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愿意醒来,在这里,她开始感觉累。比过去连续上班一个月,还要累。
尤其是对上景阳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永远不变的表情,端来药汤喂她,居然可以如此坦然。
坦然的没有半分心悸,即使是面对自己曾经动手想要杀掉的人;坦然的没有一丝愧疚,即使是面对曾经深爱过他的女人!更可恨的是,他居然看到她断了气,也可以撒手不管,究竟一个人要如何地狠心,才能够做到他这种地步!
她开始为过去的桑岚祈不值。倘若那桑梵天所说是真,倘若过去的桑岚祈的确对此人痴心一片……倘若那桑岚祈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桑岚祈……
这不可能!又怎么可能是真!
自从她懂事以来,她就从不认为自己会轻易爱上谁!自从她记事儿之后,她就压根没见过会有哪个男人可以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象。
她是不会动情的,她的生活忙碌得也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让她去动情,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唯一没有的也没被列为计划的,就是感情。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桑梵天嘴里所说的那个蠢女人!那个可悲的爱上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的傻女人!
结果莫名其妙地,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打翻了药碗。
她简直难以想象,过去的桑岚祈同现在的自己哪里有丝毫的可比性!她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把她同笨蛋联系在一起。因此她开始怀疑,怀疑桑梵天的话。
景阳掩饰着眼里的诧异,不知道对方突然的火气从何而来,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唤来了人收拾,“公主才刚醒来,却为何就这么大的火气?这对身体不好的。”
是啊,她才刚醒,一个刚醒的人,怎么会有力气发火!发火的缘由又是什么?她看着景阳,片刻后,“难道我堂堂一个公主,想要发脾气还要挑个黄道吉日不成?”
“景阳只是担心公主牵动伤口。秋宇,让人从新熬一碗药汤来。”
“好。”
“站住!”
冯岚还记得,那个女鬼所说的两个策划谋反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家伙——景阳和秋宇。她又岂敢麻烦人家二位大神。
但转念又一想,自己一定要忍耐,现在根本就不是可以摊牌的时候,一旦把话说开,就等于将自己推进这漩涡之中,更何况,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验证,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存在的立场!所以,“药不要太热。”
也许为了能够更多地了解这个鬼地方,她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学习的事了。
……
倒在床上的冯岚,除了脑袋外,几乎所有的零件都被一个臂膀连累得不想动弹。却不知道那个查子默现在如何?那日她能感觉到,无影剑挟持她时的勉力而为,如果无影剑就是查子默,怕是此时也伤的不轻吧,只是卓不凡与久在府里不出门的查子默又有何冤仇,以至于非要除之而后快。
“公主,今夜是查公子侍寝。”怜儿说到。
“谁?”
冯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她分明同熏儿确定过,这几日查子默的确不在府里,同时还确认过那身份牌,是宫中特制的,绝无仿造可能,如此多的疑点,又岂会是单纯的巧合。
然当看见查子默掀起帘帐走进来时,当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张熟悉的冷峭俊脸时,冯岚才确定,她的确没有听错。
他仍旧不说话,没有半点礼数,但她却清楚地记得那个无影剑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得甚至可以让人完全忽略他话里那让人不是很开心的内容。
他随意地宽衣解带随意地将外袍抛到屏风上,露出雪白的里衣,脸色红润,气定神闲,动作优雅且好看,哪里有半分病人的委顿。冯岚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倘若那人不是查子默,又如何解释他毫无戒备地就会选择自己做为逃生的筹码,一个不知她根底的人难道会在这个全都是高手的世界里毫不犹豫地选择她的方向逃走?倘若那人是无影剑,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何知道用自己可以威胁那两个紧追不舍的丫头?自己这久不出内院的人,别说外界,恐怕就是这公主府内,在漆黑的夜里能马上就认出穿着简单的她即是公主的人也不多吧。
然既知道她没有武功又知道她的身份,但同时却不知道她有伤在身的人,符合这些条件的,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查子默!
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又偏偏就是一个无伤无痛的完好无缺的家伙,这又如何解释?难道这个世界还能找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就算他们发现自己手里的身份牌想要做出些应对,却也没有这大变活人的本事吧。还是说,欧阳俊晞的手段实在高明;又或者,是游绍航的易容术;要不根本就是自己多想,根本就是自己弄错了……
但不管究竟事实如何,查子默在她的眼里,都已挂上了危险的信号。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将此人送走,离自己远远的。
接下来的几日,由于冯岚消停了,府里也自然风平浪静,甚至她还主动要求学习,积极努力,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含糊,行动不方便就靠在床上听,他们讲得累了她就自己找书来看,直到深夜。整个儿一拼命三郎,以至于那些男人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在鬼竹林里被鬼上了身所以转性了,否则她又为何会一时兴起让宁承豪去给他爹修坟树碑立雕像。
但事实证明,她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她终于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清楚了那个桑梵天,清楚了如今的四国,清楚了这里男人同女人之间的战争。
大约早在九百年前,一代女皇桑傲天得到凤丹宝华,逆天改命,建立了凤主国,并从凤主国成立的第一年,设定为凤元年,中间风风雨雨传承了十九代帝王,共经历六百八十七年,直到最后一代女皇桑梵天。
桑梵天喜怒无常,独断专制,桀骜不驯,荒婬无道,终于导致了凤主国的分裂(冯岚发现,与历史记载相比,那桑梵天在公主府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至此凤主国分裂为骊国、楠国、瑰国、蒂国。
其中骊国,也就是冯岚现在所在的国家,是凤主国所留下的正统血脉,延续至今,同时也是四国中实力最为强横的。
至于其他三国:楠国和蒂国则是当时凤主国的四方诸侯之二,瑰国的开国女王,则是当年凤主国的大将,勇猛冠绝天下。
此后两百年,四国彼此牵制,僵持对峙,战乱不断。
直到二十年前,骊国经过两百年的修养生息,终于有了足够实力可以一统山河,却不料战事正进行的焦灼,骊国查氏一族居然趁乱起事,妄图建立男权国家。
骊国女皇自然不能容忍,但由于正在与其他三国交战,女皇希望对敌查氏可以速战速决,于是派出了当时最得力的将领龙承将军莫扬,本以为万无一失,然没想到的是,女皇所仰仗的龙承将军居然临阵倒戈,导致骊国军队损失惨重,大败收场。
不仅如此,莫扬居然还协助查氏一路扩张,不到十天,就攻占了骊国四个城池,终于建立了史上的第一个男权国家——孤竹国。
骊国女皇大怒,更因不能容忍这样的政权存在,于是首先发出停战协议,联合其他三国共同对战孤竹国。其他三国为免遭战祸,同时也不愿意有男权的存在威胁她们的地位,因此双方很快达成协议。
四国联军共同对战孤竹国,建立才不过三十七天的孤竹国最终宣告灭亡,孤竹国王被杀,龙承将军自尽。
之后骊国女皇遵守协议,又恢复了四国鼎立的局面。然或许是受到孤竹国的影响,四国内部都接二连三爆发规模不一的男权起义,暗潮汹涌……
冯岚叹息,看似平静的日子,实际上却是内忧外患,倒是很像她现在的处境。但奇怪的是,关于九百年前的世界,居然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
除此之外,冯岚还随意地翻了翻一些人物传记,而其中最让她关注的,自然便是宁博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