐门圣姑想要对木芙蓉怎样?”
时空越见那怪兽似虎身形,大口一张,利齿尖锐,吃惊道:“不是老虎,是狮子。唐嫣儿竟然弄了狮子来养着,这是要做什么?”琴婆愤然道:“好个唐嫣儿,难道想要人命吗?”秋水仙和紫茉莉看地上猛兽,担忧芙蓉五姨会坠掉下去,岂不是要入猛兽之口,登即面面相觑,眼有急色,扬声问:“芙蓉,你现在怎样?有没有受伤?”
那边木芙蓉声音道:“我还好,圣婴童姥知道你们来了,便将我绑缚悬吊在这儿。”梅剑和兰剑齐齐诧异道:“四妹妹不在。”
虽然未近全黑,一轮明月于空捧了出来,月色有些清寒,看到猛狮在墙脚转悠,众人更是心胆随之寒冷。
秋水仙着急道:“快想办法救我芙蓉五姨。”紫茉莉高声道:“芙蓉,你不要害怕,我们马上救你!”那边木芙蓉悬挂半空,手脚被缚,知道身下有百多丈之高,地面是硬石铺就,更兼猛兽走动,绝不敢挣扎半分,以防绳索挣断,死于非命。
琴婆扬声叫出:“唐门圣姑,我等已经到来,快快出来相见。”声音用内力贯传出去,十分有力,夹杂莫大不悦。
声音未歇,就听空中翻出“哈哈”笑声,笑声狐媚,响彻于空,有些刺耳。声音虽是于楼阁中发出,却是散荡半空,令人心海翻腾。众人知道这笑声是唐嫣儿所发,心道这份内力实在好强。突然笑声打岔,换成猛然咳嗽,接着如鲠在喉,声息减弱。琴婆肯定道:“唐嫣儿果然神功反噬了。”
段沐盈问:“什么神功?”琴婆道:“九阳闭欲功。唐嫣儿自小练习此功,因此百二十岁了依旧青春保住,如同十三四五岁女孩一般,无性无求,才为唐门圣姑。如今神功反噬,**爆发,如若没有办法解决,恐怕性命堪忧,危在旦夕。”众人“啊”的一声,着急道:“怎么会这样,那她到底会耍什么阴谋诡计?”琴婆摇头道:“我也不知。”
叶夭灼扬声道:“唐门圣姑,我等允诺前来,敢问有何指教?为何将我芙蓉五姨如此对待,是何道理?”
并不见唐嫣儿的人影现出,只有声音传出来道:“今日本姑辞去唐门圣姑之职,算是美事一桩,想要庆祝,有劳缥缈峰日月宫叶公子亲自到来,本姑有幸去年在鹤嘴山上见识你的身段相貌,实属天下一等一的。本姑就开门见山说吧,本姑已备下婚堂物事,只等你来,便即三拜,结为夫妻,你可愿意?”
众人心头一惊,没料到唐嫣儿会说出这话,叶夭灼脸上一羞,低头垂眉。琴婆一声清笑道:“圣婴童姥,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婚嫁的事?况且缘何如此急不可耐,又偏偏选我日月宫的宫主呢?”
唐嫣儿的声音威严无比,暗含几分焦躁道:“休要拖延,本姑做事一向不会拖泥带水,多费唇舌。如若道半个‘不’字,木芙蓉就要葬身狮口,快快回答,愿不愿意?”
叶夭灼高声道:“圣婴童姥,你敢伤芙蓉教主半分寒毛,定要你唐门上下不得好死。”只听一声冷哼响起,铁梯子上两个人影倏然坠落,便是木芙蓉左右的两人,悬绳一断,二人不由自主掉落下去。
众人来不及喝止,那两个人径直落了下去,砸向地面,“啪”的一声,血水四溅。群狮闻得血水味道,疯狂转身,发觉地上血肉,顿即扑了上去张口撕咬,扯得骨肉分离。
其余几人看得不甚清楚,但时空越可瞧得清清楚楚,心里暗道好惨。
琴婆扬声道:“圣婴童姥,你真是残忍至极,没有人性。”说着一解两个锦袋,揪出里面翁步巅和边让芊二人来道,“你有两个贴身下属在此,识相的,快些将芙蓉教主放了,另有话说。”翁步巅和边让芊穴道被制,哑穴已封,动弹不得,只能咕噜噜转着眼睛眺望对面楼阁,面上神色惊惧害怕。
唐嫣儿哈哈一笑,说道:“此二人攻打五虎门受挫,已是死罪。也免得本姑亲自动手了,烦劳你们将他二人扔下高墙去,给我的狮子解解馋。”
众人吃惊,想不到翁步巅和边让芊二人毫无利用价值;翁步巅和边让芊两个也是大眼圆睁,神色惊骇,只是苦在言语不得,没法动弹。
唐嫣儿极不耐烦道:“快些回答我,叶公子愿不愿意与本姑成就美事,结为夫妻?本姑冰清玉洁,年貌轻浅,绝不会亏你半分的。”
琴婆正要说话,只听那边木芙蓉的声音高叫道:“圣婴童姥,你真是好笑,痴心妄想,竟然想要与个姑娘家的结成夫妻,如若不嫌弃的话,芙蓉我与你成就美事,结为夫妻,如何?”
唐嫣儿声音暗含吃惊问:“你怎么说?叶夭灼是个女的,不是男子?胡说,本姑早已嗅闻过他身上阴阳之气,阴气不存,阳气充沛,怎会是个女子?”说着有些娇怒。
众人正要劝木芙蓉不要说话,却听她已经开口:“宫主自小如此,本就是个女子,你别做梦不知害臊了,已经年老骨头,皮肉久远的,想要与个青年才俊,尝试鲜女敕,你也太过无耻了。”
木芙蓉并不知道唐嫣儿为何将她掳劫来到圣婴堡,开初几日虽是囚禁,但也以礼相待,吃喝甚好,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将她绑缚起来,悬于铁梯半空,此时听她用己要挟说要与宫主叶夭灼结为良好,便是信以为真,以为这就是她的目的了,便忍不住心头好笑,出言讥讽。
唐嫣儿冷笑一声,突然木芙蓉觉绳头一松,身子急速往下坠去,顿即心胆俱骇,暗想即刻就要摔得粉碎,葬身狮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