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人转眼全都瘫到了地上,捂着各自的伤口哀叫连连。墙面和地板上全是鲜血,血腥味浓厚得让人直犯恶心。而那人手中的刀已经架上乌鸦的脖颈,她神色淡漠,语气比之前更冷,“你想死吗?”。
“……”乌鸦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整个身子抖得像是风中落叶一般,脑袋如拨浪鼓一样晃动着,生怕自己表态得慢会被瞬间割了喉管。
那人似乎也无意真的杀他,挪开开山刀的同时懒洋洋的补上一句,“你们的恩怨我不管,要砍人也随便,但别把动静闹在这里来。我怕吵。”
“是是是……”乌鸦一身冷汗全出来了,听她这么一说,忙不迭点头。
那人不再说话,哐啷一声将刀丢开,走出了庄家。与庄帅二人擦肩时,眼神也无丝毫波动,倒是纪步清一直抿着唇看她,眼底的光芒有些复杂难解。
什么样的人,会在高中时期就有这样的身手和胆量?她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杀人惹事,眼底的不耐那么明显,可整个人又显得极其淡漠,而她刚刚不自觉露出的嗜血眼神,就连纪步清看了,也难免心惊胆颤。那样的眼神,不可能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会有的。
而她,还是个女子。
庄帅的眼底同样有着惊奇,但眼前状况也不容他想太多,他骂咧了一声,单手掐住企图溜走的乌鸦脖颈,狠力一甩就将乌鸦整个人扯着撞上墙壁,“乌鸦,现在换老子玩你了!”
脖颈被掐得喘不过来气,乌鸦哑着嗓音神色痛苦的问,“你……你想怎么样?”
庄帅不答话,直接拽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狠狠的往墙面上敲撞。来来回回十余下,满头满脑的血基本让乌鸦整个人瘫了,庄帅沉了脸,捡起地下的砍刀眼看着就要捅入他体内,门口却突然有尖锐警铃声响起。
“操,谁报了警?”
一众原本还挣扎着要爬起救主的喽啰这会儿都慌了神,连滚带爬的往外跑。纪步清也上前拉开了庄帅,“阿帅,先让他走,不然警察那边不好交代。”
“交代个p。我妹被杀了,警察他妈的也没给我个交代,老子需要跟他们交代什么?”庄帅这会儿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就想着砍了乌鸦这王八羔子。
可纪步清容不得他胡闹下去,硬是拉开了他,又踹着乌鸦离开,“想想你爸妈,你妹都没了,你还希望他们连你都没了?”
待到乌鸦和一众手下连滚带爬全走干净了,庄父才出现在门口,身上还染着女儿的鲜血,颤颤巍巍的走到庄帅面前,“小帅,你怎么样了,伤哪了?”
庄帅抹掉脸上的血起身,“爸,你报的警?”
庄父摇头。
在烟霞市,警察从来不是帮小老百姓的,他也没指望警察能为他们讨回公道什么的。颤着手从胸前口袋掏出了手机,他哑着声音道,“没有警察,这是老爸录制的警铃而已,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
没想到是这样,庄帅彻底无语。庄父也不敢犹豫,一手拉着庄帅,一手扯着纪步清,上了诊所包扎。
庄帅失血过多,在诊所昏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庄父和纪步清都在床侧,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被扶着离开诊所之前,庄父说了一件让庄帅暴怒的事。
“我收了齐先生十万。”他口中的齐先生,就是乌鸦的父亲——齐标。
不等庄帅发火,庄父又道,“小帅,等办完了你妹后事,咱们离开烟霞吧。这地儿,咱们怕也呆不下去了。”
“爸,你提前老年痴呆了不成?杀人的是他们,什么叫我们在烟霞呆不下去了?妈的,他们儿子扮黑脸来家里砍老子,逼老子喝尿,他老爸扮白脸,十万元就买我妹一条命,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小帅,是爸没本事,可是不拿这十万,咱们又能怎么样?让你去砍了乌鸦,然后被他父母的人追杀一辈子还是直接被警察抓去坐牢?你妹都没了,我和你妈已经冒不起失去你的风险。而且,小帅啊,他们人多势众,但咱们有啥?报仇爸爸也想,可是咱们确实没资本。那十万不拿,也许今儿我和你妈可能就死于‘交通意外’了。社会这么黑,咱们能怎么办呢?”
庄父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工,并不觉得自己有和**大哥较劲的资本。活到这把年纪,自尊被踩到脚下的机会多了,他也早就习惯了,只是想到惨死的女儿,总免不了眼眶泛红。庄帅虽然不服气,却也知道父亲一番话是有道理的,只在心里暗暗打算,一定要寻到机会报仇雪耻。
在回家的小巷子里,他又撞见了邻居,那个身手胆量都让人诧异的高中少女。和昨日一样,她还是穿着校服,短发让她整个人更精神,略长的刘海遮去她细长的眼,也挡去她眸中的锐气。平日里只觉得她爱装酷,讨人厌,今日再细细打量,却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长得不错。
皮肤白皙更胜过他,而且很清透,虽然打扮是绝对的男性化,但五官其实比男生的要更柔和得多,以往觉得她是阴柔,如今才知道那是娇美。与往日的独来独往不同,今日少女身侧多出了一个男生。
少女是约莫168cm的高度,而那男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俊秀的脸上有着温淡合宜的笑容,像是好家庭教出来的绅士公子哥。
擦肩而过时,庄帅本想为昨日的事道谢,可那少女和以往一样目不斜视,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交集般直挺挺的走过。庄帅只隐隐约约听见那个绅士公子哥似乎喊了她——“亚亚”。
大概是她的名字吧。
到家时,庄母正跪在地上,手里的抹布上沾满了血,一旁的水盆里,原本干净的自来水也已经成了血红。她的脸上有着认命的哀伤。
庄帅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来也下不去,一声不吭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纪步清紧随其后,“阿帅,这几天你就别回学校了,退学手续什么的,我帮你办。”
“连你也觉得我应该撤吗?”。庄帅点燃了烟吸了很大一口,脸上的表情渐渐狠绝,“我偏不走,他不是给我家十万嘛?那老子就用这十万买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