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愤怒,伴随着阵阵玄晕,无尽的黑暗涌上来,棉絮般扯天扯地,越裹越紧。神思恍惚中,门口一声巨响,冰达尔出现在门口。
他拿着一件狐皮长袍,丢到青丝手里,冷冰冰地说:“穿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青丝几乎是被拖着来到梅子期的面前。冰冷宽大的房间里,烛火暗淡无光。几名异族男子,凶神恶刹般举着鞭子,地上淋淋一铺淡红色的血迹。
梅子期脸色惨白,身上血迹斑斑,几次晕了过去,又被凉水泼醒。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梅子期本来伤势严重,再加严刑拷打,只剩下半条命。青丝伸出手,拔下头上的锦彩金箫挑珠摇,越握越紧,直握得手指发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冰达尔。
想要剌死冰达尔,仅凭自己的实力实在是不太可能。自己一死倒也罢了,北定城中一定会很失望。想到这里,青丝转身向左,轻移莲步,用簪尖挑了挑烛芯,“灯光实在太暗了。”
“扑”的一声,烛火结了一朵灯花,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青丝府去,看着梅子期,悄悄替他拭去血渍,责问冰达尔:“得罪可汗王的是青丝,王何苦为难梅先生?”
冰达尔得意地一笑:“按纥族刑律,他早该抛尸荒野。”看着青丝惨白的脸色,手指微微地颤抖,冰达尔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痛快,咆哮的山洪终于冲出狭窄山口。
青丝眼见梅子期奄奄一息,心里十分焦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额间竟滴下汗珠。
冰达尔洞若观火,他抽出腰间的佩剑,搁炭火里烧得通红,缓缓移向梅子期的胸前。污迹斑斑的衣衫上的冰水瞬间蒸发,青蓝色的丝织布化为飞灰,飞散在冰冷的空中。
青丝心惊欲裂,她颤微微地跪了下来,“青丝恳请可汗王饶过梅子期……”
“呛啷啷”一声,冰达尔扔下手里的剑。
梅子期在昏迷中听见青丝替他求情,心里十分焦急,他勉强睁开双眼,正待开口说话,心里一急,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
冰达尔俯身靠近青丝:“如果早这样,青丝若月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
青丝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堆着怯怯地笑,“青丝得罪可汗王之外,还望王大量海函。”
青丝本来貌美无双,再加上大病未愈,别是一番弱柳扶风之韵。纥族姑娘通达豪爽,身上很难有这种江南之美,一时间,冰达尔物以稀贵,竟然有些失神。
他伸出手扶起青丝,“青丝若月太见外了……”
“青丝有一事相求……”青丝缓步向前走着,冰达尔停了一停:“但讲无妨。”
“求王留下梅先生,此去纥族北方三千里,再也难得见到同族中人。”青丝冷静地看着梅子期。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冰达尔微微一笑,心里想着,当然要留下他的性命,不然,还能拿什么威胁你呢?他抬了抬手,命令士兵:“找个大夫,好生给梅先生看看病。”士兵领命中而去。
冰达尔伸手勾住青丝,邪气地一笑,“青丝若月可有奖赏?”心里怜冰冰地盘算着,梅子期跟青丝倒底是什么来路?控制了梅子期和青丝,量北定城中也翻不起什么大波浪。
青丝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罐,酸辣杂呈,滋味难辩;脸上却笑颜如花,伸出手臂,勾住冰达尔的脖子,轻轻烙下一吻。
冰达尔豪爽的笑声响彻云霄,他拉着青丝扬场而去,只留下梅子期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