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更)
那枚戒指和手镯并不值钱,可四太太却说是她和弟弟的安身立命根本,她左右思量终不得其解,便不再执着,只收好便罢。
柴太太又同她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片刻后看了眼天色,略有惋惜道:“我本想留你,然你是赵家女儿,又已过七岁之年,不便在柯家留宿,近日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后莫同人说起今日之事。眼下是多事之秋,我姐姐远在京城,又处在颠簸浩荡之时,不便照顾于你,你在赵家要多留些心思,谨慎警醒些。”
赵安然余光轻瞄柴太太,见她全无再言之色,起身微微一福身子:“安然多谢太太提点。”
“你回去吧,老太太若问起,就只说我是受姐姐之托,对你照看一二,其它的就不必提起了。”柴太太懒懒地挥手送客。
赵安然有心细问,但见她已然微眯眼睛,送客之意明了,便轻声蹑步出门。
她走后,柴太太登时睁开了眼,看着她的背影叹息:“她倒是个好的,生在那样的人家,又是这样的身份,以后怕是不尽人意。”
陶嬷嬷斟了一杯热茶递给柴凤飞:“太太不必多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纵然生在那样的人家免不了内宅倾轧,就算将来…到底是赵家的女儿,她总是衣食无忧的。”
柴凤飞深知她将来的无奈,她又是外人不便多说,只多加关照也就是了。
回到正厅,老太太见她回来,深有疑虑,倒也没多说。同周太太、王太太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车马行长地回了赵家,在门口下了马车,老太太让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只留下赵安然一同与她进了映辉堂的小厅。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慢慢地道:“柴太太找你做什么?”
不是老太太疑心,确实赵安然只是个孩子,她特意地叫她过去,又待了那么长时间,却什么也没有带回来,看样子只是说话而已,然,她们从未见过,在一起能说什么?老太太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赫连瑾的嫁妆,看向赵安然的眼光也有了一分探究。
赵安然不明白老太太为何如此重视,福身恭敬地道:“四太太说是受了舅妈之托,对我和弟弟多加关招些,只问了些日常生活琐事。”
“没有其他的事?”老太太显然不相信。
赵安然眼睛澄澈地看着老太太:“她说原本想留我住些日子,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不便住在柯家就没留我。”
老太太直视着她的眼睛,见她始终与她对视,并无丝毫闪躲,心中疑虑,难道是她多想了?“你且回去吧,有空了多去瞧瞧安笙,你们毕竟是骨肉亲情,就算他养在李氏院子里,也是你亲弟弟,我瞧着你们竟是生分了,这可不好。”
提起安笙,安然的心里就有些揪心地难受。“我会的,那安然就回去了,祖母休息会儿吧,车马劳顿,想必累了。”
看着赵安然离开,老太太眼睛始终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房里,陈嬷嬷服侍着赵安然歇下,她像往常一样,伸手到枕头底下拿书,来回模索却探索不到,忙坐起身找寻,低头间看到那本《弟子规》竟躺在地上,一时间愤怒、失望涌上心头。
伸手拿起书,拍去书上的土渍。
她记得清清楚楚,出门前,她亲手将书放在枕头下,回来时,它却躺在地上。赵安然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警惕后怕之心,她急忙地爬起来拖着鞋子翻开箱子、梳妆盒子,她的东西仍旧摆放得整整齐齐,但微微的不同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神色一凌,有人翻过她的东西!
张口欲叫陈嬷嬷进来,想了想却没出声,静静地坐在镜子前,陷入沉思。
究竟是谁翻了她的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她看过自己的东西,并没少了什么,显然不是偷窃。百思不得其解,她自问自己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窥探的,这些人要找什么?
难道他们是以为母亲的嫁妆在她的手里?暗自摇头:“不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娘的嫁妆在哪儿。”
正思索时,陈嬷嬷在门外低语:“姑娘,老爷来了。”
一声唤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父亲来做什么?心下不解,起身开门:“你可问了爹是从哪儿过来的?”
“四儿说老爷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直接就来了姑娘院子,”陈嬷嬷略微犹豫,“姑娘,你…”
看得出她的担忧,赵安然浅笑:“嬷嬷不必忧心,他是我父亲,自然不会为难我,如今我有些饿了,嬷嬷去厨房熬一碗桂圆莲子粥,再做些甜点,许久不吃,竟有些想了。”
支走了陈嬷嬷,赵安然独自来到小厅。隔着门,她看到父亲正襟危坐,轻蹙眉头。
进门来福了福身:“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打紧。”他见安然进来,忙收起了心思。
父亲沉默地坐着,她也不知何事,不便开口,静静地站立一旁。
“然儿,你母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安然却猛地一惊,是父亲吗?他是不是要问母亲的嫁妆?一时间痛苦难掩,低头敛神。
良久不语。
她抬起头,眼圈微红,轻声道:“爹还提娘做什么?”
话语间有些嗔怪。
在她而言,人死为大。娘已经走了,是他逼死的,她是他的女儿不能怨恨,不能指责,却不愿意他此时再提起,他那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儿,让她觉得虚假、恶心。
他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满,却无法辩驳。不得不承认,是他的多情逼死了瑾儿,自责又后悔:“我没想到,你母亲她会想不开,她已经接受了李氏生下安柯,为什么不能接受焦氏的安逸?”
“爹的意思是娘错了?”她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不容避退。
“不,你母亲没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偷偷让焦氏在田庄生下安逸,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父亲自责地流泪,喃喃的道,“我想她了,如果她还在…”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不会有如果了。”她冷漠至极,淡淡地道,“如果有如果,我想她一定不会再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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