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几月光景,竟又到了选宫妃之时,有道是,宁嫁庄里农,不做宫中妃。然,事总与愿违,天命所归,生在了这豪门大户人家,便担负了家族的使命。丞相府里,此刻正忙里忙外张罗着选妃之事,恰逢千凡姐姐已过笈开,年方十五,皇帝诏曰,丞相之女千凡,贤良淑德,端庄贤惠,乃名门大家之女,今封为德妃,入宫伴驾,钦此。
眼看着宫里的玉撵就要到了,老太太、太太、姨娘都在怡兰轩,千凡虽嫁入皇家,却未嫁之事仍旧是丞相之女,千凡拜别了老太太、太太,看了众姐妹,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所有的姐妹兄弟,父母亲人都在这里,马上就要进宫了,再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趁着自己还在这里,多看看姐妹,进宫前看最后一眼,将这里的一切深深铭记于心。
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门外鞭炮声声,心知道是皇家的玉撵到了,老太太、太太及众姐妹、家丁、丫头都跪在地上,“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千凡看着长辈们跪自己,心里很是难过,可规矩如此,她也无可奈何,只默默地转身,由着离静搀着出了门,上了玉撵,众人起身,也跟着来到了大门口,只看着玉撵渐渐远了,也就回去了,唯有景溪还站在门口看着那道壮观的队伍,心里更加地感到悲凉了些。虽她才来相府不久,可毕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隆重场面,想想自己,母亲去了,父亲续弦,将她送至外祖母处,寄人篱下,再加自己性情孤高,难免有些失了群体,越发地觉得自己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千凡乘着玉撵渐行,行至转角处,竟还是忍不住回看了一眼,却只见人去一空,只剩下景溪一人还在,心里更加觉得难过。生活了十五年,姐妹们相处了十多年,竟在此时也没人看着她她,留恋她,却唯有那景溪,相识才不过月余,想想,她虽和自己身世不同,却有着一样的悲情,嫁入深宫已是不幸,她如今丧了母亲,寄人篱下也如她,心下便对她多了一份怜惜,也多了一份赞许。
只说是千凡进宫,才不过短短几日,皇帝便夜夜在德妃处就寝,**佳丽三千,皇帝却独宠千凡一人,这里面的苦只有千凡一人明了。这几日来德妃面前谄媚的人都快吧门槛踏破了,德妃也只说是身体不适,并没有迎客,话说,就连贵妃娘娘来,德妃也只是行了礼,便推说身体不甚舒服,他日去给贵妃赔礼道歉。千凡自知如此一来便得罪了不少人,可她哪里在乎这些个,只不过想图个清静,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罢了,何况,在她看来,这**里的庸脂俗粉,没人比得上相府的姐妹,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没有共同语言,多说了自是无益。在她人看来,却只当是千凡仗着皇帝的宠爱无视于人,便只当她是无脑之人。
丞相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如今女儿宫中得势,他更是昂首挺胸,只觉得自己的女儿争气,一时间,丞相府里道贺的人更是门庭若市。众朝臣都拿着贵重的礼品来丞相府攀关系,就连着着府里的丫头、管家都长了脸,外面的世人,只听是丞相府里的下人,便恭恭敬敬了。
这天恰逢是五月龙舟节,街市上更是热闹非凡,今日,丞相府里张灯结彩,上至老太太、太太、姑娘、小姐,下至丫头、仆人都换了新衣。每逢节日丞相府里都会赏赐碎银给下人们,今日又逢佳节,众丫头、下人们都领了一两碎银子。小姐、姑娘和少爷也都领了赏,换了装,只在屋内等着传唤。
听下人们传言,说是今年的龙舟节又是早早地在明湖大桥定了位子,只等着时间一到,这府里的人都去看赛龙舟,舞狮子,赛诗会,更有比作大赛,据说是精彩绝伦。看木晴、梦寒也都是激动,景溪便觉得没意思,便让木晴、梦寒在外间候着,走的时候叫她便是,一个人去了里屋。
景溪坐在桌前,觉无事可做,随便拿了本书来读,读至一半只是,忽听得有人来了,只见那人和梦寒、木晴说了几句,梦寒便跟着去了,只剩下木晴守在外面。她也没多想,便又看书,却再也看不进去,如今已是仲夏,这院子更加有些热了,景溪只套了一件薄丝外衫,便要出门。木晴本就是个孩子,也没觉得不妥,便也跟着出来了。“木晴,你且去休息吧,到时来叫我便是。”
木晴本就有些乏了,这几日有些兴奋了过头,昨夜竟如何也睡不着,如今只觉得眼皮打架,见姑娘这么说,也没拒绝,便行了礼,去了。
景溪倚坐在亭子内,手里不时地洒下一下鱼食,看着水里的游鱼争相抢着吃食,忽觉得有趣,便一次只丢下一粒鱼食,只见小金鱼一个个游向一处,有些竟跳出了水面,落回水里的时候溅起一片片水花。忽然起了一阵风,只觉得有些冷了,将外衫往身上裹了裹。本来五月节是热了的,可这竹溪园因着溪流、翠竹、湖水的缘故,这里竟比别处凉了些,并不想回屋,便只这样过了。
眼看着天有些渐渐暗了下去,明湖大桥那边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只因着丞相府的权势,便也不担心,去时自有人开道,也就去的晚了些。景溪实在是无事,便只在亭子里等着,只见木晴拿了一件粉红色披风朝着这边来,便知是要走了。起身朝着木晴方向去,“要走了吗?”。
“姑娘穿上披风吧,夜上兴许有些冷。”木晴说着便帮着景溪系上了披风。景溪穿了一身洁白的丝质一群,粉红色披风披上,更显得孤高清冷了些。景溪和木晴来到大门之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只等她了,她也没觉不好意思,只是走到老太太、太太、舅姨母面前,见了礼便由着外祖母安排,和沐风一同上了外祖母的马车。
才上车不久,只听得管家一句“启程”,便陆陆续续动了。本来是有安排景溪和沐风的马车,只因着老太太喜欢,便由着老太太和他们一同。因着回来时不一定是一同,便没有留下空出的马车,依旧是跟着去了明湖大桥。景溪和沐风分别坐在老太太的左边右边,各自抓着老太太一只手,倒更像是孙子、孙媳妇儿了。老太太的车上是有人跟着的,虽是要照顾老太太,端茶倒水,南琴便也坐在景溪一侧。
南琴这丫头最得老太太的心,本就在老太太面前什么话都不忌讳,看着这景溪和沐风二人一左一右,加之本就是出来玩,也就更不拘束了,便开口笑着打趣说,“老太太,您倒是越发地有福了”
老太太却不知道这南琴丫头是说景溪和沐风二人,便有些疑惑,只说,“南丫头你又有什么论断,只管说来,别磨我心思,小心着你的月钱。”老太太和南琴开玩笑惯了,也就无所不说了。
南琴赶紧地假作求饶,“老太太您可饶了南琴吧,我说就是了。”南琴看了一眼景溪和沐风,笑着说,“老太太,您不觉得这白姑娘和少爷这一左一右,倒像是您的孙子、孙媳妇儿了呢这不就是您有福吗”
这话刚说,沐风便看着景溪,景溪倒有些不自在,便扭头看向了一边,老太太自是明白这二人的心思,心下也高兴,景溪这孩子,若真是能和沐风,倒是了了她两桩心事,看一时有些尴尬,便怪南琴道,“瞎说,”生气地说,“还不快去倒杯茶给姑娘和少爷赔礼。”说着还不忘眨了眨眼,南琴不傻,自知道白姑娘有些不自在了,即使这应了所有人的心意,可说出来还是不妥的,她急忙倒了一杯茶,坐在景溪身边,“白姑娘,且原谅南琴口无遮拦吧,也帮着南琴说说好话,这老太太都生气了,南琴,南琴”说着便有些小哽咽。
景溪自不是那样较真的人,何况即使说了也不算什么,她本不在乎这个,只是有些不自在罢了。便接了茶水,“好了,我没事,你且不必忧心。”转而又和外祖母说,“外祖母,您也原谅了她吧。”
老太太依旧是板着脸不说话,景溪本不多说话,便看着沐风,沐风看到景溪在看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沐风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宠儿,撒娇的本领自是不在话下,便两只手抓着祖母的手,他本就坐在祖母身边,坐在那里比祖母足足高出了多半头,两只手将祖母的胳膊摇啊摇地,还一边说着,“祖母祖母,您就原谅了她吧,祖母,景溪妹妹和孙儿都不介意了,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吗?”。
试想想一个男孩子撒娇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个十四岁的男孩子,也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看着他那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景溪倒是一时忍不住笑了,老太太也笑了,便抽出自己的手,又抓着沐风手,“好了好了,祖母不生气了,你这样摇,祖母的胳膊都要断喽。”
再怎么样也就还是个孩子而已,沐风有些得意地朝着景溪眨了眨眼,景溪也不理会,南琴在一边看着只偷笑,倒是老太太看着这两个人觉得有些不妥,再怎么样景溪还没有笈开,沐风也还小,便干咳了两声,“南琴。”南琴自然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急忙端了一杯茶递给老太太。
听到老太太的咳嗽声,沐风也不再只看着,便开始和祖母聊天,一路说着他和姐妹们玩耍时的开心事儿,一路上,马车里笑声不断,引着路人都不觉地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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