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于啸原虽然笑脸阴怖,样子惨淡,但听其所述,也觉其身世堪怜,世事惊险。
于啸原一边摇头一边叹说:“向阳神功需要两人互练,而且要求武功根底要到一定台阶,程雁华琢磨着他一个人是决计练不成的,于前年寒冬让我和你去东平府李誉鸣家送去要信,信中说他研创出高超剑招来,言辞中隐含要李誉鸣前来武夷山共同参习的意思。虽李誉鸣与程雁华不大合得来,但心中猜忌,难禁诱惑,真的就来了。想不到这两个老家伙竟然在石室中争吵不休,提起往事来,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我方知道这天大阴谋,灭门真相。从那一刻起,我就立志报仇,要让程雁华和李誉鸣这两个狗东西不得好死。嘿嘿,隋万年那个狗娘养的虽然已经死了,但我已将他的尸骨取将出来,用铁锤敲碎,石磨磨细,拌在狗食中,叫土狗给他吃了下肚去,哈哈——”
众人顿觉于啸原这个笑容实在古怪,令人脊背生凉。
程遥和李瑞兰只剩啜啜抽泣。再听于啸原道:“自从那日偷听到我的身世真相后,我的内心极端痛苦,十分仇恨,立志要将程雁华和李誉鸣这两个狗杂种挫骨扬灰,断子绝孙。可惜,程遥这个贱人不在山上,否则,我定要想办法好好**你个够,玩你个爽,叫你生不如死。谁叫你爹程雁华原来却是杀我全家祖孙三代人的罪魁祸首?”
程遥泣泪而出。何雅琴一旁叫道:“好你个于啸原,你太变态了吧你?你要对付程雁华还情有可原,干嘛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来,还起心要对付我程姐姐?难道你忘了,程姐姐也是你小姨的亲生女儿?”
“哼!”于啸原想了想,脸色黯然了一下,“我听说当年程雁华去了我于家,是主动勾引我小姨的,而且未及提婚,便叫我小姨怀了贱种,实在是可恶至极。后来,程雁华假惺惺救了我小姨,原本隋万年和李誉鸣要即刻杀了我和我小姨斩草除根的,是程雁华献计说留着有用,兴许还可以找到武功秘籍的线索。其实武功秘籍隋万年早已得到,视我和我小姨如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果不其然,我小姨惨死于隋万年之手。幸亏还来不及害死我,隋万年这个狗东西就遭了程雁华和李誉鸣这两个小狗东西的歹手。当年程雁华杀他师父,现在我杀程雁华,真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算不得过错。程雁华栽在我的手上,真的是老天开眼,因果循环。你道我是如何暗算了程雁华和李誉鸣这两个狗东西的?”他说着环独眼扫视众人。
众人不说话,于啸原自个儿冷笑道:“原本老子武功浅淡,正面交锋,恐怕几招十几招就会丧命于这两个老家伙手上,”他手指着前面两具棺材,“所以我忍辱负重,暗藏仇恨,讨好程雁华和李誉鸣,这两个家伙还常常赞我变得更加懂事,能当大任了。两个老家伙将练功地点挪去后山水帘洞,我早晚送美食到崖下,并且汇报前山事务,很是周到殷勤。两个老家伙练功越加深入,不再理会这些个事了,便传我代掌门人职位,将前山事务一并交与我打理。半年前,芦赛花带着女儿李瑞兰来见李誉鸣,不想那个时候两个老家伙已经中了我的歹手,你道如何?原来两个老家伙早晚练功痴狂,进步神速,说是到了神功第六层境界,早晚连饭都不及第吃的,叫我搬了些食物去,又受不得冷风吹散体内热气,影响练功,便将洞口用大石隐住,这真是天大机会,老子取出我于家祖传的焦炙糊石粉来,是一种强烈的东西,洒在石上,能催化石头变成焦炙,比玄铁还硬,世上再没什么东西能有它硬了。这个焦炙糊石粉是我小姨生前暗中传给我的,说是日后或许有用。果不其然,真的有用。哼哼,这个东西是我祖父当年建造皇陵所用,听说秦始皇陵便是用这个玩意将陵壳封起来的,无人能进。两个老家伙神不知鬼不觉便被我困在里面,竟然两三天后才发现石门已经打不开了。我将石门软化出一个小孔,与他说话,说要困死他们,嘿嘿嘿,两个老家伙那吓得,嘿嘿嘿——”
于啸原笑声得意可怕,所说倒更加引人入胜了:“洞内食物顶多只够七八天不到。那洞内虽然有水,但吃的耗尽,两个老家伙饿得不行,只能哭着央求老子打开石门,放他出来。哼,老子岂会自寻死路,当然是决计不能让他出来的了。两个老家伙饿得快死,老子威胁他传我向阳神功,两个老家伙没有办法,只得将神功秘诀告诉了我,每告诉几句,我会在石门上软化出一个小孔来塞进一些豆啊米啊的进去,哼,两个老家伙饥不择食,恐怕饿得连屎都要吃了,常常会为了一丁半点儿的东西打将起来。两个老家伙开初用剑去挖四壁山岩,不想我家传那粉真的不是好耍的东西,四周山岩随之催化成为硬铁一般,恐怕半辈子也挖不出来,更别说两个老家伙没有几天就饿得连喘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向阳神功不大好练,不适合一个人练,我只学了一些粗浅内功,就大大进步了。没得练了,我打算饿死两个老家伙,不想程雁华又以他的不传内功授于我,武功又进步了一些。两个老家伙幻想着会有其他弟子,或是他的宝贝女儿来救他,不过可惜,那石洞除了我恐怕连神仙也难打开的,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如何救他?更别说我千万般期待他的宝贝女儿能来,那样我就可以饱尝一下美色了。因此我逼迫程雁华写了书信去唤你来,你却没有来。当时芦赛花母女两个要去后山看望李誉鸣,不想早被我下药迷翻,关进地牢里去。我原本想要玩了李瑞兰的,不想她寻死觅活,极不配合,没什么兴致了,就玩了芦赛花。我只用了一招就使芦赛花乖乖巧巧的,就是同样让她和她宝贝女儿受饿,没办法,为了留得活命报仇,芦赛花只得就范。其实徐娘半老比起黄花闺女来更胜一筹,更有滋味——”
于啸原正说着,嘴上穿过一样东西,用手一抹,有血流出。扈青芸手落下来,原来她发出一颗铁钉穿过于啸原左右嘴皮,痛得他大叫起来。扈青芸叱道:“无耻下流的东西,竟然越说越收不住嘴了,很得意,很自豪是不是?”
程遥和李瑞兰早听得软了身子,心灰意冷。芦赛花更是痴痴哑哑的样子。其余听众早已习惯于啸原的奇特故事了,虽然面色鄙夷,听起来毛骨悚然,其实却希望于啸原继续讲完。
于啸原把嘴张了半天,眼睛乱翻,将血水吞进肚子里去,冷哼两声,接着道:“老子将死在即,所讲全是事实,你即便杀了老子,老子也要讲完。”说着眼睛盯着李瑞兰,嘿然道,“昨日晚间接到程遥的书信说是今日就能回来,老子当时乐呵得难说,于屋堂内准备了陷阱要拿她,不想今早却是见到这个小贱人带着不少人一同来了,老子还以为是她一人回来的,算盘所以落空。又不曾想紫茉莉、秋水仙两个又来追究前日之事,更是什么狗屁公主来颐指气使——”
“你——?”洵淑公主横眉怒目,脸色含嗔。米公公尖声叫道:“大胆,竟然这样称呼公主,阴阳二叟,快将此人舌头给我割了。”阴阳二叟正要动身,洵淑公主摆手止道:“算了,人之将死其鸣也哀,就让他说完了话吧!”
于啸原垂头丧气道:“我看势头不对,兴想程遥这个贱人是掌门人的心肝,肯定也知道后院地牢的机关,便进地牢里去想要处置了李家母女俩,以防程遥这个贱人搜寻了去。不想却是一不小心,叫时空越这个臭小子跟了进去。老子启动机关,石墙移动,将通道全部堵塞,心想一定能将他两个多管闲事的王八与李家母女俩压成肉饼在里面,不想这姓时的小子有几分本事,还是叫他逃了出来,坏我好事。”
扈青芸怒不可遏,又要扬手,时空越止住她,道:“芸儿,算了,且再留他那么一时半会。”扈青芸嘴角撇动,对于啸原实在鄙夷万分。何奚媛、梅虹等转面看时空越,心里暗道这番好险,心意起伏。
于啸原看着两具棺木阴侧侧笑道:“老天有眼,我于啸原终于为我于家报了大仇,将这两个老家伙给弄死了,哈哈,我真是好本事,好手段!只是没想到的是,时空越这个臭小子竟然有本事破我祖传手法,破开石洞,将两个老家伙的尸骨挪出来装入棺木,接受祭祀,还要操办法事,好生安葬,实在令人气煞,让他永辈子腐烂石洞,不得超生岂不是好?”
程遥终于忍无可忍道:“于啸原,你这个混蛋,你的内心太丑恶太肮脏了,简直猪狗不如!”
于啸媛阴冷声问:“我丑恶我肮脏,我猪狗不如?那程雁华呢?那隋万年、李誉鸣呢?他们就不混蛋,不丑恶不肮脏了吗?当年我于家盛情招待,视作知交,这三个老家伙竟然恩将仇报,将我于家全家惨灭,恐怕比我丑恶和脏脏百倍千倍。”说着左手不住拍打大腿,嚎啕道,“我于啸原只不过是为了报仇,天经地义,只杀他三人,如何能够偿还我于家几十口的人命?你有种的,你自尽,替父承罪,还我于家人命债呀?”
时空越喝道:“胡说,你虽然为了报仇,但手段残忍,用心险恶,连无辜的人也要加害,其心可诛!现在又用话来激程遥姐姐,你居什么心?”
于啸原戾吼道:“你滚开,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到你说话?什么人是无辜?程遥无辜?李瑞兰无辜?还是芦赛花无辜?还是这两个老家伙无辜?他们都该死,都该下十八层地狱,来偿还我于家血债,还不能够。”于啸原哭丧着声,西斯底里。
程遥泣定声音,扬起脸来道:“大家放心,我岂会因为这个丧尽天良、畜生不如的于啸原的几句话就自行了结?”
于啸原吞咽着满嘴血水,呵呵笑道:“其实,我倒想亲眼看看这两个老家伙死成什么样子了,好啐他们两口,唾弃这两个老家伙的尸骨。”
一句话提醒了程遥和李瑞兰,这半天来竟然不曾开棺来瞧瞧亡父最后一眼,实在遗憾,两人互视一眼,点头同意,即刻站起身来,跳到棺木旁边。
时空越、何奚媛急叫“不要”,想要阻止,不想程遥和李瑞兰各**出一掌,那棺盖应声而开。两人掀开灵衣一看,不觉都是惊叫起来,尤其是李瑞兰双目失色,神情恍惚,全身抖颤不止。
芦赛花即刻闪身到了,垂眼一看,嗓子眼里轻微一声,如电闪雷鸣,晴天霹雳。入眼处,是枯骨焦黑,被火烧糊,用剑刮得骨头细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