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的尽头.小小的木屋紧挨着崖壁而建.屋前的空地上.种满了各种珍稀的药草.瀑水沿着挖空的木头管流到木屋旁边的小水池.溢满了之后又从水池的另一边流到旁边的小田里去.不大不小的水田里赫然种上了稻苗.数只被训练成熟的野鸡在草地上觅食.不时发出咯咯的叫声.三十年的时间.让一个孤独的人将这里经营得近乎完美.
这实在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大自然的神奇是用它的鬼斧神工造就这一处奇特的地理地貌.人类的智慧却将这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变成了世外的桃源.当这似乎不可能出现的景象清晰的映射在白水眼中的时候.她对老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这熟悉的药香也叫她的心情愉悦了起來.
推开门进去.她的眼前又是一亮.小小的房屋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屋内的家具显然都是老人一点一点制造出來的.虽然粗糙.却十分的自然朴实.墙上画着意境悠远的山水画.沒有纸张.老人巧妙的用药草调出了各色的颜料画在削平的木块上.窗前竟然还放了一老人自制的七弦琴.琴尾用火烧过了.想必老人是经常弹琴自愉的.那光滑的琴面上清晰的现出美丽的断纹.
老人毫不客气的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木椅上坐下.撇了她一眼.道:“丫头.老头子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先回答我的问題.”
白水微微一笑.席地而坐.恭恭敬敬的道:“老人家.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恩.”老人满意的望着她:“孺子可教也.我且问你.如今的天下却是哪人当政啊.三十年前老头子离开的时候.那雪月国和云梦国都叫嚣着要平扫天下.成也沒成.”
“老人家.如今的天下和您三十年前的格局大同小异.依旧是四分的局面.不过是各个国家的主子都换了一换罢了.中都天朝的势力已经完全沒落.云梦国的国力也大不如前了.道是风凌国这些年渐渐的追上了雪月国.势力相当.想是要不了几年就会开战争霸的.”
白水了解青离就如同青离了解白水一样.所以她知道.水墨音和自己皆在他的面前死去.他是一定会和陌子雪绝交.回国大肆扩充军队.然后和陌子雪开战.一方面为她这个知己报仇雪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
陌子雪和青离.都有着皇图霸业的野心.陌子雪不择手段.青离月复黑阴沉.不同的是.陌子雪为了权欲不惜牺牲自己.青离却多少还在乎他们之间的这份友情.
“哦.这样啊.那丫头觉得谁会赢.”老人激动的问.
“青离.”白水肯定的回答.一抬头.意识到老人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补充道:“青离是风凌国的国君.”
“为什么.”老人奇怪的追问.看來这丫头亦不是寻常的人.一国之君的名讳都叫得如此的熟稔亲近.
“为什么.”白水重复了一句.望着老人的脸.反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題:“老人家.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我身上的伤.”
“当然.”老人昂起头.似乎对白水的怀疑有些不高兴:“不是我吹嘘.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别说你身上的那些个血窟窿.便是你体内深藏的毒性要解去也是不成问題的.”
“那肯定是青离赢.”白水眼睛闪了闪.散发出一股子浸骨的寒意:“因为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帮他.”
那寒气太重.连对面坐着的老人也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深邃的目光在白水身上转了几圈.发出一声叹息:“丫头.你要知道.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都沒有找到出去的路.你何以这般有把握出的去呢.”
白水捂了捂月复部的伤口.无视那渗出來的鲜血.笑着道:“老人家.你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你只是不愿意出去.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宁愿独自居住于此也不肯出去.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吧.但是凭借您一眼就看出白水身怀有孕和体藏剧毒.以及刚刚从您身上散发出來的高深的内力.你不论是从医术还是武功上都不知道比我精深了多少.您是真正的绝世高手.这小小的峭壁如何能困得住您.”
“哈哈哈.有胆识.够聪明.”老人大笑起來.激动道:“丫头.看來老头子我错看了你.你爷爷还不错.叫你爹生出你这般优秀的女儿.”
白水一脸无奈.怎么又关爷爷的事情了.这老人家莫不是相当爷爷当疯了.便又听得那老人家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水.”白水简单干脆的回答.
“什么.”老人一惊.瞪大了双目.似乎沒有听清楚般又问了一遍.
“老人家.丫头我叫白水.”白水有些奇怪老人的表情.但一想到他方才的表现.也只当他是性子古怪.并未作他想.耐心的又回答了一便.言罢.却觉得有些晕眩.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老人却依旧追问道:“你说你叫白水.白水.那……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我爹……爹…….”白水抬起手臂.按了一下脑袋.意识渐渐的模糊:“叫……白……子……子非.”刚说完.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彻底的不省人事了.
“白子非.白子非.白子非啊.”老人猛然的站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走了两圈.一把抱住一旁的火狐摇了几摇:“火儿.你听见丫头刚刚说什么了吗.她说她爹叫白子非.叫白子非啊.白子非.除了英明神武的老头子我.还有谁能取出这般有内涵的名字.”
老人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白子非.他是我的儿啊.”他激动万分的诉说着.也不管沒有人听:
“十五年前.我的功力终于达到了顶峰.我激动的爬上山崖直奔家中.却只见得一片废墟.我辗转打听.才知道老伴儿早在我失踪后的第二年就病死了.儿子好不容易长大娶了贤惠的妻子.将我白家扬名于江湖.却又遭小人算计.一场大火.全家上下无一活口啊.那时候我有多伤心啊.所以这些年我再也沒有踏出过这里一步.我是以为这世上已经沒有亲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