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把柳条采回来了。”银月笑意盈盈地把竹篮举到宁樱面前。竹篮里装着几捆柳枝条,几片细长的柳叶从竹篮的小孔中落下来,落到宁樱的绣花鞋面上。
“寒食节快到了,趁现在有时间,我们把它编成柳圈。”宁樱从竹篮里拉出一条长柳条,将它绕成圆圈状。
蜀国清明之日不吃烟火之物,只吃寒凉的东西,所以又俗称寒食节。到寒食节那一天,蜀国的北方人只吃事先做好的麦饼、枣糕,南方人则是吃青团和糯米糖藕,而头戴柳条圈、在门前屋后插柳枝条,是蜀国人怀念先人的风俗习惯。
宁樱一边和银月编织着柳条圈,一边思考着柳青木夫妇的陵墓事宜,皇上已知柳青木是被冤枉,按道理说,这几天就应该下诏书公告天下,说明丞相夫妇是被诬陷错杀。她连着几天出去打探,也不见诏书动静。
“到寒食节那一天,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拜祭相爷和夫人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他们的安宁。”把编好的柳条圈放到桌子上,银月心有感慨。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那个昏君不知道是不是另有什么心思,到现在还不下诏书。”宁樱担心地说。
银月飞快地用手捂住宁樱的口,惊惶地睁大眼睛:“小姐!这样称呼皇上,被人听见,可是死罪。”
突然透不过气来,宁樱拉开银月的手,呼了呼气,“怕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盯着竹篮中的柳条,语气坚定:“我要进皇宫,找昏君问个明白。”
皇宫里城门十五,外城门十八,门门守卫森严,普通人想进去是难上加难,宁樱去太子府找司徒清,想叫他带自己入宫,侍卫却告知她,司徒清这几天都在皇宫内,没有回府。
宁樱叫银月向她表姐借来一套宫女服,乔装入宫。她对守宫门的侍卫说自己的出入宫手牌掉了,并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叫他们通融。
侍卫见她穿着宫女服,倒不疑有他,打开门放了她进去。
一路穿过层层城门,沿着司徒清上次带自己来的路线行走,直至到了后花园,宁樱提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下来。
“你是谁?”一个尖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宁樱转过身来,一个公公模样的中年人站在她面前。
她从容地向公公福身行礼,学着宫女的腔调道:“禀公公,奴家是新进宫的宫女,安排在燕妃身边侍候,燕妃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吩咐奴家带个口信给皇上。”
公公皱眉扫视宁樱几眼,这个宫女虽是面生,她说燕妃身子不舒服倒是不假,听说燕妃前些天从太子府回来后,整天神思恍惚,茶饭不思。
燕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他自然不敢得罪,手中的拂扫一挥,用尖细的声音说:“皇上正在御书房,既然你是新进宫的宫女,想你也不识路,你跟我来罢。”
宁樱窃喜,低首跟在公公身后。
公公的步伐犹如女子迈步,细步慢踱,宁樱跟着他走过几个大大的拱形门,拐过几条弯弯曲曲的石径,一路琳宫梵宇,最后来到一间碧瓦朱门的房前。
公公向守在门口的几名侍卫颔首,要宁樱在门口等候,他先入内稟告皇上。
不知等了多久,公公才出来,向宁樱一挥拂扫:“进去吧!太子和侍郎都在内与皇上议事,你要速禀速退。”
知道司徒清在里面,宁樱更是没有犹豫,稳步跨过雕着暗花的门槛。
皇上的御书房偌大宽阔,书架上一层放书,二层放着各种玛瑙和翡翠雕成的摆物,分类隔开,书桌上摆放着各种大小的毛笔,毛笔柄皆是用黄金打成,书房墙壁上挂着一块写有“明镜天下”的金边裱纸。
两个宫女立在皇上身边奉茶,司徒清和王辟蒙分别坐在皇上的左右侧。
王辟蒙一眼已认出宁樱,见她一身宫女打扮,诧异过后,他向司徒清看了看,司徒清也看到了宁樱,他惊讶地把手中的白玉茶杯放下,刚想开口询问,宁樱已走到皇上面前,从容道:“小女子叩见皇上。”
“是你!”皇上的脸色都变了,他心虚地将目光投过一旁,“你来干什么?”
“小女子此行何为?不用多说,皇上也知道。”见皇上明知故问,宁樱有点恼火,“我爹娘的冤案既无昭雪,皇上为何迟迟不公告天下,一拖再拖?”
皇上到底是皇上,纵然有错,仍不望保持龙威,他拧紧眉头道:“如若联公告天下,丞相是被陷害,大臣和国民定会对联失望,怪联不加调查就将丞相斩首,你叫联的颜面何存?”
他缓和了口气,继续对宁樱说:“寒食节之前,联会命人把丞相的陵墓修好,公告天下之事,还是日后再议。”
“请问皇上,为了颜面,是否人人都可以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宁樱感到怒火心中烧,她手指向墙上的“明镜天下”裱纸,冷声道,“既是如此,皇上在书房内写这四个字,不是让小女子看着好笑吗?”。
“大胆!”皇上震怒地站起来,用力手拍书桌,桌子的毛笔全部骨碌碌地滚落到地上,“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折了!”
书房外的十几个带刀侍兵全部冲入来,虽是与自己无关,房内的两个奉茶宫女吓得全身发抖,跪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