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阙 第九章 无石崖顶 冲冠为卿

作者 :

山涧,高崖,小径。

无石崖位于平阳镇东北方向,是黑虎寨的老窝,山头隐秘,虽名叫无石崖,其实山上怪石嶙峋,是名副其实的石头山。除正北面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直通崖顶,其余三面均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要封住上山小路,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几年来,黑虎寨凭着山险,人数越聚越多,且个个高壮剽悍,骑著山里野马在林间神出鬼没,抢劫商旅,打家劫舍,坏事做尽。起初官府也曾派兵围剿,可因地势险要,大队人马根本强攻不上去,于是改为围山,可土匪粮食充裕,几年不下山也饿不死,夜里一不小心还被来个反攻,几次铩羽而归后,官府束手,土匪气焰更为嚣张,附近百姓只能自求多福。

但没人想到,黑虎寨的土匪这次竟然胆大包天地在大白天就下山抢劫,而且这次抢的不是什么富豪大户,也不是粮食财物,而是人,是种植玫瑰的农人。

此时,黑虎寨大当家石虎正站在山崖旁边,居高临下地观望半山腰那片开阔地。那里,是密密匝匝的一大片荒草杂林,山风吹过,山谷发出阵阵激荡深邃的声音。他身旁是二当家丁二及三当家徐胜,身后则是早上才被他们绑来的几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花农。

“大哥,你真的打算信那极乐宫的什么狗屁使者,种那什么狗屁阿芙蓉?我们是土匪,什么时候变成种地的啦!”丁二对自家老大的打算嗤之以鼻。

石虎残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老二,你的脑子永远也不会拐弯!那可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现在不比以前了,官府整天盯着我们,一不小心就有被追杀的可能。而你看看山下这片地,极乐宫的人说了,一株阿芙蓉换100两银子,只要今年秋天我们把它种上了,上冬就是遍地的银子。”

石虎是个心狠手辣而又颇有心计的家伙,这也是他能收编附近零散土匪,壮大黑虎寨的原因。而黑虎寨人数越来越多,银子的问题也就越来越棘手。没有银子,寸步难行,但除了偶尔撞到几个肥羊外,平日光靠打家劫舍所得的那些零碎钱财除了日常花销,根本没有多少剩余。而自今年平阳镇新上任一个总捕头后,对黑虎寨的威胁就没停过,所以,他打算歇一阵子。而一个月前,极乐宫忽然派使者前往黑虎寨,他不是傻子,虽然极乐宫在江湖上名声极响,是黑道里的领头羊,但他可不想受制于人。不过,依他们的实力,自然不敢跟极乐宫硬碰,于是只能表面敷衍,但极乐宫使者所说的收购阿芙蓉一事,他却上了心。他不知道极乐宫要那些玩意干啥,但只要给他银子就行。

“大哥说的对。”老三徐胜也在一旁附和道,“这年月,谁手里有银子,谁就是老大!什么狗屁极乐宫,有了银子有了人,咱就谁都不怕!”徐胜一样对极乐宫极为反感,好好塞外呆着得了,搞什么黑道联盟。他们这群人最不愿意屈居人下,虽然黑虎寨只是个小帮小派,可他们三兄弟就是天,他可不稀罕加入什么破极乐宫。

“大哥确定这些人会种阿芙蓉?”阿芙蓉是什么玩意,他听都没听过,也不信这些人会捣鼓。

“这个二哥就不必担心了,他们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徐胜恶狠狠地说道,他又廋又高,皮肤黧黑,站在悬崖边,好像随时都有被风吹走的危险。

石虎不再说话,此时他眼前仿佛看到山下满是银子,一挥手,正要命人将花农一个个吊下半山腰垦荒,一个土匪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叫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模上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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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临渊岳峙的男子:一身玄衣,剑眉厉目,不怒自威!

“你是什么人?”石虎心里的防备加强,有丝担忧,这个男居然能从壁崖爬上来,单就这一身轻功就不容小觑。丁三及徐胜也怀有同样的想法,便不由握紧了各自的兵刃。

人群里的萧蕴看到裴慕寒,内心一阵惊喜,原本慌乱的心安定下来,不由轻叫了声:“裴大哥!”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张大娘也安下心来,腿也不那么哆嗦了,这男人看来是救忘儿来的,这么个伟男子,忘儿跟了他,这辈子足了!

见到萧蕴无恙,裴慕寒神色稍缓。稍早时分,得知她出事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他又急又惊,立刻就要来救人,却苦于不识山路。这一带号称九山十八涧,别说他这初到平阳之人,连胡一笑都不能确定土匪位置,幸得旁人提醒总捕头陆涛对此地极为熟悉,待二人赶到县衙,看到陆涛也早集合好了人马要开往无石崖。而急急赶到,胡一笑带人从前面进攻,他则直接从后山悬壁上来。

“把人放了!”他冷峻地下命令,眸里却闪过一丝戾气。他不想杀人,但是,如果他们想伤害他要保护的人,他也不会客气。

“你当你是谁啊,说放人就放人!也不问问你爷爷手中的这把斧头是否答应!”看到对方只有一人,丁二恶从胆边生,骂骂咧咧,他就不信凭他们哥三,还对付不了这个臭小子!

石虎给老二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可轻举妄动,这男人武功之高怕只会在他们三人之上。他客气道:“阁下是谁?不妨先报上名号。”

“不错,不就是要一个女人嘛,咱们兄弟把他还给你就是啦!”徐胜半真半假地打着哈哈,和石虎一样深知裴慕寒不好对付,他瞄了刚刚出声的萧蕴一眼,普通货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下次补回来就是了,眼下是多事之秋,犯不着因为她冒险。

“大哥,老三,你们他们的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说这女人,这臭小子也走不了!”丁二举着手里的斧头,恶声恶气地,“凭几句话就想带走人,你当我们黑虎寨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小子眼生得很,若轻易放走了,今后如何在兄弟们跟前服众,如何在平阳立足!

“老二,你……”石虎刚想劝住丁二,他已举着大斧冲了上去,但众人还未看清楚,只听“啊?的一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惨叫,丁二已像个球似的滚了好远,嘴里吐出一大口浓血!

一干土匪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住,不约而同往后退开,不敢再冒然上前。石虎和徐胜也吓了一跳:老二的武功和他们伯仲之间,没想到一招没出就吃了大亏!

双方正僵持间,又一个土匪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好了,大当家的,姓陆的和一个怪老头,带着官兵杀上来了!“那怪老头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上山就像踩平地一样,越打越兴奋,那帮官兵在他的带领下,居然毫发无伤就冲破了几道防线。”怎么可能,刁三呢!去,让他带上所有兄弟,给我顶住!“石虎震惊不已,气上加气,不敢相信他往日固然金汤的巢穴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是!“小土匪跌跌撞撞传令去了,石虎面色发黑,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他朝徐胜使了个眼色,徐胜便忽然朝人群中的忘儿扑去!只要那女人在他们手里,他们就有办法对付那个臭小子!

就在徐胜动的刹那,裴慕寒已看穿他的把戏,眼中残酷之气顿现,双掌火辣拍出,先是”咔嚓“一声脆响,接着空气中再次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徐胜的一双手掌被他生生折断。跟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萧蕴已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别怕,不会有事的。“看出她的惊恐,他柔声安慰道。”我知道,我不害怕。“虽然心脏仍是”突突“跳个不停,但见到裴慕寒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而这种全然的信任,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远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如同阵前炮响,轰轰烈烈,中间夹杂着一两声哀号及叫骂,石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冒火,指着一干花农咆哮道:”把这些人统统都给我杀了!“

没想到一个临时的决定,竟然将自己经营多年的山寨化为灰烬,这些人都该死,他要他们为他的山寨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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