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守业昏迷了几天,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着急的不行,此时乍然听到柳氏这样的哭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匆匆赶到那屋里。
喜清欢第一个冲了进去,一进去就傻眼了,只见柳氏扑在喜守业身上哭得泣不成声,而喜守业正艰难的抬起手想要安慰柳氏,情不自禁的,喜清欢鼻端一酸,泪眼模糊:“爹……”
“六儿!”喜庆靖沉着心走了进来,一看到喜守业,眼中亮光一闪,走上前去,无奈柳氏挡在前面,他也不好挨的太近,只好转头示意喜清欢和喜冰欢把柳氏扶走。
这时,邵谦也跟了进来,外面传来李氏等人惊惶的喊声:“六儿怎么了?六儿!”
“娘,你快别这样,爹刚醒呢,你这样哭他怎么受得了?”喜冰欢也红了双眼,只是她拉不动此时的柳氏,只好着急的劝着。
“娘,爹身上有重伤,你这样会伤上加伤的,我们先到外面去,好让邵爷爷给爹看诊。”喜清欢忍住酸涩,一边去拉柳氏的手,一边劝,开玩笑,且不提喜守业伤得这么严重,就算伤得不重,被柳氏这么一哭一晃的也受不了啊,“娘,莫耽误了看诊的最佳时机啊。”
柳氏闻言吓得一滞,连忙起来退到墙边,垂着泪死死盯住喜守业。
“娘,我们出去等吧,这屋子太小,人多难免妨碍邵爷爷给爹检查呢。”喜清欢见状凑到柳氏耳边悄声劝了几句。
柳氏眼红红的,泪水还止不住的淌着,不过她把话听进去了,朝喜庆靖和邵谦行了一礼,由两个女儿扶着出了门,门外,李氏等人已焦急的不行,只是想到了邵谦在里面,才没有进去碍事,此时看到她们三个出来,都围了过来。
“六媳妇,六儿怎么了?啊?”李氏的手颤抖着抓住柳氏,目光中惊惶不定,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啊。
“女乃女乃,您别急,我爹醒了呢,我娘是太激动了才……”喜清欢生怕她也急出病来,连忙抢着解释。
“真的?”李氏大喜,松开了柳氏,面朝东方双手合什直念“阿弥陀佛”。
“太好了。”尹氏这才放下心来,和喜翎欢两人分派任务,让喜清欢和喜冰欢照顾李氏和柳氏,喜玉欢和喜洁欢跟她们俩一起去烧水熬药熬粥。
邵亦然不知何时已进了屋,没一会儿,邵谦检查完毕,邵亦然便出来传话,说是要准备热水给喜守业净身,他自己去取邵谦的医箱子。
喜守业无子,净身这样的事当然不能让女儿们进去,喜庆靖年纪大了,照顾儿子精神难免不济,而邵谦也在屋里,柳氏也不便进去给喜守业清洗,这时,喜延年懂事的站了出来。
早饭刚吃过一会儿,灶上还有些热水,喜延年去提了一桶进了屋,邵亦然也从喜延年那屋取了医箱匆匆进了屋。
“小四,来。”江洛去搬了长凳让李氏几人在屋外坐下,李氏便朝喜清欢招了招手。
“女乃女乃。”喜清欢忙应道。
“你爹伤重,得好好调理才好,只是刚醒来别的也吃不得,你去捉些鲫鱼来,一会儿好给他熬些鲫鱼汤。”昨天捕的那些鱼早已用来招待邵家祖孙三人,今天一早喜清欢起来便在受罚,还没来得及去捕鱼。
“我马上去。”喜清欢立即点头,对受外伤的人来说,鲫鱼汤最合适不过。
“你的腿没事吧?”李氏又担心喜清欢的膝盖,要不是江洛在,她都想掀起喜清欢的裤子察看了。
“没事呢。”喜清欢揉了揉膝盖,刚刚的麻木刺疼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要不碰就觉不出疼,现在有鱼网了,她也不用下水,倒不用担心膝盖的事。
“我去帮忙。”江洛在长辈面前倒是很知礼,向李氏说了一声便去拿了个木桶,跟在喜清欢身后。
上台阶的时候,喜清欢还是觉出膝盖的不妥来,只好放缓了脚步。
江洛瞧出了她的异样,目光落在她膝盖上,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到了湖边,他主动接过了喜清欢手里的鱼网到湖边撒网,喜清欢也由他去,自己找了个石头坐下,卷起裤脚察看膝盖。
果然,两个膝盖都乌青一片,她不由叹气,果然不是当奴婢的料啊,幸好老天爷有眼,没把她穿到大户人家当婢女,现在的家虽然贫寒了点儿,可胜在自由。
随手的揉了揉膝盖,又起来活动了一下,江洛那边已经拉上一网鱼,喜清欢忙跑了过去,一瞧,才三四条。
江洛倒也不气馁,收起那几条鱼,提着网又撒了出去。
喜清欢扒着桶拔了拔水里的鱼,这几条鱼不过瞧着也就两寸长,几条都下了锅勉强能熬出一碗汤,前世时,这种野生的鱼倒是比养殖的还贵。
养殖……喜清欢心头一动,这片湖不属于她们家,那她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弄个小池塘不就好了?
爷爷不同意家里人做生意,不过看他以往自己打了工具农具去镇上换米粮就知道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她原想着在镇上弄个小摊或是开个小铺子,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个杨宇全就是个麻烦,上次她们偷溜了,下次遇上怕是轻易不会放过她们,像她家这样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人家,想要在生意上站稳脚跟闯出一片天地来怕是极难了,倒不如在家经营经营,正好,现在有陶家那条路子,再不济,还有周洪明还有成叔,退一万步讲,没有那些销路,自己家自给自足也行啊。
想到这儿,喜清欢的心情顿时开朗,做生意要挨罚,那她就挑个爷爷不会反对的路走呗。
这时,江洛已拉上了一网,他比喜清欢年长两岁,又是少年,最近跟着锻炼的也勤,力道比喜清欢足了不少,拉这么一网鱼轻而易举。
“洛哥儿。”喜清欢侧头去看,见网中还是这么小的鱼,便指点了一下,“瞅瞅哪儿有水草的地方再下网,鲫鱼一般都贪恋草根。”
“哎。”江洛居然干脆的应了一声,拾起鱼网整理了一下甩到了一处有水草的地方。
喜清欢有些惊讶,江洛自来到家里,一向就没什么话,当然,除了和她相处时还能听到几句,看着忙碌的江洛,她突然想起了江家,心里有种想探口风的冲动。
“洛哥儿。”喜清欢移步来到江洛身边,看着粼粼水面轻轻的问,“来这么久,也没见你提起以前,你不想念家里人吗?”。
江洛的身形一僵,随即拉动了鱼网,淡淡的应了一句:“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还是不想记起来?喜清欢看他动手拉刚刚撒下的鱼网就知道了,他的内心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唉,也是,我就那么病了几天,以前种种都记不起来了,更何况,你比我伤的严重。”喜清欢轻叹,漫不经心的提起自己,“看到家里人这么忧心,我都不敢告诉他们我把以前的事全忘光了,就怕他们担心。”
江洛拉网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喜清欢,眼中惊诧一闪而过。
喜清欢回头瞧着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可别跟他们说啊。”
江洛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喜清欢也没为难他,每个人总有不愿意透露的事,她也一样。
“我家没人了。”谁知,过了好一会儿,江洛突然说了一句,便默不作声的拉起了网。
“嗯?”喜清欢乍然听到还没反应过来,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算明白过来,垂眸想了想,浅笑着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话,“我家就是你家啊。”
她没发现江洛整个人都愣住了,只顾着去看木桶里的鱼,想着一会儿回家就去看看哪儿挖鱼塘合适,随口还说了一句:“洛哥儿,一会儿把这些小点儿的鱼都另外养起来,看看能不能养大。”
“好。”江洛的语气难得的轻松了起来,拉动鱼网的动作也轻盈了不少。
她家就是他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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