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啸原虽嘴里夸着时空越,可心里对他那么晚才出手而且是在“关键时刻”才出手的行径很是不齿。
“原来二位就是武夷山程掌门的爱徒和爱女,‘武夷双剑’真是名不虚传,今日相见果是有缘!”何奚媛再次拱手称谢。
“其实于公子和程姑娘今夜能够战败丘东下那个——那个什么?那个狗贼,那个恶贼,当真是难能可贵!在下虽说到底也出手相助了,可也只是投机取巧罢了,比起于公子、程姑娘来实在惭愧不如!”时空越向于、程二人摆手。
“时公子对丘东下有那么恨吗,骂他‘狗贼’、‘恶贼’的?”于啸原不屑地问。
“当然,你没见丘东下那双贼溜、色眯的眼珠吗?我在楼上可是瞧得极为清楚。于公子,日后可得小心啰!”时空越笑道。
“你——你什么意思?”于啸原不悦。程遥也瞅了一眼时空越,见他兀自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不觉粉脸羞红,扭转了头。
何掌柜问道:“奚媛,我吩咐人去置备酒菜招待于公子、程姑娘、时公子三位;还有你们刚刚回来,大概路上也未用过晚膳吧?”
“何叔,折腾了这一晚真是难为你了,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吧!”何奚媛说着向人丛中一人吩咐道:“高平,你去安排,把最好的酒菜备上一桌!”一个穿淡黑色服饰的男子答道:“是,大娘,小的这就去张罗!”
“对了,青儿,快过来谢过三位恩人相救之恩!”何奚媛向白衣少年唤道。
白衣少年跨步过来在时空越身前鞠身一拜道:“严青多谢时大哥相救!”
时空越连忙挽住白衣少年的手,笑着说道:“严青兄弟不必多礼,兄弟你不顾危险,奋勇相救两位大叔,早已令我折服。”
时空越说到这里又笑向何奚媛道:“我叫姐姐你为‘姐姐’,又称严青兄弟为‘兄弟’,姐姐你可不要着恼哦!”
何奚媛扑哧一笑,正要说话,严青抢着说道:“不会的,我娘不会着恼的。哥哥做我娘之弟,我做哥哥之弟,各做各的弟,这也未尝不可!”
“小孩子家胡乱说些什么!”何奚媛掩口而笑,程遥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对啊,还是严青兄弟想得周到,做哥哥的谨听遵命!”时空越笑道。
严青又来到于啸原、程遥身前,仍然躬身行礼谢道:“严青深谢于大哥、程姐姐!”程遥、于啸原连忙扶起严青道:“严小兄弟不必如此!”
严青相谢完后,看向他娘道:“娘,我去看看两位叔叔伤得如何?”
何奚媛道:“对了,还没有过问两位大哥的伤势。于公子、程姑娘、时公子,里边请!”
“请!”何掌柜也抬手相请众人入厅。
众人进了厅堂,从楼道之后的大厅后门出去,是一座院落。院落里面建有数个花坛,花坛中栽种着数棵松木,松树上顶满了白雪。
院落四周都是两层楼的房间,颇为宽大。当下时空越随众人进入西首边一间厢房里来,厢房里置有两张床铺。床上各自躺着一人,白衣汉子坐于床边椅子里,还有一两个伙计正在端水送药地照看着床上二人。
白衣汉子见到众人入来便起身相迎:“夫人、何叔,各位兄弟、这位妹子,请坐!”“解珍大哥的伤怎样?”何奚媛匆忙问道。
“夫人放心,哥哥的伤并无大碍,将养一阵子就会好了。”白衣汉子道。
“夫人!”黑衣大汉正要仰身起来,又痛得“哎呦”一声。严青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背,把他的头轻放在枕头上,说道:“珍大叔,你就躺着好好休息吧!”
“珍大哥,你觉得如何?”何奚媛关切地问。“多谢夫人关心,我的伤没什么,初时觉得有些刺痛,现在好了许多。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兄弟和这位妹子的大名?”黑衣汉子躺着说道,脸上尚有豆大汗珠流淌过的痕迹。
何奚媛向黑白两位大汉介绍道:“青衣公子是武夷山程掌门的爱徒于啸原,红衣妹妹是程掌门爱女程遥,黑袍公子是时空越时公子,称作美名剑客!”
何奚媛又向于、程、时三人分别介绍黑衣大汉、白衣大汉、何掌柜、朱富道:“这位黑衣大哥名叫解珍,江湖人称‘两头蛇”;白衣大哥解宝是解珍大哥的同胞兄弟,唤作‘双尾蝎’;此位是我叔叔‘惊鸿剑’何承亮;此位兄弟是朱富;还有小儿严青。”
“‘两头蛇’、‘双尾蝎’的名号只是江湖中朋友胡乱叫起来的,不足挂齿!”白衣汉子解宝接口道。
时空越上前说道:“见过解珍、解宝两位大哥!”
“哦,多谢时公子和于公子、程姑娘相助之恩,众位,快请坐,坐下说!”黑衣大汉解珍虽然躺在床上,却关怀备至。
伙计早已搬来几把椅子,众人围着床铺坐下。解宝道:“我听伙计们说被追杀进客栈的这人是叫做‘许贯忠’的,他受的伤可不轻,不知丘家三魔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呢?”
何掌柜道:“此事说来话长,只是在这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有要紧吗?”
解宝回道:“多为皮外伤,伙计们已经为他敷药包扎了,只是有一二处刀伤甚深,明日重新为他消毒上药,以防伤口化脓感染;此为外伤倒不打紧,只是他的胸部中了一掌,掌势凌厉,还需服药将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这倒不妨,明日请个郎中来相看了需要什么药再去抓来,就让他在我们客栈安心将养。”何奚媛接口道。
“郎中倒不用请了,在下就会看病。”时空越说道。“哦,时公子还能看病的?”何奚媛略疑。“是的,以前我做过医生。”时空越答道。
“你还做过医生?你年纪这样轻就懂得医术?——时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啊!”程遥不禁有些疑虑。于啸原看了她一眼。
时空越眨了眨眼,两眼瞟过何奚媛,又向程遥道:“只是略懂一些内外科的知识以及精通解剖学,以前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解剖学?内外科?时公子的话还真是不大好懂。”程遥更显疑惑。
时空越见众人都是懵懂神情,便随口说道:“解剖便是把死人的身子划开,看看他得了什么病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死的,有专门研究这样的一门学问就叫‘解剖学’;内外科则一般根据需不需要手术而区分,反正很复杂很复杂的,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不过明早许兄就交给我,由在下帮他上药包扎,包他好得超快。”
何掌柜何承亮赞道:“原来时公子不但武艺高超还精通医道,真是了不得!”只听于啸原轻哼一声道:“人死了时公子还要把尸体剖开,此举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在下可不敢苟同。”
时空越咋了咋舌道:“当然啰,你又不懂医的——”继而站起身来走到许贯忠的床边,见他躺睡着,身上盖着一床青布被子,两手放在胸上。时空越伸手在许贯忠鼻端一探,又搭了搭他的脉搏,道:“许兄虽然昏睡迷糊,不过呼吸有匀,脉搏正常,并无大碍。今晚既然已经包扎完毕,在下明日再替他清理伤口了。”
何奚媛双眼一眨,道:“时公子有劳了!何叔,不知这位许贯忠与断刀三魔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何承亮略微摇头,“唉”地叹了一口气道:“此事看来并不简单,断刀丘莫吉的后人踏足江湖,从此江湖将风雨无定了!”
只听解宝叫道:“何叔,我看那断刀三魔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当然——”解宝顿了一顿续道,“咱哥俩今晚是吃了一点亏,但我看那断刀三魔未必就是这位时公子的对手啊!”
何承亮听解宝说完,又轻叹一声道:“二位兄弟有所不知,当年普陀山有一位得道高僧曾经预言说二十年后江湖将再次腥风血雨,风雨飘摇。从这一久的情形来看,果真似有不妙,莫非真要应了那老僧之言?!”“外公,那预言可信吗?是哪位老僧说的?”严青睁大着眼睛问道。他叫何承亮为‘外公’,似乎何承亮便是何奚媛的父亲,但何奚媛又称呼何承亮为“何叔”,其实何奚媛却是何承亮的亲侄女。
何承亮看向严青的眼神慈爱柔和,说道:“当年普陀山智明大师在黄石台讲经参道,一日忽向众弟子提及说二十年后江湖之中将再出现一个嗜血魔头而屠戮中原。原话虽然没有尽记下来,可是一传十,十传百,之后智明大师的预言就广传开来。当下有好多人取笑智明大师实在是太过杞人忧天,都快得道升天了还如此散布谣言,实在有辱数十年的修行道为。早在三十年前,江湖上就出现过一个——”
何承亮正要往下说去,突听门内走进一个伙计,却是高平,叫道:“大娘,酒菜都已准备好了。请大家移去对面餐堂。”
时空越听何承亮如此所说,神情有些微异,众人也是神肃有疑。何奚媛偶尔泛眼瞧向时空越。听高平说酒菜已经准备好,何承亮停下话来,轻咳一声道:“各位,咱们这就移到餐堂那边去一边饮酒一边细说如何?”
何奚媛笑道:“难得今夜有两位公子及程姑娘相聚,定要好好叙谈一番。”又向解珍道,“珍大哥的伤,不知能否——?”
解珍抢着答道:“夫人放心,只要有酒,咱哥俩多大的伤也能熬得住,对这一点恐怕夫人最是了解的了!”
何奚媛莞尔一笑道:“好吧,找一张软椅来抬着珍大哥过去。”
“不用了,夫人,解宝背我过去就行!”
解宝上前去与严青一同扶起解珍将之背了起来,众人直道“小心”,便簇拥着出了厢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