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越三人听扈青芸一声尖叫,心中皆是一惊,急忙纵身跳到她身边去。却见扈青芸倒在地上,用手捂着头,口里兀自念叨:“我看见魔鬼了——魔鬼——魔鬼呀!——”
时空越和何奚媛即刻搀她起来,轻捏她双臂,拍她手背。时空越唤道:“芸儿,你怎么了?大哥在这,不用怕的!可没有什么魔鬼。”
何奚媛也唤声道:“芸妹妹,不用害怕!快醒过来——”时空越见扈青芸似被恶梦魇住了一般的神情呆滞,想她定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便即刻用手在她泥丸宫和鼻下皮肉一掐,右手食中两指捏其手脉,劲力一运,扈青芸极力负痛,登时醒转过来,轻呼了一声。
她睁开眼来,见时空越就在面前,正安慰自己道:“芸儿,没事了!我们三个皆在这,你不用害怕。”
扈青芸深深呼吸几口气,时空越紧握住她的双手。扈青芸把头靠在时空越胸前,仍然不说话,眼中含着泪。
时空越和何奚媛皆是安慰她。过了半晌,扈青芸才启口说道:“我见着长有八只利爪、两个头、眼睛血红、身子巨大的丑陋怪物,它张口要来吃我,我吓得一路地跑,累极了——”
何奚媛笑道:“妹妹,这些都是幻觉,你不用害怕,休息一下就能好了。”何奚媛看了一眼石柱和白墙,道:“空越,就是这里有古怪,不可盯住它去细细瞧看,否则便会有意想不到的痛苦出现。”
时空越向石柱瞧去,好奇道:“有这般神奇?我可不信,我且看了试试。”何奚媛阻止道:“不可,不准你看——青儿,你也不准看它。”燕青正要盯住石柱去瞧,早被何奚媛一把揽过他的头来。
扈青芸低声道:“这些东西果然好有魔力,我仿佛——仿佛感受到万剑攒身一般的痛苦,似乎历经了许久——那种感觉我可说不上来,只愿永辈子不要再有这种经历了。”
何奚媛揽住她的双肩,面容沉痛道:“芸妹妹,你的感受我或许能够理解到,因为姐姐也经历过一次。不过,姐姐看到的不是魔鬼,而是痛苦的回忆——”何奚媛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燕青问道:“娘,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为何这样古怪?我曾经两次来过这里,并未发现有何特异之处。”
何奚媛道:“这些既是万年前留下的遗址,兴许拥有上古魔力,我也不知其中底细。”
时空越轻握扈青芸双手,扈青芸内力强定,暗自运力摄住心神,心中庆幸有越哥哥及时把自己唤醒过来,否则自己还在身处乱箭攒射的痛苦中。
时空越轻拍扈青芸的手背,柔声道:“芸儿,总算好转过来了,刚才见你那样,大哥吓得不行!”
扈青芸问道:“越哥哥,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极为难看?”
时空越即刻道:“哪有难看,芸儿一直很好看的!”他双目看着扈青芸,见她眼波流转,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原来幻梦中的场景还残存于脑内,扈青芸想起自己在幻境中身心痛楚之时,不住大声地痛呼起来,心想自己的痛呼声定是被越哥哥他们三人听去了。
何奚媛也道:“青芸妹妹,你不用担忧,在幻境中虽然觉得历经时广,其实只是须臾之际,听你轻呼一声晕倒地上,我们即刻就赶过来了。”
扈青芸听如此说也就放心了。
时空越突然道:“这个东西既有魔力,如此古怪,我倒要好好饱受一下!”何奚媛和扈青芸皆是阻止:“空越,不许看它!”“越哥哥,不可!”
时空越伸手把两人一拦,道:“奚媛姐姐、芸儿,你们两个不要看就行,我只是随意一试。”说着,他双眼在两根石柱上上下扫视,突然窥见石柱表面黑色灰质里跳出细小刻纹和怪异符号来,那细小刻纹好似急速向自己的双目钻了过来,灌入脑海,并且越来越多,交交织织,五彩缤纷,在身周围了起来,自己像是被填充进去的一般。这交织细纹似乎在眼前,又似乎在脑中。
时空越心中一惊,正要回眼闪退,不想那纹路在自己脑内急速疯长,如同火箭发射般的速度向前穿梭,又似毫无动静。
时空越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突然飘至半空,全然没了重量和力气,身子四周全被五颜六色、错落交搭的纹路包裹填塞了。
他伸手向四周一撩,细纹却突然消失不见,眼前现出一片清辉来。举头一看,半轮血红色残月挂在中天,四周尽是高山。不想那高山又突然变小,自己竟然坐在石阶上,扭头一望,那石阶一阶通着一阶,一磴连着一磴,通成灰色,一直接到天上,不知有多远多高。
时空越看了一会,惊讶不已,转回头,站起身来,前脚跨出。虽见前面高山连绵,延伸不绝,可一脚跨出,竟像跨过数座山川,那山又自小得不成一般。
时空越心中蹊跷,向前走了一程,却见眼前一片白布自天际垂挂下来,宽不见边,高不见顶。时空越即刻伸指一戳,那白布被戳穿个洞,时空越手指竖划下来,那白布应声裂开,便撕开一条缝隙钻将过去。
却突然见眼前一片辽阔沙漠,黄色的沙丘、黄色的阳光、黄色的枯木——眼前万物皆为黄色。时空越极为喜悦这片黄色,便顺着一线棱角在沙堆上朝上走去。可是不论自己走多长时间,走多少距离,那沙丘永远是一丘高过一丘,好似无穷无尽,永远望不见顶似的。
时空越逐渐变得心烦起来,他想要离开沙地,却隐隐听见“轰隆隆”夹杂“嚯哗哗”的声音,那声音顷刻间变得震耳欲聋。时空越向四周一看,却见所有黄沙莫名其妙滚动了起来,犹如波浪翻滚、海涛涌动一般,自己脚下的沙粒也抖动起来。顿时,沙粒便如惊涛骇浪、洪水奔腾一般从四周向自己盖了过来,淹没了全身。
时空越大叫一声,在黄沙中使劲游动,猛地一探头,竟见自己身处茫茫大海中,海水一荡一荡的,自己也随之起伏不定。
时空越转头一看,见红日西沉,落入水中。直径数十丈的大火球抛入水中,即刻发出“嗤嗤”声响,冒起无数水泡,生出众多白气。
白气逐渐增多,顷刻间弥漫天地,向时空越淹没而来。时空越略一惊吓,回身闪避,竟觉自己身周奇寒,却是满天的鹅毛大雪飞洒下来。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世界全是一片银白之色。
时空越在大雪中拔步疾走,雪深没膝。
一顶青色头巾裹住了他的头,一身黑色敞袍盖在了他的身,肩背上露出一截剑柄来,红絮长长飘动。走了一程,时空越止下步来,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个情景。他转头向身后一看,见一路深深脚印延伸向后,直至朦胧,瞧不清楚。
时空越伸手托了托背上包裹,又要往前走去,突然心中一凛:“不好,我竟然在重复以前的经历——很显然,我已中了魔力,这就摄住它!”
时空越脑中电念一转,即刻敛灭心神,双腿一旋,坐倒雪地里,双目微闭,两掌运功。
时空越心神寂定,任由狂风吹打自己全身,努力回想起真实的生活场景来——可是脑中只有一片五颜六色的细纹交织其中,挤兑了一切记忆。
时空越极力排斥这些交错纵横的纹路,突然厚实细纹中裂出一条小缝,须弥间要想极力密合,但时空越电念撑持,把那细缝变大了些。
缝隙逐渐变大,时空越看到外面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有熹微的声音传入耳畔,似空山回响,又似九幽低鸣。时空越眉头微皱,猛然想起一些东西来。他的念力即刻把脑海内的织纹击得粉碎,似乎钹音响起,震得耳内轰鸣。
突听“越哥哥”的一声震响,时空越即刻如醍醐灌顶、雨后晴空,清醒过来。
何奚媛和扈青芸兀自还劝着“不要看石柱”的话。时空越双目一转,把头侧开,向后退了两步。扈青芸道:“幸好没有入魔。”
时空越“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好生奇怪,系统差点崩溃,幸好我极力回天!”何奚媛道:“什么奇怪?”
时空越道:“如幻梦一般,难以描述。”扈青芸道:“越哥哥,我们两个阻你,使你来不及看它,幸好没有入魔。”
“我还没有看它?”时空越脸露惊奇,叹道,“须臾之间可以历经无限,真是‘一眼像一生’。”他说着便走上一步,口里道:“这种地方果真凶险,令人着魔,我毁了它!”青剑出鞘,从上到下,在石柱表面上一划而下,石灰簌簌洒落,石柱表层的细纹顷刻被一刮而下。
时空越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还是乘早上山去。”
四人便离开废墟,燕青回头朝断壁残垣多看数眼,并未见到有任何奇异之处。
四人攀着山石过了两处山头。石山上草木浅短,有黑色大石露在表面。时空越见这些山石颜色有异,不比寻常,拾起几块来细观一会,说道:“这些山石像是火山岩石,只是年代久远,不能够明显看出来了。”
何奚媛道:“这些是火山岩石?可这里几处山头,包括最高那座山头可没有一处有火山口的。”
时空越道:“我也说不定。奚媛姐姐,到宝藏入口还有多远?”何奚媛指着对面山半腰道:“那边山石掩映处便是。”
众人便兴奋地奔将过去,从矮树林中窜过,来到一群山石堆积处。
何奚媛道:“山石中间有个足一人通过的入口。”
“青弟从前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时空越问。
“我夜里见石头群中发出光亮来,心内好自生奇,天明时候便来查看,起初不敢进入洞口,后来大着胆子进去了。”燕青说道。
洞口已经被杂草遮掩了,时空越挥剑砍掉,便领头走在前面,四人进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