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有些毒.陌子雪的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捂了捂心口.哀哀的道:
“这江山.我已经看的不那么重了.但是青离.却越來越疯狂.他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用战火和鲜血來平息他对我的怨恨.我不能杀他.却不得不为了保护我的子民与他刀剑相搏.两年了.我们已经打了整整两年了.我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半月前的延州之战.我刺了他一剑.他给了我一刀.”他掀开外袍.露出里面染血的纱布.笑道:“你看.差一点就沒命了.这才有机会來看看你.
其实.我在医帐里醒过來的时候真的很恼火.怎么不就那样死了呢.我多想就那样一睡不醒.就可以來找你们了.我跟你公平的竞争好么.
可是她不让我死.她不愿意见我.是不是她冥冥之中的安排.让青离一次又一次的伤了我.却怎么也死不成呢.
五日之后.我和青离又要开战了.这一次……唉.罢了罢了.不说了吧.”
陌子雪抬起头.闭了闭眼.伸出手去将那副画卷抛下断崖.然后拖着有些飘浮的脚步走开了.
山风吹过.白水的身子稳稳的落下.只见得一个空空的竹篮放在地面上.竹篮的四周.还有几片墨兰花瓣和一堆未曾完全熄灭的残灰.她望着那空篮子愣了一会儿.复又如一片羽毛似的飘下了断崖.
总是会相见的.不急于这一时.
小莫莫很生气.生气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白水上崖顶沒有带上她.还有白萧松残忍的压迫小孩子.叫她去给那么大一块药草田浇水.所以当她坐在桃花树下丢了第一百零一颗小石头之后.终于一跺脚.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她要离家出走.
她自然沒有白萧松和白水那么高的武功.可以轻松的跃上崖顶.但是她有自己的办法.于是这一天的午后.趁着白萧松和白水都在午睡的时候.小莫莫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带上火狐和青蛇.來到了瀑布之下.
只见她抬头望了望崖顶.将小手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随着那声哨响.便见得一只鹰雕.自崖上盘旋着朝她飞來.待停在她面前的时候.亲昵的用嘴啄着她的小脸.
这是一只正值壮年的雕儿.羽翼展开足有一尺多宽.头后长着黑色羽冠.脚和趾为黄色.喉部还有显著的黑色中央纵纹.精神抖擞.双目慑人.
“黑子.莫莫给白萧松和娘亲欺负了.你帮不帮我.”小莫莫擦了擦眼里压根儿就不存在的泪.痛心疾首似的道.
说起來小莫莫跟这鹰雕算是有缘.一次她跟白萧松吵了架.赌气跑到桃花林里.便见得这只鹰雕受了重伤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就快死了.她上前查看.才知道它是被同类啄伤的.于是她回去拿了药草.细心的照顾了它大半个月.直到它的伤好.重新翱翔于苍穹.她给这只鹰雕取名叫黑子.从此成了她的好朋友.
黑子的目光明显的呆了一下.然后头一抬.身子抖了抖.似乎是在笑.
“好啊.你敢嘲笑我.”小莫莫目光一寒.冷冷冰冰的瞪了它一眼命令道:“你且将我带上崖顶.我要离家出走.”小手一指:“把这只死猴子也带上.”一只寻常的鹰雕.是足以带起一只山羊或者小马飞翔的.何况莫莫人小.身子轻.彪悍的黑子又比寻常的鹰雕要更大更有力.让黑子将自己送上崖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黑子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一接触到小莫莫的目光.不禁瑟缩了下.最终屈服于她的婬威之下了.双翅一抖.一只爪子抓住了小莫莫的衣襟.另一只腿任由火狐攀于其上.便朝崖顶飞去.
这其实不能怪黑子的软弱.要知道在这块土地上.小莫莫就是万兽之王.有一次黑子沒有听她的话将她看上的那只灰兔抓來给她当宠物.而是一时嘴馋吃掉了.她便将自己的翅膀绑起來用火烧去了一大块.丑的要死.叫它几个月不敢飞上天空见母鹰.
双脚接触到结实的土地时.小莫莫低下头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崖.嘴角一歪.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哼.小莫莫我上來了.白萧松.白水.急死你们.她将包袱丢给火狐.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了几下.暗忖:现在该去哪里呢.小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忽然一亮.
对了.不如去找坏蛋爹爹吧.她贼贼的笑了几声.他敢不要小莫莫和娘亲.小莫莫就找到他.好好的惩罚一番.叫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哼哼哼.
于此同时.正在营帐中看地图的陌子雪猛的打了一个喷嚏.他皱起眉头.四下查看了一番.随即摇摇头.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最近这是怎的了.后背总有种发凉的感觉.莫不是夜里沒有睡好觉.
刀歌和孟飞一起进來.见陌子雪摇头.以为战事不利.神情同时一凛.孟飞更是月兑口而出:“王上.是不是红裳打了败仗.”未等回答.又道:“我早就说了.滁州这块硬骨头.她一个娘们儿怎么啃得动.”
陌子雪无奈的解释道:“战事很顺利.我只是有些乏了.”又道:“孟飞.你怎的还是这般看不起女子.”
“谁说末将看不起女子了.”孟飞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真本事的孟飞都看得起.不过.要说到这真本事.末将这辈子除了王上.便只服白帅一个人.”他顾自说着.丝毫沒有看到刀歌不停使出的眼色:
“我说刀歌.你怎么回事.你不要拉我.怎的.你不同意我的说法.你啊.真真沒有良心.白帅待我们多好啊.将自个儿的妹妹青副帅都嫁与你了.真沒良心.那…….”
“好了.”陌子雪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來找我.不是來说这些个沒有意义的话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