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推开门,急急走进,匆忙看去,祈墨却是端坐在床上,然眉宇间却是有被人打扰的烦躁,两个小人儿各自抱着他的一条腿。祈月暗松一口气,听祈筱不耐烦地问道:“叫什么呢?”
小男孩抬手指了指,祈月顺着看过去,却是一支紫箭钉入了墙中,尾翎处有朦胧的紫光。祈筱一挑眉,上前将箭拔下,在手中掂了掂,一弯唇扯出一丝浅笑,道:“有点意思。祈月你猜这紫光怎么来的?”
祈月摇头,祈筱随即道:“不若让祈墨告诉你好了。”
祈月因而看向祈墨,见后者正捏着自己的眉心,须臾,她听见祈墨凉凉道:“蜀山的乾光,用以锁定目标。所有紫衣以上的弟子都会。”
“所以才说有点意思。我们刚离开蜀山,这箭就追了过来,目标还是祈墨。看来此行下山历练会很有趣啊。”
祈月听了两人的话,心中大惊,担忧随之而起,道:“那怎么办?是现在就离开还是将背后之人找出?”
祈筱笑笑,朝祈墨看了一眼,道:“背后之人?岂会这般轻易就给揪出来,这箭上的乾光很淡,根本不足以追踪。且,便就是当真给我们找出来这人,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呢?是交给掌门还是私下解决?”
祈月沉默了,祈筱说的这些她根本没想过,不由便垂了眸。
“不用担心,这次应该仅是警告,并非意图取我性命。”祈墨冷淡道,似乎是在宽慰祈月。祈月听了点点头,心中紧张稍缓。一时间,屋中停了声音,每个人都似在各自思考。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过后,祈墨突然站起,衣袖一扫,带起一阵掌风朝外拂去。屋外隐隐传来闷哼声,而祈筱已追了出去。祈月也欲跟上,可回身一看却是见祈墨脸色苍白,忙又跑到跟前扶着他坐下。
“阿墨,你身子未好,日后便尽量少动手好么?我想祈筱应该是能应对这些的。”
祈墨微微蹙眉,但未出声反对。祈月握着他的手,只觉冰冷寒凉,遂道:“丁丁,端杯热茶来好么?”
小男孩点头,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桌前,踮起脚给倒了杯热茶。然茶已无热气,小男孩便双手握着杯子,口中低声念叨。祈月但见小男孩眉间红光一闪,那杯中已缓缓飘出水雾。小男孩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开开心心地捧着杯子递到了祈月身前。
“姐姐,给。”
祈月温和一笑,接过杯子便递到祈墨唇边,道:“阿墨,喝了。”
祈墨依言饮尽,祈月又取出天莲蕊蕊芯当中的那颗珠子,塞进祈墨口中,让他含着。祈墨全程照办,不置一词,不知是乖顺听从还是懒得搭理。没过太久,祈筱便回来了,看着祈月摇摇头。
祈月握紧祈墨的手,犹疑问道:“我们可要离开这里?”
祈墨闭眼不答,祈筱则托腮沉吟,来回在屋中走动。唯一的回答竟是那两个小童子:“不要丢下我们!”一说完,他两人仿若担心祈月等人会有他们不想听的答案,率先便缩了身形钻进祈墨的袖中。
“如果要走,我们该朝哪个方向?”祈筱问道。
祈墨睁开双眼,吐出两个字:“云州。”
几人连夜离开陈州,策马朝云州赶去。对于在这历练之中尽量不以御剑之术代步,他们倒是出奇的一致。祈月习惯了听从祈墨的答案,而让人不曾想到的是,对于云州这一地点,祈筱竟也没有丝毫犹豫地接受了。祈月想,大抵是那说书老人的缘故。
祈月猜得不错,祈筱愿意前往云州,为的不过就是顺道看看那信阳王沈墨寒。
半月后,一行人抵达云州。和陈州相比,云州城的规模更要庞大。这一次三人没有选择客栈,而是直接买了一座临近城郊的僻静小院。蜀山虽是和天界关系密切的修道门派,但凡尘的这些黄白之物倒是从来不缺,故而这一座小院子倒也不会让他们太过麻烦。
当晚祈墨给院子设了层结界后便被祈月给推进屋子里休养。而祈筱因为连日骑马奔波,也早已累得不行,早早地便躺在了卧榻之上。祈月虽也劳累,可却没有入睡的念头,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祈月支着下巴,她显然想不明白会有何人想置祈墨于死地,祈墨的天赋虽遭众弟子歆羡,但因他性子冷,所处的圈子也不过是几位师尊以及她和祈筱罢了,连祈然师兄和他都甚少有交集,那么会是谁想要杀他呢?
梦依然?不会,如今梦依然已回到流洲,龙族公主这一身份的骄傲不会再允许她背地里动手,如此不光彩的行为会让她在子民面前失了地位。
蓝铭夜?更不会了,蓝铭夜机会和祈墨同样骄傲,根本不屑此类行为。
祈月在心里默默将自己知晓的蜀山弟子给排了一遍,还是找不出谁有这可能。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捏住了她的衣摆,晃了晃。祈月看去,却是那个小男孩。
祈月放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还不休息么?”
“我和当当一直在主人的袖子里休息的,所以一路过来都不累。”
祈月恍然,道:“这样啊。那你怎么没有陪着当当呢?”
“我来陪姐姐。”
祈月忍不住笑开,弯腰将男孩给抱进了怀里,笑道:“丁丁是个好孩子。”
“嗯!”男孩重重点头,“所以丁丁才跟着大哥哥。丁丁和当当都知道大哥哥是个好人,虽然面是冷了点,但心是好的。我们两个在陈州呆了很久了,直到碰见大哥哥才有了认主人的想法。”
“你们呆了很久么?”
男孩再次点头,道:“有好几百年了吧,来来往往见了好多人!”
祈月想了想,道:“那你可知那箭从何而来?”
“姐姐,其实大哥哥知道啊,所以才说来云州的嘛!那支箭上有个沈字哦,大哥哥,我和当当都看见了的。我想大哥哥应该是想到云州的那个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