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真把倪将官仔细一辨认,见他额阔眉粗,相貌堂堂,身强体壮,不失威武,更兼那外貌像极了一个人,想了一下,失声道:“你莫不是延广小弟吗?”
倪将官喜笑眉开,点了点头,道:“正是小弟!先前没有与哥哥相认,实是见你着急在心,又是公务不便;再兼小弟十数年不见哥哥了,面有些生了,拿不定主意,因此观察了半晌,确定你就是我家哥哥了。”
陈希真喜道:“恕哥哥眼拙,竟一直没猜想到会是兄弟。兄弟在这景阳城中做防御使多长时间了?家中一切安好吗?”
倪延广点头道:“小弟在景阳城已有五六年光景了,家父家母都还健在,前岁添得两个小丁——男的慧覃、女的慧澜,都已长成三岁了,直与丽卿一般大了。”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待哥哥得了闲空,便来兄弟家中拜问姨父、姨母的安!”陈希真说道,“只是这几日里哥哥要托安神医救治丽卿,恐怕不能得便了。”
倪延广道:“哥哥只管自便就是,小弟祝愿丽卿能够早日康复过来。”
陈希真舒口气道:“有安神医和时公子在,哥哥也就安心了。”
众人见倪延广与陈希真竟有亲戚关系,都是一奇,听他两人攀谈了一时。云天彪催促要走,倪延广只得道:“哥哥,小弟今夜还要当值,就不多耽了,来日哥哥有了闲空,只管来守卫营中找小弟!”
陈希真道:“兄弟这便去吧,哥哥过几日就来。”倪延广点点头,摆手做辞,与众人护着云天彪的车马,离了孔家庄回兵营去了。
陈希真刚识认了姨亲弟弟,很是欣喜。
当晚孔家庄盛席招待时空越、安道全等人,入夜便歇宿了。
次日,安道全随孔胄飞去看了孔明的伤,见他是被大力震荡了脏器,受伤不浅,便向孔胄飞道:“奇怪,令郎的伤应该更严重些的,好似是用了上好的药,又有功力修复,莫非是时公子的手笔?”
孔胄飞感激道:“就是亏得时公子的功法,犬子方无碍!”
安道全点点头,道:“令郎受的是内伤,安某可以开出一副药来,吃上十来日,便会康复许多。我看令郎体内已经化了一种灵药,安某却闻辨不出这是何种药物来。待亲自问知时公子,方好开出毫不相冲的药剂来。对了,专靠药剂令郎的伤不会恢复得快,要是时空子还肯用上乘功力救助的话,就完美了。”
孔明即刻摇手道:“不行,不行,我们孔——”他说着咳嗽两声接着道,“我们孔家与时公子不沾亲不带故,本无恩情的,他昨日救我纯属侠义好心,哪能再开口请求他耗用真力呢?”
陈希真也摇头道:“确实开不了这个口的。有安神医的神药,孔明就熬受些时日,慢慢地好了,也是老天有眼了!”
安道全道:“既如此,安某会拿捏分寸的。”
孔胄飞父子皆谢安道全,不过安道全不受贵重财物,只收些药物费,孔胄飞再三劝收不过,只得作罢,便是唤麻利人好生服侍在他身周,吃穿用度甚是殷勤。
安道全开出药来,叫人去抓了来,配置好后,亲自煎之。其中一些药物是他带着有但药店里买不到的,甚是有灵效,孔明吃了后每天都会觉得好转。安道全还为孔宾治了腿伤,孔家上下甚是感激。
但这几日安道全主要是为陈丽卿治毒,有时空越帮着,二人在一间净室内专门为小丽卿施行银针手术,把她体内的毒素逐渐引导出来,并服用了两颗冰莲蚕虫丸,小丽卿恢复得快,能说出话来,并会喜笑了。
时空越与安道全两人配合治病实在是堪妙极了,安道全深谙中医医理,因他跟随着药仙老人行走各地,四处救人,尝配药物,有一二十载了。安道全直学得医理精深,更兼怀有济世救人的心,时空越多次赞赏他为“当世华佗”,安道全自然欣喜。
但时空越深谙现代化的内外科医道,对人体的构造知识十分了解,更兼功力无限,可以用体内真力解决好多安道全难以解决的问题。在安道全心中,时空越亦是一代医儒了,他的医术手法及医术知识有不少是自己从来未听说过和学过的,因此甚是敬服他。
陈希真站在窗外看时空越和安道全在房间里面为了救治自己的女儿忙活了多日,心内的感激之情一涌而出,泪水扑面。
这一日,时空越唤陈希真入房来,教他瞧小丽卿时,只见她两只小手在玩耍着时空越做的小木偶,不时发出笑声,声音清脆好听,两个脸蛋变得红润康健了。见到父亲进来时,小丽卿唤了一声:“爹爹!”
陈希真顿时欣喜若狂,跳过去抱起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两眼泪花闪烁。
时空越看他父女情深,也很动心,道:“我和安神医努力了这几日,终于有了结果,把小丽卿体内的毒素疏导罄尽了。为因这寒冰毒瘴自小种于丽卿体内,像是生了根一般,又对药物有极大的排斥作用,因此很难解治。但安神医妙手高深,加之冰莲蚕虫丸专克这种寒冰毒瘴,小丽卿已经全然好转,毫无所碍了。只是她自小病发,体虚孱弱,须得服用一段时日的汤药,这个汤药的药方安神医已写在这里了。等丽卿懂事时,真人可教她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便是好哉!”
安道全点点头,道:“时公子所说不错!安某自信这些时日所做的努力,断定小丽卿体内的毒瘴全然驱除了。多亏了时公子用极强的真力把丸药药力疏导四处,方能有效化尽毒素。我这里还有三颗冰莲蚕虫丸,安某便好生留在身边,如若小丽卿日后有什么意外,陈真人尽管去建康府寻到我,安某自会施救。”
陈希真细心听完两人的吩咐,突然抱孩子跪倒在两人面前,泣泪道:“不知道我陈希真是几世修来的功果能够得两位神医如此眷顾——不仅救活了小女不说,还完全治好了她的劳什子病,老夫万般感激之言,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他心内实在激动,竟然哽咽住了,说不出话来。
时空越和安道全急忙搀扶他,但陈希真不起来,又说道:“两位恩人便是小女的再生父母,今日小女就于此处拜两位恩人为义父,将来好做报答,不知两位恩人嫌不嫌弃,愿不愿意收小女做义女?”
时空越和安道全都很高兴,顿即点头答应了。时空越道:“当然愿意了,陈真人的这个提议好。经过了这些时日,我和安神医对丽卿都产生了极大的感情,这便收丽卿为义女吧!”
陈希真欢喜无限,直把小丽卿放在地上磕头,对她说道:“女儿啊,你可要永远把两位恩人记在心里!”小丽卿清脆的声音答道:“爹爹,女儿会记住两位大恩人的,他们医好了女儿的病,今后女儿不会再痛苦了,女儿会把两位大恩人永远记在心里的。女儿知道,两位大恩人,一位是时叔叔,一位是安叔叔。”
时空越甚觉小丽卿可爱懂事。
陈希真又道:“孩儿,现在你要拜两位恩人为义父,以后你长大了,要报答两位义父的恩情,你记住了吗?”
陈丽卿点头,小嘴一张,甜甜道:“孩儿记住了!”
“好!”陈希真甚是高兴,道,“孩儿,这便向两位义父磕头吧!”
小丽卿俯子,分别向时空越和安道全恭敬磕了九个头,拜之为义父了。
何奚媛、扈青芸、燕青三人在门外看见,亦是高兴。
磕完头后,两人即刻抱起丽卿来,甚是亲近。
当日,时空越、何奚媛、扈青芸、燕青四人出孔家庄来逛了半日的街,给小丽卿买了不少的礼物。陈希真把这些礼物好生收了,带在身边。
次日中午用过午饭,时空越等几人正与孔太公一家在客厅里叙话,有个门人进来禀道:“庄主,门外有个叫‘秦晓悦’的姑娘要来求见,说是要见她的‘何姐姐’,想她说的定是何女侠了!”
何奚媛顿即道:“是晓悦姑娘!庄主,这个晓悦姑娘是前日我等入城来时遇上的,她因没有银子葬其老父,是奚媛资助了她。”
孔胄飞急忙道:“快去叫晓悦姑娘进来。”门人答应一声,去了。
不多时,他领着秦晓悦进来。众人见她换了衣衫,梳洗齐整,打扮干净,显出几分姿色来,身上挎着个包袱。
秦晓悦入厅来,见到座上的何奚媛,便急走了过去,扑地跪坐在地,握起何奚媛的手,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唤了声“何姐姐!”
何奚媛搀起她,问道:“晓悦,你可办完了丧事?这般打扮,你要去哪里?”
秦晓悦感激地道:“得何姐姐帮助,晓悦已经把家中的事情办妥了。思来想去,晓悦没有地方可去,又打听得何姐姐、时大哥还在孔太公庄上,便来寻姐姐,想要投奔你,做你的小丫鬟,报答姐姐。不知姐姐可否收我?”
何奚媛笑道:“晓悦,你今后就跟在姐姐身边,回济州郓城县的梅花镇去。姐姐不要你报什么恩,亦不要你做小丫鬟,你去姐姐的店里,喜欢做什么工作就做,不喜欢做,自由着也是可以的。”
秦晓悦听这样说,知道何姐姐不仅答应收留她,还不让她做使女,心里激动得反而不是滋味起来,扑簌簌地落下泪来。她先前并没有胆量来孔家庄投奔何姐姐,直在孔家庄附近徘徊了好一时,才鼓足勇气上前去与门人说话的。
孔太公叫秦晓悦坐,秦晓悦不敢坐,直站在何奚媛的身后。
没多时,孔亮搀着孔明走进厅来,两人不打话,径直走到时空越的面前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