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张阳刚衬衫皮鞋地在酒店门口现身,依旧是一脑袋丰富的头油,依旧是一根假模假样的小拇指。舒铫鴀殩我到了酒店门口时,罗某已经在和他建立京冀友谊了,而史迪文还没有出现。
张阳刚见了我,精神抖擞道:“早啊,睡得好不好?”我抑制住自己想揉揉跳跃的太阳穴的念头,说谎道:“好,一觉到天亮。”而罗某象征性地往上推了推眼镜,继而发挥了妇女独有的犀利:“睡了一大觉眼圈还这么黑,小何,看来你也要告别年轻人的队伍喽。”
我本着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的信念,不去与罗某争嘴,只盼着等我们打道回府回到“宏利”后,她能口下留情,在播报我和史迪文的绯闻时能少添油,少加醋。
我的不言不语,一味微笑倒把张阳刚给笑毛了。他匆匆站出来充和事老:“哈哈,二位永葆年轻的女士,要不要先上车?”
没等我和罗某有所反应,史迪文姗姗而来了,而且,非常不幸的是,他也戴着一对青黑色的眼圈。罗某端详端详他,又审视审视我,一句话没说。不过,我几乎可以透视到她澎湃的内心世界,透视到她激昂的独白:瞧瞧,这才第一天,他们就暗度陈仓了。这一晚上,折腾得够累吧?
史迪文朝着张阳刚搔了搔头:“真有你的啊,喝了大半夜,你精神还这么好。”张阳刚则一拳捶在史迪文的肩膀上,笑道:“你可真差劲啊,要酒力没酒力,要体力也没体力,累成这样?”
我一愣:这俩人,演戏演得跟真的似的。这史迪文,分明是在我的房间中度过了这一整夜,竟这么惟妙惟肖装成一副宿醉的德行来。还有那张阳刚,也不知是让史迪文提前收买了,还是临场反应太敏捷,总之,他是成功掩护了史迪文。或者说,也掩护了我。愣过之后,我再瞄向罗某,她的澎湃已然退潮,心说闹了半天,竟是误会一场,那两个人四只黑眼圈,竟纯属巧合。
罗某悻悻地先上了车,而我和史迪文在后则强装坦然。实际上,这一个“强”字实在不足以概括我们那明明是波澜壮阔,却必须装作风平浪静的艰难。经过了昨夜,我觉得史迪文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而我,则像一只微不足道的铁钉。他吸引着我,让我必须与他保持着远远的距离,以防迷失了自己原有的方向。值得一提的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史迪文告诉我,在这一刻,他与我有着类似的感觉。在他看来,他依旧是一块磁铁,而我,则是一座巨大的铁矿,总之,他也认为我在吸引着他。
昨夜,在史迪文斩钉截铁说出他不爱汪水水后,在我尖酸刻薄说出“不爱也大可以**”的讥言后,在史迪文尴尬得不知所措后,他猛地就抱住了我,又猛地对我吻了下来。我有挣扎,真的,我有企图用双臂推开他,用脚踢他,甚至还有一瞬间,受辱的感觉几乎令我想用膝盖攻击他的致命部位,不过可惜,我的身体向他臣服了。他的强硬和坚决令时光倒流,倒回了我和他最初的暧昧时光。他就是爱这么出其不意地搂抱我,亲吻我,就是会制服我那并不坚决的挣扎,然后让我慢慢地沉迷于他的气息。这一刻,我会忘记世俗,忘记何家,忘记现实中的种种无奈,仅仅享受于男女间的爱意。
“相信我何荷,你是爱我的,而我,我也爱你。”史迪文的唇抵着我的唇说道。
“不,我不相信你的鬼话。史迪文,别以为我是小女孩儿,也别低估我的头脑。你不必用‘爱’字为你现在的行为找借口,而我也不想用‘爱’字去解释为什么现在我会在你怀里。”我认命地不再挣扎。于小杰那真挚的脸庞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很快,却也很清晰。我惭愧地匆匆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我就能逃避开他,逃避开我与史迪文不该发生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