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到了。
这一年,终于,解月兑了。
终于,终于,可以离开。
收拾好行李的向浅不由得感叹。其实,东西不多,但向浅还是收拾了很久,似乎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呆过的任何痕迹。只是不知为何在临去前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这住了一年的房间,也许,这一年太过深刻。那人自昨日在向浅的合同上签完字后,一直没出现,该一样是不想场面过于尴尬或做作作陪?向浅不懂,也不想知道。对于这场“买卖”,自己是输家,向浅对这一认识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却还不得埋怨,或许还该感谢那人?呵,多讽刺。
提起行李,关上门,转身,离开。
向浅坐在去b市的大巴上,和在b市的林可嗪通了通电话,向浅是铁定了心要奔她去的。想起林可嗪向浅心里就舒坦,这一年里要说跟向浅还有联系的就只有林可嗪了,两人大学里就是形影不离的。林可嗪是典型的北方女孩,性子直,豪爽得不像话,所以向浅很是喜欢可嗪。林可嗪也是向浅圈里唯一一个知道向浅跟贺旭事的人,记得可嗪刚知道这事时就大骂了一顿向浅,也有很难听的,但当时,向浅知道可嗪骂的都对,也不作声,就坐在床上听她骂。估计向浅这样的态度更是让林可嗪气,于是可嗪拿起包甩门就走了,第二天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已经打包好了的向浅,却是什么也没说,抱着向浅就大哭起来,向浅知道她是为自己难过,可是,她没有办法,不要说幸福,平凡的生活对自己来说都太奢侈了。她不走这条路她救不活相依为命的女乃女乃,虽然女乃女乃最终只坚持了半年就去了。可是她从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是命么?向浅向浅,向来跟自己有些亲近的人都是缘浅的。不然怎么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呢?哦,不,还有可嗪,那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温暖了。快到b市的时候向浅才想起另一件事,拿手机再发了条信息,然后将话卡从窗户口抛出去,落下一道华美的弧度。过去,再见,再也不要见了。
办公室里,贺旭闭目仰靠在老爷椅上,想到昨日签字前后向浅那张精致脸上的丰富表情,由紧抿双唇到放松而浅扬唇角再回到到平常标准式的微笑。虽然转换得很快,且不细看绝让人发现不了,但贺旭却是看得真切。不知为何,贺旭觉得那笑莫名的刺眼,随即没来由的恼火,丢下一句:“公司还有事。”狼狈逃开,然后殃及了各个撞上枪口的下属们。
原来,一年竟过得这么快。
“叮叮……”
“叮叮……”
短消息,向浅。
纤长的食指轻轻一点,“钥匙留在茶几上了,再见!”
贺旭想着该怎么回个信息,信息删了又编,编了又删,最后却什么都没发。其实,贺旭向来不喜发短消息,但这一年来向浅似乎总是通过这种麻烦的方式跟自己联系,潜移默化里也就会偶尔回向浅的信息,但这个人仅仅限于向浅而已。丢下手机,起身走到前面的落地窗前,楼下车行焦躁。那女人向来没心没肺,该是走得彻底了。不过,向浅算是个好情人,脸蛋精致,身材高挑,不任性不吃醋不乱花钱,不该拿的绝不开口要,当然,该是自己的也绝不少拿。而且,大多时候总能保持她那亘古不变的笑脸对她的买家相迎。甚至,连走,都不拖泥带水。贺旭知道,这样的女人是聪明有主见的,甚至有的时候会理智得可怕。想到这,贺旭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昨晚居然跟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般在那屋下犹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直到那屋子的灯灭了才开车扬长而去。呵,罢了。走了也好,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情人。
李俊贤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贺旭这一副惋惜的神态,不由贫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咱贺子千年不变的扑克脸上出现了这般罕见的表情?简直要闪瞎了我的‘狗眼’了,呵。”
贺旭深邃的眸子一扫,李俊贤赶紧的噤声。想起就因开玩笑给他找了个情人就被派往非洲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一年,想他俩是打小的交情,生气了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唉,认了。他要不是这般公私不分明自己也不会跟他混着。
“回来了?”贺旭懒洋洋道。
“这不废话嘛,难道站您面前的是鬼不成?”李俊贤吊儿郎当的。
“怎么?还想出去呆个三年五载的?”
“不不不,这才是我家。我就来报个到。我这就撤了。”说着就往门口走去。这下刚回来就来报到,可不能第二天又飞非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模清贺子的脾性了,那就是在他心情不爽的时候如果不想当炮灰的话就千万要躲远点。却听后面扬起一句:“晚上老地方。”李俊贤回头嬉笑道:“算你丫还有人性。”转身走了。
向浅没想到这天上班这么不顺畅,一路上车堵得水泄不通不说,不想到办公楼门口还有不快活的事,走得急了还被人撞,被撞了倒也罢,却好巧不巧的将手中的豆浆都倒在了自己脚上,而撞人那方居然不搭理人就走。向浅心里气又怕迟到,看到电梯已经打开了,只好顺手将豆浆杯丢垃圾桶里,再冲那人的面前把眼一瞪,再送了他一脚,就跑进电梯里了。以向浅后来的行事风格一般不会如此冲动的,但今天看见那双桃花眼的时候却是真心没忍住。
向浅最后还是迟到了,也做好了接受扣勤的准备,不想顾总的秘书看见向浅却只道顾总找,然后就领着向浅进去了。向浅心里忐忑,自己向来是个无名之辈,迟个到就让这位女老总开刀了。
“顾总,您找我?”向浅正待顾秀英开口,却只听耳后一阵慵懒的声音传来:“上班迟到,还理所当然的让老板等的就是顾女士您给我找的助理么?”
“顾昭,不要胡闹。”顾秀英严声道。
向浅这才注意到后方沙发上还坐了个人,向浅嘴角抽搐,这不就是刚刚楼下遇到的桃花眼么?心里暗道不好,想着这桃花眼本就没有礼貌,自己刚刚又开罪了他,这饭碗怕是端不稳了。同事都只道向浅冷漠,可大家不一定知道向浅是喜欢这里的,不为其它,只因此处平静。可嗪曾埋怨向浅太没出息,可向浅知道,平淡,来得如此不易,更何况她觉得这份工作不用很累,又能养活自己,何乐不为?
只见那桃花眼猛地站起来,“不过,倒挺和我胃口的,就她了,明天过来就好了。”说完也不理顾秀英就径自往外走,经过向浅身边时,又讥道:“不过这般邋遢的样子我可不愿看到。”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指了指向浅的鞋。向浅很是想狠狠的瞪他,当着顾秀英的面却是不敢的,只好在心里将这人骂了千百遍。
“顾总,我……”向浅对于目前的情况很是莫名其妙。
“向浅,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顾昭是我侄子,我需要你去给顾昭当助理,帮衬着下他,他才回国很多事还不怎么熟练。”顾秀英似是很疲惫,但话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但是,顾总,我还是新人,在这里才呆了一年。只怕,只怕,不能完成顾总您的期望。”向浅小心翼翼的回着,但是拒绝的意思也是很明白了。
“这个不是问题,我说你行就行。好了,先去收拾下,明天就搬去市场部吧。”向浅知道这事已经定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太好还是太背,不过已踏上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这是向浅向来的原则。自己今天的行为也算是直接得罪了老板了,只是不知道顾昭会不会惦记那一脚之仇。
为了不让顾昭抓到把柄,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第二日向浅很早就到了,不想顾昭来得更早,而且还西装革履正正经经的坐在办公桌前,倒也像那么一回事。向浅的桌子和顾昭的办公室之间就隔了一块玻璃,向浅目前的工作是帮顾昭上手,只需要负责整合一些资料,对当地的情况进行适当的分析,然后就剩偶尔的端茶送水了。虽然工作简单,但西浅依然每天都很谨慎。大约持续了个把月倒也相安无事,顾昭不但没提过初遇时的尴尬,也没见他为难人,反而是让整个工作室里的人对这个富二代评价良好,特别是得到所有女性同胞的青睐。可是向浅知道现在坐在里面被大家无限崇拜的大帅哥,不过是一个劣根深种,张口乱咬人的低素质男人。不过,即使向浅不得不承认,这种状态确实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虽觉得顾昭人不靠谱,但工作能力却着实让向浅咋舌,做起事来是又快又准,不免令向浅对顾昭的看法大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