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第一三九节逼出的损招
夜里,孟忠一边喂牲口一边回忆前晚和昨晚的讨论情况,努力把记录编写的全面委婉一些。
这个记录很难写,既要避免被梅保抓住把柄,揪战友们抵制扎根决裂大讨论的辫子,又不能被梅保看出破绽,知道是在瞎掰糊弄他,还要把每一个人都编进去,不能显示出个别战士的突出或落后,最主要的是让梅保看着费劲、不耐烦,最后达到不愿意看又挑不出毛病,还体现出咱兵团战士艰苦朴素的目的。
孟忠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最后,他找来一些破报纸,在其中没有印上字的边边角角用圆珠笔零零散散地抄上报纸里冠冕堂皇的口号,东抄一句西摘一段,密密麻麻,一会功夫抄了一大堆,看看没地方写了,索性直接写到报纸的字里行间中,每一部分前边都写上人的名字,显示下边文字记载的是这个人的发言。
天快亮的时候,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讨论记录抄满了好几张报纸的空余地方,看看这些大小不一、字体各异的笔迹,孟忠自己也笑了,多亏自己有点儿美术底子,别人还真干不了这个活儿。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搓搓脸颊,觉得脑袋清醒多了,从兜里掏出烟口袋卷上一颗,心想:真费脑筋,这作假也他妈的不容易!”
看着这些写得乱七八糟的报纸,孟忠估计差不多够用了,便想天亮以后到女宿舍找一把剪子把这些记录剪下来,编上号送给梅保。
“不行,应该用手撕下来,这样外表看起来更乱,简直就是一堆废纸,让他看起来心就烦。对,就这样!”孟忠想着,开始动手撕扯这些破报纸。
吃完早饭后,约有一半的战友上工去了,剩下的因为实在太困太乏,推说有病在家泡病号睡觉。
孟忠和权重奇打着哈欠刚开始起圈,一排长汪大伟拿着几张皱皱巴巴的破纸跑过来:“哎,孟排长,孟排长!”
孟忠一夜没睡,没好气的回道:“叫什么魂儿,老子还没死呢!”
“我有事儿和你说。”汪大伟瞅了权重奇一眼,悄声和孟忠说道。
“去去去,没看我们在干活吗?老子黑天白天不得闲,你们他妈的晚上不好好讨论,这会儿跑来捣乱。”孟忠只顾搂圈里的粪不理他。
“哎哎,我们几个排长商量好了,趁梅德性白天睡觉,咱们轮流去汇报,不让他睡,省得晚上折腾咱们,你排在下午三点,怎么样?”
“嗯?”孟忠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头儿,心想真是不谋而合呀,看来这场大讨论真是不得人心,爽快地答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别忘了,下午三点啊!”王大伟叮嘱完,回去准备了。
“没问题,放心吧!”孟忠朝汪大伟背影回道。
马厩和连部中间隔着操场,操场的两边各有两个篮球架子,这个篮球场,从建起来就没用过,整天都在忙活抓革命和促生产了,通常情况下,只要操场上没有停放装满粮跺草垛的车辆,站在马厩门口就能直接看到连部,整个一上午,孟忠和权重奇都是一边干活儿一边盯着连部那里的情况。
大约六点多钟的时候,知青们下地干活儿走了好一阵,梅保拿着饭盆去食堂吃饭,回屋不一会儿,汪大伟就拿着几张破纸跟进去汇报起来。
孟忠照旧在圈里起粪,权重奇照旧在往外挑粪,两个人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连部。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汪大伟没有出来。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没见汪大伟出来。
孟忠准备去挑水,但心里没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出什么叉头儿了?他把扁担靠在门框上,掏出烟口袋卷了一颗烟,点着后一边抽烟一边瞄着连部门口。
权重奇从仓库领回几块豆饼搬回屋里,见孟忠站在圈门口拄着扁担抽烟,问道:“排长,累了我去挑水吧,妈了巴子的,这几天真他妈把人折腾稀了!”说着,放下豆饼上来拿孟忠手里的扁担。
“哎,不用不用,去,把那头灰白脸放了,你去那边遛遛驴!”孟忠把下巴往连部方向努了努。
灰白脸这头老骟驴已经年老体衰,平时出车上套都不用牠,只是孟忠做豆腐时用牠拉拉磨,放牠出去也跑不了多远。听孟忠让自己出去往连部遛驴,权重奇明白孟忠的用意,他放下扁担走进圈里,解开灰白脸的缰绳牵到门口,又指了指连部的方向,在灰白脸的上拍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驾——!”灰白脸溜溜达达跑出了马厩,权重奇转回身拿起孟忠放在灶台上的烟口袋,也卷了一颗大老旱抽起来。
孟忠和权重奇站在马厩外屋地上抽着烟,悠闲地看着那头灰白脸在操场上溜达。
“排长,你说那个梅德性能不能看出你们这些排长在泡儿他呀?”
“不会的,从昨夜散会到现在也就那么五六个小时,他睡觉还来不及呢,谁会去告诉他?再说了,你没见现在大家把他恨死了,是个比杜广善还他妈坏的家伙!”
“妈了巴子,这个王八羔子看起来笑咪咪的,整天净琢磨怎么踩咱们肩膀往上爬了,操他妈的!”权重奇骂着。
“好了,去吧,探探什么情况,别在这偷懒儿抽烟啦!”
权重奇吐掉烟蒂,摘下挂在墙上的长杆大鞭子走出屋门,慢悠悠朝灰白脸走去。
操场上,灰白脸正在连部那边的篮球架下啃着地上的青草,权重奇悄悄走近牠,在左边伸出长鞭子一挡,灰白脸抬起头得儿得儿地向右跑去,这边正是连部的方向,权重奇在后边并不急着追,慢慢跟着牠向前走。
灰白脸顺着女战士营房的外墙向东房山头儿跑去,一会儿就到了连部门口,连部外屋的门嵌着一点儿缝,牠站在那往里看了看,见里边没有人,又用嘴巴拱了几下,门开了,灰白脸迈着方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