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冰达尔,他是冰达尔的将军棋棋真。棋棋真受了很严重的伤,嘴角有一丝淡淡的血迹。
他仰望着天空,在那遥远的北方,有奔驰的骏马和辽阔的草原,还有美丽的纥纥可族姑娘美依梨。美依梨的眼睛象天上的月亮,明亮美丽又动人;美依梨的声音象草原上的衔草鸟的声音,清澈而动听。她现在,一定站在自家门口,遥望着北定城,欢喜地等着自己,娶她做新娘……
可汗王的骏马是纥纥可族最好的马,他带着刻骨的仇恨冲出北定城,有朝一日,他会回来报仇的,所有纥纥可族士兵的鲜血不会白流。
而至于她!那个可恶的锦鹰朝女人,她会有最悲惨的命运。
想到这里棋棋真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刻骨的仇恨,一字一字地对青丝说道:
背叛可汗王的女人,将背负着仇恨、怀疑、苦难,她将受到病痛的折磨,她会背叛她的爱人,也被她的爱人背叛,她得不到天下最美丽的爱情,永生永世承受这世上最痛苦的煎熬……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翼碧波听清了这段纥纥可族的咒语,他的心里猛然一惊,想必这可汗王也是喜欢极了这个女人,也恨毒了这女人。得不到,就要用尽一切最残酷的手段恐了她。
青丝听到这段话,又急又怒,只觉得胸口象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密密地堵住了呼吸,喉咙象被千股万股的钢绳绞着,越绞越密,越绞越细,直到最后一丝空气,都要从胸膛子里绞出去一般。
锦彩金萧挑珠摇从手里滑月兑,跌在残破的冰阵壁上,叮铃铃铃跌了下来。长长的一股鲜血喷射出来,射到透明的冰壁上,象一朵生命力极盛极旺的花朵,怒放着。
青丝倒在寒冷刺骨的空旷的广场里,倒在粘稠的半凝固的血河里,倒在被鲜血染红了的兵器堆里……
青丝在朦胧的意识里最后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翼碧波俯身过来,焦急一呼唤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那个名字仿佛跟自有关……
终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青丝坠入玄晕的迷黑的梦境里……
冰达尔带着残部向鹰回山方向奔去,他的手臂滴着血。在稍事休息的片刻空隙里,莫颜回扯了一根白绫,替他包扎伤口。
冰达尔就象迷失了心智,分不清敌我,恶狠狠地将莫颜回推到地上。他咬紧牙关,任由伤口鲜血汩汩一流出来,仿佛只有这样,那一腔烈烈的恨意,才能稍减半分。
莫颜回惊叫、痛哭,十三公主的软语劝慰,纥纥可族英勇将士的呼喊,都仿佛隔着厚厚的冰墙垒起的八卦阵,隔山隔水,隔在清醒的思路之外。冰达尔迷失在诡异的冰封的迷阵里。
别云天将这一切看尽眼中,他拨开众人,走到冰达尔的身边,俯在他的耳朵,悄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