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通了是想通了.但是我们堪比地狱阎罗的小莫莫非常坦率的承认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对于从來沒有给自己买过一件花衣裳.沒有讲过一个故事.沒有准备一次礼物.沒有给予一顿好吃的……反倒“毫不留情”的打了自己两个重重耳光的坏蛋爹爹來说.她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畅快.于是回去的路上.她便毫不客气的爬上了陌子雪的背.
“莫莫.你这是作甚.给我下來.”白水寒着一张脸.厉声的道.
小莫莫一缩脖子.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陌子雪的颈弯里.抓住他散落在背上的长发.使劲一扯.生生的攥下了一缕.
一吃痛.陌子雪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了开來.这孩子现在只是在跟他斗气.然越是这般就表示她已经开始慢慢的接受他的.愉悦的感觉由心底升腾而起.那天神般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对白水道:“莫莫.今个儿也算是受了委屈.便背着吧.我那时不是也背过你吗.”
白水一愣.转过了头闷闷的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起.”率先走上了前去.
陌子雪顿了一下.嘴角一歪.背着女儿.大步跟了上去.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给这块战火烧过之后的大地披上了一件暖暖的纱衣.半人高的茅草被风吹动.卷起一层一层的青浪.归巢的鸟儿或独自一只.或三三两两的飞回树林子.蟋蟀提前唱响了夜的旋律.两个人的影子渐渐的拉长.合成了一个.
陌子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原野上的清新泥土气.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似乎他们之间便应该是这般的.一家子.安安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过去的这么些年.迷失在自己的追逐里.平白的了浪费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求的白水的原谅.
走了一段.小莫莫便爬在陌子雪的背上睡着了.嘴角含着一丝笑.似是做了什么好梦.白水偏过脑袋看了看孩子.心中有些许动容.对这个孩子.她心底一直有愧疚.在她沒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时候.这个孩子便悄悄的來到了她的身边.在她悲痛自己无望的爱情的时候.她用了最极端的方法來伤害自己也伤害了无辜的孩子.
小莫莫却仍坚强的活了下來.生产时揪心的痛.生产后面对孱弱的孩子彻夜难眠.这些事情.她曾经毫不隐晦的告诉过小莫莫.小莫莫却一点也沒有怪罪过她这个狠心的娘亲.她那般聪慧又那般懂事.从來都是在自己面前鄙夷的骂丢下她们娘俩的陌子雪是世界上最坏的坏蛋.
可是今天的事情.叫她恍然明白了.在孩子的心中.还是无比的期盼着父爱的.她曾经以为.只要她倾尽全力.给孩子最好的一切.就足够了.暗似乎有的东西是她永远也无法给予的.她的孩子居然被人叫做“野种.”别说是小莫莫.若是她当时在场.亦不会放过那个搬弄是非的农妇.
咬了咬嘴唇.白水又想起了这些天青竹、幽蓝若息、青离以及一些个关心她的将士们说的话.她不得不承认.当年.确实也是气过了头.沒有好好的考虑清楚便做出了那般极端的举动.可是原谅陌子雪吗.她又还有那么一堵厚厚的心墙过不去.毕竟当年.他确实为了追逐自己的权势地位而忽略了她的感受.也确实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言迎娶了幽蓝若息.
“若息走了.你知道吗.”望着远处延伸的小路.白水试探着问.
“恩.知道.她跟我说过了.”陌子雪淡淡的回答.叹了一口气.又补充道:“她是个好女人.是我亏欠了她.”
“其实或许这么多年來.我一直也沒有真正的懂过你.”白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从前的时候.你是我师父.你高高在上.将你自己要走的路和我要走的路都安排好了.我尊敬你.所以沿着那条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一个沒走对.沒走好.就惹得你不高兴了.慢慢的我发现.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及由这些个想法延伸出來的行为.然后你试图控制.摆出了一幅“我是你师父.你就应该听我的”的架势.我仰慕你.于是即使自己不喜欢也埋了心底.继续遵循你的意愿.
再后來.我终于懂得了自己的心.你却用鲜血淋漓苍白了我的希望.现在想起來.或许当初对天朝的那些个兄长.我更多的是愧疚.又或许当年避居药王谷.只是在跟你怄气.
我总是觉得你很遥远.远的如同天边的星月.我的脚步一直围绕你这个中心旋转.而你却有太多的中心.说起來.我早就过了那多梦的年纪.世俗的污名我从來都沒有在乎过.只是你的心我也从來都沒有参透.像是一页原本就沒有答案的禅语.
你说你爱我.却又娶了幽蓝若息.你娶了她却又从未将她当成你的妻子.你不觉得你其实只是在玩一个游戏.你明明转身就可以回到青草地.却固执的前行.去追逐那虚无的海市蜃楼.
我们都沒有错.却偏偏伤的这般彻底.又仰或者我们都错了.命里的命外想要的东西.还不如一个小孩子那般的明确.他们如果要一颗糖.至少知道要的只是一颗糖.而我不曾懂过你.你亦不曾明白过我.”
“水儿.”安安静静的听白水说完.陌子雪的眼眸里呈现出清晰的痛:“这些年.是我太执着.伤害了很多人.更伤害了你.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为我犯下了错负责.”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机会这个东西.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白水只道:“而且.我承认.我们之间.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问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