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阙 第17章 情之所在 心之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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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在院外停住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瞬起,虽然隔着一个庭院,但那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听来格外响亮。

“马印怎么没了?难道是进了庙里了?”

“不会吧?整个苏州城谁不知道这地方闹蛇患,都废了两年了。”

“小姐深居简出,没人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要不,你进去瞅瞅?”

“我可不敢!”一个害怕的声音道;“要进去你去!”

“这……”显然另一个人也没那胆子,却仍硬撑道,“可是,老爷命令,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你看这马蹄印,少说也有两三匹马,小姐一个人怎么可能骑那么多马,再说她上哪找马去……即便她真的进了这庙里,那也是……”接下去的话没说完,但两人似乎都心知肚明。

“那你说怎么办?”

“笨!继续往前追啊!”

马蹄声远去,谢茉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回去。一抬头,却发现司徒锷正盯着她,眼神逼人:“他们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谢茉垂下眼帘,躲开司徒锷迫人的逼视。

司徒锷见状,不再追问,忽然起身向外走去。谢茉大吃一惊,他不会想去追那两个人吧?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小跑过去,紧紧地扯住司徒锷的胳膊,企求道:“求求你,不要出去……不要……”眼泪却已是掉了下来。

司徒锷原意也只是吓吓她,套出真相而已,眼见她泪眼婆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忍,脸上却不动神色:“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是追我的人……”谢茉放开司徒锷的胳膊,小声道。

“把话说清楚。”司徒锷步步紧逼。

半晌,谢茉无语,似是不打算再回答他的问题。司徒锷心里一阵烦躁,眉毛拧成一条线,忽地捏住谢茉的下巴,四目相对,冷冷地道:“别给我装哑巴!”

谢茉痛得闷哼出声,恭伯等三人讶异于司徒锷的粗鲁举动,对视一眼,却没吭声。玄药阁虽从不以正派标榜自居,却也不会随意仗势欺人,更逞论欺负女人。而且,少阁主对人对事一向淡薄清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却一反常态地三番四次为难眼前的姑娘,其心,昭然若揭呀!正所谓,“情之所在,心之所系”,身为属下,他们自然不会破坏他的“好事”,不过,少阁主的手段是否太过强硬了点,那么娇弱的一个姑娘,能禁受得住他这么折腾吗?

众人的担忧颇有道理。司徒锷的力道虽然很轻,但他毕竟是练武之人,而谢茉又从小养尊处优,娇贵异常,下巴被他这么一捏,瓷玉般的脸上便出现了两道红痕,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仍倔强地不肯开口。

“别考验我的耐性!”司徒锷火起,狠声道,却在看到谢茉清丽的小脸上梨花带雨的模样后,冷硬的心肠升起一丝不忍,手松开了,低沉的嗓音里却仍含着不容质疑的坚持,“说!”

谢茉只觉下巴火辣辣地痛,心里满是委屈。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跋扈强横、反复无常的男人,赌气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司徒锷气结。

眼见两人陷入僵持,恭伯连忙上前一步,劝解道:“姑娘,你别多心,我们少爷是想了解情况好帮你。”

谢茉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之人,四人中又对恭伯印象最好,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见他和颜悦色,被司徒锷挑起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抿了抿嘴,却仍执拗地不肯明说,只道:“我不要他帮!”

闻言,司徒锷脸色一黑,他强按住怒气,愤愤地回到篝火边,不发一言。这个该死的女人,挑起了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可他偏偏又狠不下心来对她置之不理,真真是--岂有此理!

“姑娘,别站着,过来暖暖身子。”恭伯继续做他的老好人,和善地道。

谢茉一向怕冷,在这种寒夜,篝火的吸引力是极大的,可是……

“坐下,你想冻死么!”之前司徒锷触碰到她的脸颊时,便已发觉她肌肤冰冷得吓人,如今见她对自己似乎颇有顾忌,心里一阵挫败,只好退让一步,声音却依然冷冰冰的。

谢茉怯怯地看了司徒锷一眼,见他虽面无表情,但也没在为难她,便坐回篝火边,下巴搁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姑娘如何称呼,你这是打算去哪?”恭伯和气地问道。既然暂时问不出其他的事,这些,想来是无妨的吧!

司徒锷暗暗嘘了一口气,恭伯问的,目前也正是他急切想知道的。一个孤身女子,不会武功,又美貌如此,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路上会有多少危险?

谢茉脸上难得漾起一抹笑靥,顿时,整个简陋肮脏的大殿仿佛披上了一层光华:“我叫谢茉,家人都叫我茉儿,要去益州。”

自从爹爹出事后,苏州的那个家,她已觉得越来越陌生,回想起今日于妈助她出逃时的话,满心的酸楚很快被一阵欢欣雀跃所代替。益州,只要能去到益州,她便不在孤立无助……

“可是笔墨之‘墨’”恭伯故意疑惑地继续追问道。

“茉莉花儿的‘茉’!”谢茉笑答。娘亲生下她时,谢府满园茉莉花开得正欢,爹爹便给她取名一个“茉”字。

茉儿……司徒锷在心里咀嚼,素洁、纯净、芬芳、迷人……很适合她。但谢茉那幸福的笑靥却莫明刺痛了他。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开怀?那神情,便如怀春的少女般。

怀春?

一个念头忽地闪过司徒锷的脑海,毒蛇一样啃噬着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声音冷得像是地狱里的恶刹修罗:“要和人私奔么?”

他话说完,四人不由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铺面而来。恭伯等三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在心里哀叹:少阁主居然说出这么明显带着醋意的话,看来真是要完蛋了!

谢茉再次被司徒锷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解释道:“于妈说,有人曾在益州见过大哥。”她将双臂抱在胸前,满脸神往,“所以,我要去益州找大哥。”

三年多了。她还记得三年前大哥被赶出家门时,她哭着叫他不要走,大哥抱着她道:“茉儿乖,等大哥在外安顿好了,会回来看你。”可是,三年多已经过去,大哥音讯全无。但无论如何,她相信,就如她牵挂着大哥般,大哥也一定牵挂着她,牵挂着得他惟一的、从小疼到心坎里的小妹……

大哥?

众人如释重负。满屋的阴寒之气,消失了。

………………………………………………

同一时间,姑苏谢家。书房。

一个四十七八,体态有些发福,面容依然英俊的男人端坐于桌前,冷冷地看着几个手下:“连一个小丫头都找不到,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加派人手,一定把她给我找回来!”

“是!”几个手下诚惶诚恐,赶紧退了下去。

男人来到窗前,望着天上孤清的圆月,脸上露出一丝恨意:涵漪,你看到了吗,你的丈夫疯了,成了废人一个;你的儿子,三年前被赶出谢家,生死不明;你美丽的女儿,也即将成为我手上的一颗棋子……谢家的一切,都将是我的!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明明是我认识你在先,明明是我把你带回谢家,你却看上了他!二十几年了,我的心一直在滴血,如今,我要把你们欠我的都夺回来,我要让你们尝尝,我这二十几年的苦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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