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到丁府的路并不长,沐曦和游子扬反而走了好久,久到天变黑,久到俩人无法再走下去,一条街来来回回转了几次,丁府的门卫看着自家小姐和游公子在门口来回了几次不入,直到再也转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停在丁府门前。
游子扬松开相握得手,拍拍沐曦的头顶,道:“快进去吧,伯父伯母该着急了。”
沐曦不舍的看向手心,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可他却要走了。顾不上门口还有守卫,沐曦要求道:“子扬哥哥,你抱抱我吧!”
游子扬为难地看着她,“沐曦,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向从前那样抱抱了。”
沐曦失望至极,哀求的看着他,游子扬不为所动,沐曦一点一点低下头去,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我知道了,子扬哥哥回去吧,沐曦不送了。”
游子扬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府中,原以为她不会回头,谁知踏进门槛前她回过头来,努力扬起笑容:“子扬哥哥注意身体,早些回去休息吧。”
游子扬也笑:“嗯,我看你进去就回,你快进去吧。”
沐曦点点头,朝他挥挥手再也不转身。游子扬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哀叹一声才举步离开。待游子扬走后,沐曦从拐角处出来,看着远处发呆,泪水不知不觉地流出来,沐曦坚强着,强忍着,在门卫不解的眼神中回到房中,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哭起来,她不敢出声,怕招来小米,只有捂在被子里低声哭泣,子扬哥哥再也不是以前的子扬哥哥了。小时候的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些过往只有她还牢牢铭记。那些誓言只有她在履行。哭泣中,沐曦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十几年前,沐曦刚出生,游家太爷带着三岁大的游子扬来祝贺,那是游子扬第一次看见沐曦,小小的孩子很乖,不哭也不闹,阿姨姐姐逗的时候还会漏嘴笑,小手在空中挥着,爷爷说那是在找东西,游子扬便半信的将手放进孩子的小手里,沐曦感到有人握着她的手,便朝着游子扬的方向咧嘴笑,那一瞬间,游子扬觉得小小的孩子真真可爱。
五年后,游子扬的身边永远有一个小跟屁虫,才两岁的女乃娃什么都不懂,眼一睁就吵着要子扬哥哥,睡觉前也要子扬哥哥,张口闭口子扬哥哥,让丁致远吃味,明明他才是爹爹,为什么女儿不那么缠着他呢?
十岁的游子扬已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七岁的沐曦还有些婴儿肥,小脸圆嘟嘟的,梳着俩小髻,喜欢穿浅蓝色绣兰花的衣服,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游子扬身后跑,已经认字的沐曦能完全写出游子扬的名字,却嫌弃自己名字笔画多难写,是游子扬一点一点教她写会记住,小小的人窝在游子扬怀中,笑嘻嘻的说:“子扬哥哥,曦儿以后要嫁给你当妻子。”游子扬很认真地点头:“好,我只会娶曦儿为妻。”那时的誓言,很天真,却也很认真。
沐曦十二岁时不幸走丢,游子扬从白天找到夜晚,又从夜晚担心到天明,终于在一座破庙里找到沉睡大的沐曦,脏兮兮的小脸满是笑容,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游子扬,咧嘴就笑:“他们真的没骗我,醒来真的看见子扬哥哥了。真好,好幸福。”那时的幸福就是一觉醒来能看见你。而游子扬却害怕找不到沐曦的感觉了。
沐曦十三岁时,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小美人,官家子弟都喜欢围着她转,沐曦谁也不亲近,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游子扬,子扬哥哥子扬哥哥叫的欢快。虽然有时子扬哥哥对她很严厉。
十四岁时,游子扬开始避着沐曦,白玉的解释是子扬哥哥很忙,没空来找沐曦,即使现在沐曦已经知道游子扬当年在躲着她。但是沐曦从不哭闹,在家看书练琴,偷偷习武,偶尔去找游子扬,更多的时候,她都换上男装在街上打抱不平,或是和一些“朋友”郊外骑马。
十六岁,听说皇上要给游子扬赐婚,沐曦跑到丁皇后那哭诉,希望姑姑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哭诉时晋安帝刚好到来,沐曦威胁,若不撤去婚事,她以后再也不叫他姑父,索性皇上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不下旨就好。这样一来,晋安帝不敢乱说给游子扬赐婚了。导致游子扬一直娶不到媳妇,谁都害怕沐曦上门哭闹,她的靠山硬啊!惹不起,躲得起。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官家女子喜欢游子扬却一直嫁不得的原因。
十八岁,今年,游子扬已经二十有余,沐曦也到了适婚年龄,可是,一个想嫁,一个忘记誓言,就这么僵着了。
沐曦知道,这种情况也没有多久了,若是游子扬在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她自己就熬不下去了。眼泪已经流干,心还是很痛,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子扬哥哥,难道我们真是有缘无分?昏昏沉沉睡去的沐曦,眉头也皱的紧紧的,连梦中也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