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占,冷少来袭 第三十一章、怀上

作者 : 窦小芽

小雅的话——我已经找不到天上的那抹明月,如同心底早已没有了明月,而我的前方,将是一片混沌黑暗。

流浪汉久久无法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一直颤抖地指着窦小雅,嗫嚅着:“窦锦娴……我居然又见到了……我一直喜欢您,是您的忠实歌迷,不过,您的容颜从来都没变过……而我,却老了……”

流浪汉一边感叹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追问着窦小雅:“想当年,您的事业明明蒸蒸日上,为什么却一夜之间宣布退出娱乐圈?太……令人伤心了!唉!”

“我……”窦小雅被逼着回答,不知如何是好,她更想知道当年的窦锦娴也极有可能是她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啊!

皇甫厥感觉到她的尴尬无奈,双手紧紧护着她,“老伯,窦锦娴当年要退出娱乐圈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预兆吗?”

“这个……”流浪汉成功被转移了话题,低着头回忆着,“她……似乎和一个富家公子走得很近……然后就宣布退出了……可是很奇怪的是,一年之后,她的所有歌曲作品从市场上离奇消失了,直到现在再也听不到她动人的嗓音……”

心目中的女神永远消失了,带走了她的美妙歌声和她一直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流浪汉痴痴地想着,在窦小雅的身上试图想找到当年自己一直追逐的梦想,却被挡在了一道高大的肉墙之外,皇甫厥用身体挡住了娇小的窦小雅,流浪汉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些疯狂的粉丝,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他受够了,所以更不希望她也被卷入。

“老伯,很抱歉,她不是窦锦娴。”

“不是……为什么会一模一样?”流浪汉的双眼再次陷入迷茫,看了肉墙身后的窦小雅一眼,转身往商店走去,“怎么可能?长得明明就是……难道是和那富家公子的孩子……”

雨中,大家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原来,娱乐圈里曾经来过一个名字为‘窦锦娴’的女星,宣布退出娱乐圈一年之后带走她都有的作品离奇失踪了。而,窦小雅就是她的女儿。因为,在母亲留下的胸牌里,有一张和长得她一模一样的黑白照片……

那晚,窦小雅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似乎看到母亲像上次她发高烧时一样,脚踏彩云乘风而来,对着她微笑着招招手,而旁边却多出了一位影像模糊的男人。冥冥之中,窦小雅觉得那位一定是父亲,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容颜,可是,再怎么努力却无法入愿,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拥而去……

窦小雅伸出手,大声呼喊:“不!爸妈,不要丢下小雅!”

彩云飘走了,带走了她无止境的想念。窦小雅抚模着失落的心从梦中惊醒,为什么活在世间,这里会痛?父母亲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和她一样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亲人而痛着吗?

把自己曲卷在角落里,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她已经找不到天上的那抹明月,如同在自己的心底一样,不再会有明月。而她的前方,早已一片黑暗混沌。

黑暗中,突感一阵眩晕,胃里一阵翻滚一股酸酸的液体涌了上来,窦小雅难受地爬下床,在洗手间大吐特吐起来。

闻声赶来的之晴被吓了一大跳,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脸色惨白得厉害,赶紧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用手帕替她拭擦着冷汗。“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淋雨感冒了?”

窦小雅刚想回她一记安心的笑容,到了嘴角边却化成了一抹苦涩。只见她一脸苍白,挥汗如雨,浑浑噩噩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装的东西纷纷送了出来,直到身子虚月兑得跪在地上。

之晴见她如此,顿时心慌意乱起来,着急道:“你先撑着,我现在就去找皇甫厥,让他送你去医院!”

“别,没事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不想去医院。”窦小雅伸手拦住了。

“不行,这怎么叫没事?脸色都惨白成这样了,我不放心!”

“现在三更半夜的,三少已经睡下了,再说他也忙了一整天,挺累的,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他们三人从街上回来之后,直接住进了酒店,皇甫厥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她和之晴同住一个房间,卧室就在对方隔壁。

之晴不放心,“你事事都为别人着想,也总该为自己想一下吧,都病成这样了……要不,我叫来家里的私人医生?”

“别,都不要了。之晴你去睡吧,别管我。”

“你这样我能放心吗?”

“去睡吧!真的没事了,大不了天亮了我就去医院。”

“这……”之晴还是不肯离去,那张脸惨白得就像一张纸,她能放心睡吗?“我陪你一起睡,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

“好。”窦小雅拗不过她,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令谁都没有想到,前面会有一团无形的飓风在等着她……

两人一夜未睡,之晴一直陪着难受的窦小雅到天亮,到医院挂号的时候,突然收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晴父哆哆嗦嗦地胡乱讲了一大堆,听得莫名其妙的。

最后,之晴沉重地挂了电话,她父亲一向是大大咧咧的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才会变得这样胡言乱语。

一听说很急,窦小雅体贴地劝着她回家,自己一个人还能撑得住。

确实是急事,甚至是关乎到花家的生死存亡,但是晴父并没有具体说,只是让她速速归来。之晴无奈,只好丢下小雅,匆匆赶回了家里。

窦小雅遵循着医生的嘱咐做了一系列检查,末了,脸色凝重地让她候在休息室里。

过了一会儿,轮到窦小雅的时候,老医生喜忧参半地告诉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愿意先听哪一个。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那位阅历资深的老医生端详了手中的资料许久,才抬起头,紧皱着漂白的眉毛问她:“窦小姐,请问你祖上是不是有一种遗传性病体?”

“遗传性……病体?”窦小雅愣怔了一下,不明医生在说什么。

老医生抿着嘴,点点头,然后慢吞吞地吐出六个字:“溶血性贫血症。”

窦小雅忐忑不安,难道会和昨晚的呕吐有关系?“很严重吗?”

“有些人带着病体过完一辈子也相安无事。”老医生语重心长地娓娓道来,“但是,红细胞一旦被破坏,依目前在医学界,还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呃。”窦小雅连连点头,只要红细胞不被破坏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那这种病体的遗传是从父体的几率大还是从母体的几率大?”

老医生瞪了她一眼,又皱紧眉头。“从父体!你已经成年,家人还不打算对你坦白吗?遗传了就是遗传了,要以平常心面对。”

从父体……也就是说,从未谋面的父亲身上也有着这种遗传病。窦小雅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样,至少让她知道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住着一个和自己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人。这种感觉,她没有一丝不幸,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窦小姐?”老医生在那里嘀咕了半天,回头才发现窦小雅竟然走神了,“你都听懂了吗?”

“呃,听懂了!”她点头如蒜,不好意思说自己后来的话没有听入半句。

“那好,你以后要照着这种方法去做。”老医生狐疑地盯了她半晌,确定她真听见去了才缓缓道出第二个好的消息。“还有一件事就是,恭喜你,就要当母亲了!”

她……怀孕了……头顶一记晴天霹雳,轰炸着她回不过神来,窦小雅木讷地走出医院门口,久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怀上恶魔的孩子?为什么?老天,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竟然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浑浑噩噩间,似乎感觉到有人搭了一下肩膀,回首一看,是满面春风的木娇娇。窦小雅没有心情搭理她,径直往前走去。而木娇娇却没有打算放过她,趁机挡住了去路,嘴里不满地哼哼着:

“姓窦的,你屡次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那好,等我进了皇甫家的门槛,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你进公馆的门还少吗?难道之前你都是从狗洞里钻进去的?”窦小雅满门心思都在老医生最后的那句话上,已无心情搭理任何人,只是想到什么就直接顶撞了上去。呵,皇甫家的门槛有那么好,是女人都想往里钻的吗?她从来都不这样觉得那里有什么好,那只是一个梦靥的起始地。

“哼,饶你再怎么口齿伶俐,到时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木娇娇想起最近这阵子皇甫聿突然对她上心,整天都飘飘然的,到处在名媛堆里夸下海口,皇甫大夫人的位置非她木娇娇莫属。一想到众女人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她再次得意洋洋起来,“不妨告诉你,我和聿下个月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了。哼。”

什么?他们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吗?窦小雅握住病例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为什么听到他就要订婚的消息,心里会难过,胸口处如钻进千万只噬心的蛊虫,一点一点地在吞噬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木娇娇冷冽地看着从嘴里吐出的无形炸弹,直到把那姓窦的女人炸得遍体鳞伤,她的心顿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聿喜欢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嫉妒、愤怒、怨恨一一聚集在心里,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枷锁。

这个女人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她恨,甚至不惜一切把自己变得白痴一点,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聿的身边,暗中却逐渐把那姓窦的女人赶出他的世界。刚才去医院取回上次不慎落在这里的资料,却不小心从窗外听到这个女人病得很严重的消息,所以她干脆守株待兔在门口,为的就是想刺激窦小雅,让她尝尝雪上加霜的滋味!

最毒莫过妇人心,而木娇娇确实做到了。

此时的窦小雅已经浑身麻木,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连闯了马路都不知道,身边车来车往,飞奔而过的小轿车差点撞上了她,而她竟然不闪不躲,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明明是那么恨他,为什么听到他即将订婚的消息,胸口处好揪心,如刀绞一般!绞得她遍体鳞伤连骨头都不剩……虚无缥缈地走在大街上,此时的窦小雅已经分不清对皇甫聿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恨。

“这不是小雅吗?”

不知在大街上飘荡了多久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关心地询问着她。茫然地回首,原来是只见过一面之缘的晴母。

“伯母。”

借着夕阳的微光,顾玉终于瞧清楚了,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绝美脸庞,欣喜过后伸手扶住了窦小雅,掺着她走入了旁边一家名叫‘静心阁’的茶馆。

窦小雅心存感激,“多谢伯母。”

“甭谢了!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身子不适吗?都成这样了,也不上医院看看去!”

“只是一阵胃痛而已,老毛病了,不必要……再上医院了。”窦小雅尴尬地回答着,她就是从医院回来之后才会变成这样的,“伯母,之晴不是回家了吗?家里……”

“嗯,家里没事,只是小问题,反倒是你伯父大惊小怪了,什么事都要赖着晴儿。”

说到这里,顾玉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家里那老头子最近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惹上了G市霸主皇甫聿,致使对方用了狠辣手段让公司的股票陷入一片低迷之中,好在她亲自出马之后稳定了许多。

倒是眼前这个女孩……顾玉紧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自从上次一见之后,回去左思右想了许久,突然记起像极了一个人。

“小雅,最近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谁?”

窦小雅心底一颤,试探着问:“伯母想说的是上个年代末红蹿一时的女歌星窦锦娴?”

“她是……?”顾玉变得着急起来,连尾音都开始抖了,“你们,你们认识?”

“她是我的母亲。”窦小雅千滋百味地回答了,这也是她昨天才刚刚知道的事。

顾玉当场僵住,久久无法回过神来。难怪会长得一模一样,原来真的是……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抓住窦小雅的手急切地追问道:“那……孩子,你父亲呢?”

顾玉深深记得,在她哥哥顾深未失踪之前,和那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曾闹出过一段绯闻,偶然一次机会,她无意间发现窦锦娴的月复部微微隆起,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慢慢回想起来,或许那时窦锦娴已经怀上了哥哥的孩子。

“父亲?小雅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窦小雅突然想起自己不幸的遭遇,心情糟糕透了,压低头颅木讷地盯着桌底下的那双沾满泥浆的女圭女圭鞋,她一直不能理解,当年红蹿一时的母亲为什么突然在娱乐圈里销声匿迹?为什么生下她之后狠心撇下?为什么胸牌里明明有两张照片如今却只剩下一张?

“孩子,辛苦你了!”顾玉感受到手掌心处隐隐传来的一股落寞,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心疼地反复摩擦着。

“没什么,小雅已经习惯了。”窦小雅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对着一脸怜惜的顾玉微微颔首,起身告辞:“伯母,小雅先回去了。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她一直坚信,事实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别人解不开的,都由她来解吧。

顾玉愣怔地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那抹孤傲的身影,突然想起桌上还有一叠貌似资料的纸张没有被拿走,抓起来想要呼唤住窦小雅,却不料,上面几个斗大的字体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森氏遗传病体—溶血性贫血症。

这孩子……顾玉脸上的表情彻底冻僵,结成一道溶化不掉的冰川,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忧愁竟比欣喜来得更快。抬头看了一眼那道静静杵在最后一抹夕阳里的招牌,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静心阁,呵,到头来,静不下的是人心。

迎着街角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窦小雅自嘲地笑了笑,她就像一缕四处飘逸的冤魂,竟然无处可去。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皇甫聿,窦小雅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

“你在哪里?”话筒那边传来一道低沉而又阴郁的声音。

她在哪里?窦小雅茫然地环顾了一周,才发现对面一座高楼上镶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体——G市民政局。民政局?好讽刺的字眼,她怎么会逛到这里?

久久得不到她的答复,话筒那边的人似乎强忍不住了,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说,你在哪里!”

不是问她,而是必须要回答。

窦小雅的心再次往下沉,许久之后,才从没有一丝血色的蔷薇唇瓣里幽幽吐出三个字,道:“民政局。”

话一说完,手机就被挂断了,窦小雅庆幸里面传来的是‘嘟嘟嘟’的提示音,再也没有那个让她痛苦让她难受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坐在街角,双手环肩,愣怔地看着对面熠熠发光的民政大楼,这个冬天来得早,她的手脚一片冰冷,连同着那颗残败不堪的心。

“爱上他了吗?”她喃喃自语,为什么听到他快要订婚的消息,这里会痛?

窦小雅痛苦地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抖索着身子曲卷在角落里无法面对自己。对面远远驶来了一辆车,耀眼的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下意识地伸出手遮挡,从指缝里竟然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皇甫聿。永远的衣线笔挺如新,永远的冷若冰霜,让人不得不想起旧社会的财阀霸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眯着危险的凝光睥睨着一切。

只见他从车里走了下来,冷冽着一张脸慢慢走向她,一步,两步,三步……

皮革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就像是一支受到正规训练的千军万马的军团,步步逼近。来到她身边才止住了脚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来你很悠闲。”一贯是低沉的嗓音。

悠闲?呵,确实很闲,闲得满大街地逛,不眠不休。

窦小雅的沉默终于激起了他积压两天一夜的暴戾,大步向前一把捏住她尖瘦的下巴,不怒反而冷冷地笑了:“窦小雅,最好别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否则,我不敢保证你那位朋友家的公司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原来今天之晴家的事真是他动的手脚!窦小雅脑袋一轰,愤懑地看着在面前放大无数倍的鹰眸,胸脯因愤怒而此起彼伏着,“卑鄙!”

“卑鄙?哼,这就是你无视我警告的下场。”皇甫聿狠狠拍打着她削瘦的脸颊,然后就像一个局外人似的附在她耳边,冷漠无情道:“说到底,还是你害了她们全家。”

“皇甫聿,你这个恶魔!”忽略掉耳边吹来的阵阵酥麻的热气,窦小雅愤怒地掰掉夹着下颚的大手,得到自由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原来到头来是她害了之晴一家……

“恶魔?嗯哼?”皇甫聿锐眸一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放心,这次只是给她们一个教训,那家破公司还没倒下去。”哼,如果再不知好歹,明天倒下的就不止是一家破公司了。

窦小雅不甘心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指控他:“皇甫聿,你有种就冲着我来,凭什么把那些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敢招惹我的女人,这就是下场!”

“我不是你的女人!永远都不是!”她捂住耳朵不愿聆听,她窦小雅这辈子是谁的女人都可以,就不能是他的!

“窦小雅,你以为爬上我的床之后,你还会有第二条出路吗?真是可笑!”他薄唇微启,轻易地把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

“到底是谁先爬上谁的床!”窦小雅愤愤不平,没有他酒后酿造成的错,她怎么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话落,皇甫聿满脸阴险不定,恨不得掐死她,“好,很好!女人,是我先爬上你的床又怎样?从那以后不都是你爬上我的床?”

你以为我愿意吗?窦小雅在心底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威逼利诱,无所不用的阴招狠招都全数倒扣在她身上,爬上他的床换回母亲留下的胸牌,接下来还要爬上他的床换回之晴一家的幸福快乐,她该死的愿意!

两人一路无语,一张口必是烽火连天硝烟弥漫,所以,她忍了,他更是懒得说。

直到在一家酒楼里坐下,皇甫聿随手召来服务员点了一桌子的菜谱,鱼香肉丝、水晶肴蹄、清蒸鲍鱼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没有理会她兀自吃了起来。

窦小雅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筷子埋头就吃。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滴水未进,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父母离去的谜团一天没有解开,她就一天不能倒下去。

皇甫聿环胸蹙眉,错愕地看着眼前狼吞虎咽一点都不优雅的女人,下颚差点掉下砸伤地板无数,最近他突然养成了爱皱眉的习惯,看着她,总有一股舒心的感觉随之而来,那种感觉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渴望拥有的,如今,却毫不费力地在仇人的女儿身上得到了。

所以,他想毁掉她,毁掉她身边的人!

“窦小雅,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噗……”埋头苦吃中的窦小雅毫不留情地喷饭了,为那句永远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很可笑吗?”他的脸色一沉,因为她的不知好歹而变得很难堪。

“爱?”窦小雅冷哼一声,拿起纸巾优雅的拭了拭嘴唇,讥讽道:“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好,很好。”皇甫聿原本平静的脸乌云密布,阴沉的眸子翻滚着浓墨紧紧的盯着悠然安坐的窦小雅,“窦小雅,我不配拥有爱,所以,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干脆,利落,不带有一丝眷恋。

窦小雅不屑去看那抹远去的背影,是了,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呵,皇甫聿,就算要下地狱,我也不需要你陪着。

踩踏着冷冰冰的大理石阶缓缓而下,走出酒店门口时,那辆再熟悉不过的红色玛莎拉蒂从面前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缕袅袅白烟。她并没有开口挽留,抬头挺胸向着微弱的街灯一步一步走去,迎面扑来一阵刺骨的冷风,拍打在脸上,如同在心湖里生了根,发了芽,无情地在咆哮着。

不清楚自己绕了几条街,拐过几道弯,只记得迎着一条波光粼粼的河面走到尽头时,才远远看到皇甫公馆屹立在眼前。刘管家早已在那里等着她了。

“四小姐,怎么才回来?”言语间隐隐有一丝担心。

“刘管家,我在和金龟赛跑呢。”而且是金龟赢了。想到这,窦小雅淡淡地笑了。笑得如暗夜里的昙花,清香四溢,光彩夺目。

刘管家瞪着圆目,睖睁了一下,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抖着肥胖的身子往里边探了探,最后在窦小雅身上来回穿梭着,今天大少爷破天荒地守在家里,刚才怒气冲冲地出去,又怒气冲冲地回来,估计这两个年轻人在外头又闹翻了。

“呃,那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吧。”

窦小雅挪了挪身子,前脚准备踏进去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楚的异物直冲喉咙处,抓着大门的小手无力地垂下来,弯身半蹲在那里,一副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刘管家见状,欲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一手推开了,“没事。”

肚子里的小生命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何况是一些身边的人。能保密一天算一天,将来那始终是纸包不住火的事。

“不舒服的话,回头记得吃药。”刘管家愣怔地盯着被推回来的手,最近她突然想开了很多事,年轻时仰仗着夫人造了无数孽,又平白无故地讨厌一个无辜被波及的孩子,活该遭报应了。

窦小雅没有瞧见刘管家眼里的悔恨,生怕被看穿了心思般,佯装镇定地点点头,“回头再吃。”随后强忍着心头千般万般的难受滋味匆匆离开了。

这四小姐的症状……咋就那么像当年自己妊娠时的喜呕呢?刘管家疑惑地紧盯着窦小雅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狼狈地躲过刘管家如三堂会审一样的犀利目光,窦小雅紧张地倚靠在花园拐弯处那道附庸风雅的意大利走廊里,胸脯因不安而上下起伏着。

刘管家是过来人,很担心她会看出什么来。不过再仔细想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胃痛怎么能和怀孕的事扯在一起?目前应该担心的是,在酒楼里惹怒了皇甫聿,接下来该怎么应付。那人的脾气阴险不定,今晚有得受了吧。窦小雅苦涩地想着。

小心翼翼地模回房间,今晚的皇甫公馆有史以来第二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如同一座早已人去楼空的百年城堡,在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阵阵花香。

上回晚归受到的惩罚在窦小雅的心中加倍吲哚,忐忑不安着,这回能全身而退吗?想着,脚下一踉跄,似乎被地板上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件异物绊住了,使她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有人及时伸出援手阻止了,慌乱之中倒在一张宽阔的胸膛里。

骤然,鼻尖处传来一股淡淡的蔷薇香和呛鼻的尼古丁的味道。两种极端,有那么一瞬间,让窦小雅走了神,突然觉得,他的胸膛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在她的身上肆虐地燃烧着。顿时,脸上一热,疑有片片红晕铺天盖地卷来,遮住了原先的苍白,一路蔓延而下,逐渐红了耳根子、细小脖子……

尴尬地想挪开身子,不料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却越圈越紧,紧到差点令人窒息。黑暗中,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尔后一口含住了她柔软的耳垂,圆润自然的光滑让他爱不释口,来回挑逗着她的敏感处,惹得阵阵战栗,一声轻‘哦’月兑口而出。

等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时,窦小雅独自暗恼,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身上传来一片冰凉,不知何时他已经扒光了她身上的衣服,丢在冰凉的象牙白床下,窦小雅立即清醒过来,“走开,我不要!”

窦小雅非常羞愤,凭什么事事都要他一手主导?她的一言一行包括交友和在床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要通过他的终极审核?他喜欢了就上,不喜欢就丢弃在路旁任她自生自灭?这该死的大男人主义!她受够了!

“走开?我凭什么要走开?这里是我的地盘,包括你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属于我皇甫聿的。”皇甫聿不为所动,邪笑着,在她敏感的耳朵边喷撒着暧昧的气息,然后一手覆上她的,霸道地宣示着,话里的暧昧不明惹来她一阵轻颤。随后覆上来轻吻着她的前额,鼻尖,尔后细啄着她蔷薇一样的唇瓣,霸道的一路而下,完全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她想要矢口反抗,启开香唇的瞬间却被他捷足先登,趁机而入攫取她如蜜般的丁香小舌,极尽挑逗着。

“唔……”该死的!窦小雅只觉得体内一阵翻腾,一股躁热纷沓而至,从脚趾头一路往上染红了那张娇女敕欲滴的玉颊,双手不甘心地捶打着他的坚硬如铁的胸膛,却宛若轻掸在棉花上的小打小闹,惹来他的嗤之以鼻,随后顺手捞起落在床被上的皮带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绑住,毫不费力气地把她推倒,一双修长的隽腿挤了进来——

不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传遍每一个角落……

窗外,一轮新月高高挂起,房间内,春光一片旖旎……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醒来,初冬的太阳已经悄然爬起,暖洋洋的阳光从二楼的窗户照射进来,洒落在床头那株无与伦比的粉蔷薇上,显得异常光彩夺目。

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残缺的温存。窦小雅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莫名低落地掀开被子,在象牙白色的梳妆台前缓缓坐下,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此时,那个人也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似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过后的落寞,一辈子的时间就这样耗在这里了么?她不甘心!

不经意间抬首,突然发现凌乱的青丝上别着一朵清妍的粉蔷薇,窦小雅微怔,这不是皇甫聿从未间断过的习惯吗?每次和她*之后,都要狠心揉碎一朵花,总给人一种感觉,手间揉碎的就是她一样。

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小心摘下,放置在掌心处瞅了半晌,他,这回又是什么意思?窦小雅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逼着自己去洗个热水澡,去除掉身上粘稠的味道,下楼的时候却发现皇甫聿一直在大厅里看着报纸。

见她下来了,他则把报纸丢在一边,很惬意地瞅着她,似乎忘掉了昨晚之前的不愉快。“和我去一个地方。”

是命令,不是询问。窦小雅习惯了他的脾性,默不作声。这里他是老大,还是她的金主呢。她无声嘲弄着。

“今天怎么安静了?不是很伶牙俐齿的么?”他似是看懂了她的心事,双手插在麻色大衣的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说到。

窦小雅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背后长了眼睛,能透析别人的内心世界呢。紧追几步想一探究竟,却不料前面的皇甫聿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急刹车不住,整个人往他的后背扑去,眼前骤然一暗,只觉得有几只星星在头顶上一闪而过,鼻尖痛得厉害。

“怎么这么笨?”皇甫聿不耐烦的回头训了她一句,见她眼眶里溢满的水晶时,嘴角抽搐了一下,伸出修长的左手握住了她娇小的右手。

指间传来的温度让窦小雅的心里一热,虽然明明知道,他不会爱上她。而鼻尖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蔷薇香,淡淡的,悄然在遥远的记忆城堡里埋下了馥郁的种子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对了,就像被下了咒语,嚣张地充斥着她的心防。

望着身边那抹魁梧身影,今天的他突然换下千篇一律的黑色西装,披着一件毛绒绒的麻色大衣,配上修身人工手制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真皮户外军用短靴,一身悠闲打扮让人耳目一新,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那么消沉、内敛。

而稍长的刘海一致顺着脑后勺拨去,让那双如雕刻一般的剑眉和眉下那双嫉恶如仇的墨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深刻得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忘都无法抹去。

如果心中没有仇恨,他是他,她是她,多好。

可惜,什么都不是。他和她之间永远横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桥梁。

“在想什么?”他突然低头俯视着她,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藏着心事。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知道的。

她壮着胆子试探他,“我在想,你……会喜欢小孩吗?”

“你说呢?”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似要看穿她的内心世界找到满意答案。

被他来回审视着,窦小雅的心漏跳了一拍,掌心里不着痕迹地暗暗捏着一把冷汗。真是可笑,她竟然还想奢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的孩子?别做梦了,这种梦不适合她。“放开,我还能走。”

他放缓了脚步,阴郁地扫过她消瘦的脸庞,在她眼里似乎看到有一束光芒一闪而逝。尔后,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移回视线,十指紧扣。

“没听见吗?放开我!”窦小雅堵着心,生着闷气。

皇甫聿瞥了一眼那张赌气的粉女敕嘴唇,心下一片凉爽,“放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爷我今天心情好,别尽说扫兴的。”

“呃,一直都看不出来你这人挺圆的。”

“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胖了?”皇甫聿眯起危险的墨眸,满心疑惑,这女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窦小雅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哼声,“我是说,你欠扁。”

语毕,皇甫聿那张完美无瑕疵的俊脸上顿时闪过一条黑线……

咬咬戾牙,好,他暂时不计较就是了,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他来当观赏,可不能坏了气氛。

穿过长长的意大利风格走廊,从那扇布满灰尘的木门前走过时,窦小雅的心微微痛了一下,对在那里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更是不堪回首,倒是身边的皇甫聿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加快脚下的步伐,从容走过,直到那扇门消失在另一个尽头。

经过后花园时,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初冬的后花园里,争相斗艳的花朵已全然不见,只留下满地的花败。从它们身上踩过时,糜烂的花汁沾满了鞋底,窦小雅不忍心,绕着步伐悄悄躲过。皇甫聿却瞧出了她的心思,不满道:“落败的花已经没有资格存留在这里,一脚踩下去,明年说不定还会再开。”

他的话让她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遇见皇甫厥的时候,他也曾经对她说过,花落是为了再开,还为它们愁个啥?对啊,花开花落,她愁啥?或许她愁的是,这落败一地的花,像极了自己的遭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蔷薇花就像懂得了她,施了魔法般竟然迎着冷冽的北风傲立枝头,远远地对着她微微笑,那一抹清妍,美得令人舍不得离开视线。后来窦小雅才知道,这枝头的蔷薇是皇甫聿请来专家用了什么法子让它们走过唯一一个寒冷冬天的。

透过那一簇簇粉红色,那里似乎还站着一个人,远远地,只露出一头金黄色的头发。

待窦小雅看清楚是谁时,那人已经迎面走了过来。

“大哥。”是皇甫厥,那个如花一样的少年。

迎上那对沉寂如幽灵一般的眼眸,窦小雅下意识地想藏起自己的小手,无奈,皇甫聿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不依不饶的紧扣着,没有松开,反而圈得更紧了,骨节分明的五指揉搓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在那朵绽放得无比清雅的蔷薇花旁,皇甫厥再也没有笑靥如花,再也不顽如孩童,视线在那双紧密相随的十指间来回徘徊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第一次在这里遇见她时,大哥已经说得无一纰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手中的拳头不由得握紧,忧伤一点一点的布满了双眸。

“大哥,约三弟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他想笑,笑到嘴边却成了一抹苦涩。

皇甫聿满意地点点头,薄毅的嘴唇微启着,错开皇甫厥眼中隐藏不住的挫伤,“三弟,昨晚睡得好吗?”

那头金黄在微风中轻抖了一下,随后笑得灿烂如花,“好。”

他怎么能睡得好?窦小雅无声无息地从酒店消失,他醒来之后疯狂地满街寻找,却一无所获,担心得他一夜无眠。却不曾想,是哥哥把她带走了。

原来皇甫厥昨晚一直在公馆!窦小雅心里一惊,皇甫聿一夜索求无度,房里的动静腐糜得令人脸红心跳,他又会听见去了多少?羞涩得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把头撇到一旁,心不在焉地落在一枝怒放的蔷薇花上。

皇甫聿见目的已经达到,嘴角洋溢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然后云淡风轻地问着,“那就好。这次回来要长住吧?”

“不了,还有几场演唱会还要张罗,下午就走。”

皇甫厥说得一派轻松,转过身去的时候,两行晶莹却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沿着高挺的鼻翼一直流到颤抖着的红唇里,直达心底,异常苦涩。

他突然记起,初见时,她就在他站着的地方,手捧着一束飘落的蔷薇。

他戏谑她,一个小小仆人不好好扫地,还在那里学林黛玉葬花不成。

她受惊地回首望着他,随后冷若冰霜地回答,林黛玉会葬花,而她只会扫花。

他心下一惊,脸上仍笑得灿烂如花,真好,我只会摘花。

那晚,他从自己的宴会上落跑,只是为了偷偷再看她一眼,结果却看她成瘾,逼着她和自己一起数月亮,数月亮上有多少株桂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如果时间愿意停止在这一刻,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换取。

再次见到她时,就在自己的巡回演唱会上,看到她的出现,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多少个想她想到心痛的不眠之夜,就是爱得不可自拔的铁证。那一天,知道了她鲜为人知的苦楚身世,他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温暖一辈子守护着她,不离不弃。

却没想到,隔天,大哥却牵着她的手微笑着出现在眼前。

世界轰然倒塌,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老天爷给了他美好,却只是短暂的,那一个冒雨等着他的女孩已经远去,从他的世界里如烟花盛开之后残忍地离去了。想着,心竟然隐隐作痛。

皇甫厥走了,带着枝头蔷薇的花香走出了窦小雅的视线。她终于知道,今天的皇甫聿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突然想起要陪着她一起在花园里散步。原来是他不见得她好,宁愿伤了皇甫厥的心也要她滚回地狱。

“皇甫聿,你赢了。”她甩开他紧扣着的五指,抬首望向天空,什么温暖,什么体贴,一切都是假象。

“我说过,我要你下地狱。”皇甫聿故意忽略掉大手里突然冷切的温度,扯开嘴角,冷冷地笑了。

“可惜,你输得更惨。”窦小雅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地把它们都逼进了心里。她输了又怎样?孤家寡人一个,输掉一个家也只是输掉一个人,这些都无足轻重。而皇甫厥临走时眼里的落寞感伤,已经注定皇甫聿输掉了全部!所以,他比她输得更惨烈!“皇甫聿,你在我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错了吗?皇甫聿的手握得死紧,知道三弟和窦小雅走得很近,所以他妒火中烧,不见得她好。今天和三弟约在这里见面,目的是想让窦小雅知难而退,而他始料未及的是,三弟不知何时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女人。

一个仇人的女儿,敢插足他们兄弟之间的生活,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花园里,一双幽深的墨眸里摄出一道噬血的光芒。

------题外话------

好吧,豆芽来了,没有任何通知就V,向妞们表示歉意!

窦小雅的形象,豆芽很早之前就想写了,她是豆芽生活中另一半影子。

末了,祝福所有支持豆芽的妞,心想事成,快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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