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的忧伤 联谊

作者 : 叶临临

虽然郁闷的陆子宸举棋不定,无所谓的杨适更愿意宅居,强大的赵兴还是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两个小子成功地拉近了他们专业和艺术学院的联谊活动之中。

一群哥们儿还在那里讲着恶俗的黄色笑话的时候,赵兴就看到了倪玉带着她的娘子军在那里恭候了。赵兴对这个部门里的前辈可一点谦逊尊敬的样子也没有,上来就哟呵一声,来了句“大妹子,这么早啊!”倪玉也不介意,毕竟自己虽然长了赵兴一级,算起年龄来确实还比赵兴小了那么几天,所以这家伙叫妹子倒是也不屈了她。再加上在大多数时候,女生还是愿意别人把自己往小了叫,好显出他们的青春年少来。倪玉用她的丹凤细眼迅速扫视了一遍赵兴背后的大军,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从她的眼睑溜了过去。赵兴背后的不安分的小子们此时可真是结结实实地暴露出他们愣头青的本性来,一个个直是要目不转睛地瞧住这个一头红发的高个子美女。倪玉和赵兴同属学校学生会的外联部,倪玉是副部长,赵兴是她手底下跑腿的小兵一枚。赵兴头一次参加学校的部门竞聘就被这个美女师姐相中了,给了他很大的动力一路向前冲。进了外联部以后,很多东西又是倪玉再细心地教给他。赵兴本来就属于聪明又机变得快的那种,此时又加上有高人指路,所以很快就在学校里混出来了。所以他在很大程度上,是非常喜欢且感激倪玉的。这表现在几乎每次见完倪玉之后,赵兴几乎都要回去夸奖一番她,说得一帮兄弟好奇心大起,似乎自己这么些年都白活了,放着这么一个绝世美女加才女,却无福一见。所以这次联谊,除了打发一下平日的寂寞时光,抱着胆战心惊的小心思能够抱得美人归以外,见一下这个传说中的倪玉,也是很多人的一大目标。倪玉确实是很美,是那种能够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把她挑出来的那种。高挑的个子本来就是一大绝妙的优势,更可气的是,还有一张艳若桃花的脸蛋。此时画着些许淡妆,更加显出她的明艳来。其实倪玉多数时候是比较喜欢夸张的表达的,就像她现在染的这一头的红发,还有像男生一样的工装外套。不过考虑到赵兴他们专业的男生都长期待在实验室那种鬼地方,见到女生的机会比较少,倪玉觉得不能一上来就吓到这帮兄弟,所以还是把状画的淡了一些。事实证明,就算倪玉整个大花脸出来,估计这帮人也还是觉得美。

倪玉看到那些各种各样的眼光和议论,倒是也不以为意。和赵兴简单计划了一下,就浩浩荡荡地把两队人马拖到了镜湖边。按照倪玉的意思,要先去K歌,然后玩真心话大冒险,搞点刺激的。不过赵兴说这帮孙子都五音不全,胆子又可小,先让他们去镜湖划船,双方熟悉熟悉才好。不过他还是接受了倪玉去鬼屋的建议,觉得说不定有几个胆大的,敢乘乱牵他几个回去。

镜湖是西城声名最大的一个湖,据说曾多次被文人墨客写进他们的作品里去。不过作为资深的西城人,陆子宸可是觉得和他们学校的水仙湖差不多。其实凭陆子宸那种水平,全天下的湖估计都一个样。两大方阵以男女搭配的方式磨磨蹭蹭地上了四艘小船,男生们轮流划船,女生就可以随便讲故事或者看他们划船。尽管这个提议一开始让倪玉觉得肯定会十分无趣,可是踏上那摇摇晃晃的所谓的小船的一刹那,倪玉就欣喜赵兴做的这么个决定。因为那微风轻抚的湖面,确实让人有一种想要“小舟从此逝”的愿望。再加上船身颠簸,要是机灵点的男生估计就可以就时奉上他们有力的大手。不过这些都是倪玉的设想,事实证明,在全部过程中,实践了这个设想的其实只有她和赵兴。因为这姑娘居然连这种小船也会晕,而善于察言观色的赵兴立马过来搀住了她。

另外的一艘船上,陆子宸放下撑杆,开始讲他肚子里的那些各种各样的笑话,古的今的,中的外的,全部都有。陆子宸作为这里唯二(另外一个是杨适)的文科系的男生,在言谈上很快就显示出他的优势来。这家伙一张嘴简直就能颠倒众生,能说得黑白颠倒,万物无光。不过幸好他自认为自己只是被拉来充数的,压根儿没有别的意思,所以没有对任何一位女士有逾距的行为。整个就一自娱自乐型的。杨适可不喜欢这种他觉得比较夸张的聚会,所以就一个人在船的另一面悄悄的欣赏美景。在某种程度上,他更喜欢学校的水仙湖。不过镜湖也有它的好,杨适想,至少那边的亭阁和水榭,学校就建不起来。不过正在他一个人呆想的时候,一双白净的小手给他递过来一包话梅。这姑娘觉得陆子宸的笑话太陈旧了,真是没意思,蓦然一瞥就看到了一个人在冥想的杨适。其实早在见面之初,这个姑娘就注意到了杨适。因为杨适那高瘦清癯的模样,和理科系的男生有些不一样。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理科系的男生到底有什么特征。“想什么呢?”那姑娘一坐到杨适旁边的空位上,边撕自己的那袋话梅边问道。杨适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我在想我家那里虽然也有这般的湖,景致就不一样。”杨适这句话倒是在心里念叨了很久,虽然他对于被“发配”到西大来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不过自从他迎来了在这里的第一个春天之后,他的郁闷程度就如乘火箭一下“嗖”地降低了。因为很多只能在诗句里见到的景致,这下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免让这个“小乡巴佬”有些激动不已。“恩,我也是”,女生点头表示自己十分认同这一观点,“我家是闽北的姜乡,那里也有个像这么大的湖,不过就没这些花了啦。”杨适蓦然一听到姜乡的时候,本来有些停滞的大脑一下子就复苏了。这家伙陡然精神一震,无限神奇地表现出了难得的热情的一面。那姑娘在得知自己已经荣幸地成为他的老乡之后,立马见证了他的180度大转变的态度,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一头的陆子宸在歇息的当儿看到他这个自诩少言寡语的朋友,头一次这么兴奋地指天画地,也是模不着头脑,不免悄悄看了那副催化剂。其实杨适的心情倒是也不难理解,姜乡只是闽北的一个比较偏僻落后的小县城,读书人历来都十分有限。倘若有些许生猛的战斗机悬梁刺股给考上了,也绝对是去X大。那些考得不好的就会留在省内,少有人会到西大这种离家万里且不上不下的学校。所以此时能碰见一个货真价实的同乡人,也难怪杨适会激动,姜乡话一串串地就冒出来了。

从湖心绕了一圈回来之后,大家就一轰到了传说中的鬼屋。那个显见的姜乡妹子孙乔从上岸之后就不知不觉地跟在了杨适的身后,无奈杨适此时已经把自己所知道、想到的全部倒了出来,这会儿完全陷入了不知扯些什么的状态。陆子宸看着杨适一副尴尬无奈的样子,几次好笑得没有忍住,不过这家伙最终还是秉承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嘻嘻哈哈地过去解救了手足无措的杨适。

所谓的鬼屋其实是西城游乐园下面的一个项目,大约有半个操场那么大的面积的小屋,被设计成暗格的样子,里面有据说各种各样的恐怖的东西。女生们一开始还在勉强把自己假装成个勇者的样子,个个声称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大约只在第五个机关蹦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缴械投降了,哇哇地叫个不停。此时那些在船上聊得七七八八的,就自然而然地牵到了一块儿去。陆子宸觉得很好笑,因为他知道那些男生其实也吓得可以,只不过嘴上硬气着,怕给取笑罢了。不过或许,是因为想给那些女孩子一丢丢的安全感吧。不过他自己好像有点游离于这两种反应之外,因为一开始他就很神经地叫着“呀!呀!呀!”的,搞得大家都很紧张,不过叫着叫着,似乎他已经产生了抗体,反而不怕那些突然蹦出来的怪物了。有时一乐,还调戏一下那些不容易的“骷髅头。”杨适倒是不怎么怕,因为他的神经正集中在另一个地方,第二关之后,孙乔的小手就不自觉地牵上了他的手。依着他往日的习惯,是不太喜欢被牵着的感觉,所以他乍一被碰到的一刹那,差点把这只受惊的小手直接甩出去。可是一冷静下来,想到在这么个特殊的地方,他的这种举动可能会雪上加霜,再让这一直在发抖的姑娘吓得更厉害一些,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这只是说,他在行为上暂时规矩了,思维可就不能受管制地越转越迅猛了。说实话,对于这个学美术的老乡,除了和她能讲讲家乡话,说一些只能他们明白的人事以外,杨适觉得,他们之间真的少有共同话题。有两次杨适不小心提到了他在学的东西,孙乔表示出了清楚明白的一无所知的。不过一无所知倒是没什么,杨适觉得孙乔还有隐隐鄙视他的专业的意思,因为她总是说,“学那些能做什么啦!”杨适吁了一口气,学着陆子宸的口吻,来了一句,“扯淡。”不过说完他就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孩那样后悔了,觉得自己好像在取笑她似的。于是这个善良的家伙又重新转过身去,想要和她解释一下,不过她那时正在望着湖里的荷叶发呆,压根儿没有把杨适的话听进耳朵里去。此时一脸迷茫地抬起头来望着杨适,搞得杨适好像自己很自作多情似的。有了上面的经历之后,杨适总是觉得有点不自然,再加上他本就不善于言辞,所以进了鬼屋之后,就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子,把孙乔甩在了后面。可是这会儿,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伸出来的吓人的绿手旁边,他就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大叫,然后那双手就“唰”地握住了他有些发汗的大手。

在鬼屋的出口处,杨适还在被突然闪出的阳光晃得刺眼的时候,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赵兴和陆子宸的一脸坏笑。杨适赶紧吓得扔掉了那双小手,摆出一副走着瞧的样子。

最幸福的还是赵兴了,因为倪玉居然也给他赏了次脸,允许他牵了一下她的手。赵兴知道倪玉其实并不怎么害怕里面的机关,因为据说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对里面的设置都模得差不多清了。但是,在船上吐完的倪玉,从上岸开始就一直摇摇晃晃的,所以大胆的赵兴,从一进鬼屋开始,就发了一下狠,把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他的手里。他已经预备好了她要是反抗的话,他就用点狠劲的。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不知是她吐虚了还是怎么地,居然一动都没动任他就这样牵着她从进门到出口。赵兴觉得,他对于倪玉的感情是相当的复杂的。一方面,他喜欢这个漂亮聪明的师姐,喜欢她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的那种美艳动人的气质。但另一方面,他却隐隐又有些怕她,或者说是敬畏她,工作做得不到位或者比赛表现不好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去和她倾诉,而更愿意和陆子宸一起喝闷酒。他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属于什么,也不想过多去猜测,反正时间会决定一切,他总是这样的想。所以现在,他大约是能够明白了,攥着她的手的那一段小小的路程,他还是觉得有些小小的心跳的感觉,大约这就是喜欢吧。

因为突如其来的开会通知,队伍就在某些人的依依不舍里散掉了,杨适快乐得想要喊阿弥陀佛,他知道自己没出息。那就没出息好了,小楼也未尝不是个好地方,他就是不喜这种环境罢了。陆子宸也无所谓,不过看着赵兴和杨适双双有所斩获,这家伙倒也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

美院学生宿舍里,倪玉正借着不大顶事的日光灯在翻看部门聚餐的老照片,厚厚的一大本着实有些分量。不过这姑娘许是怀了心思,总是觉得每张照片都不满意,把相册翻得哗哗响。坐在她对面的姑娘正在看一本老旧的英国小说,此时被她粗暴的举动搅得心思全无,索性把书放下,坐到她旁边来,“小倪子,今天这是咋啦?联谊把你联傻啦?”倪玉不理她,一个人呵呵地笑,笑完了又叹气,“可惜他的照片太少,下次还是换个人拍照好了。”“谁呀?”她旁边的姑娘更加好奇,忍不住凑了过来,“这不是你们上次去烧烤的吗?”“恩。”倪玉应了一声,指着照片给她看,“你觉得这里边谁看得最顺眼?”那姑娘眼都没扫,“还不是你们英明神武的刘部长?”“去你的,他早回家歇歇去了,这里边就没有他好吧。”那姑娘这下可奇了,抢过相册来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斩钉截铁地道,“你旁边那个。”倪玉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乐颠颠地打开相机,“那再给你看看他更加帅气的照片”。

虽然今天负责拍照的还是赵兴,不过难得的是,他还专门让倪玉给他和陆子宸、杨适几个一起拍了几张,说是要放大挂在他们宿舍楼门口辟邪。倪玉觉得那几张照片最能拍出他的帅气和风度来。

那姑娘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不过,她立马就兴奋了。“这,这,这。”“好看吧?”倪玉以为她也是被赵兴的风度吸引了,很是得意。不过她立马来了一句让倪玉莫名其妙的话,“他旁边那俩货是谁?”

这个姑娘正是最近愁思苦闷的庐姗,自从和妈妈闹得僵了之后,她就自作主张搬到宿舍来了。虽然每个周末还是会回去,不过总是减少了母女俩相处的时间,庐姗觉得,还是两个人都冷静一下比较好,不然双方的犟脾气还不得天天吵架。

此时突然在倪玉的相机上看到陆子宸和杨适的照片,庐姗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虽然她猜他们可能是西大的,不过西大这么大,她也没想过会这么巧就能碰到他们。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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