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片寂静。
忙了一天的宁樱,把桌椅收拾在院子的角落里,累得她够呛。她点亮蜡烛,提起木桶到厨房装热水,准备沐浴。
厨房内,灶台下的火把烧得劈哩啪啦响,宁樱把火把熄灭,厨房顿成漆黑一片。
院子里,忽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砰”一声,似是花盆裂碎,“哎哟!这院子的墙太高,我踩到花盆了。”一个男人在院子里说。
宁樱警觉地蹑脚靠近小窗边,向外窥探。
月光洒照在庭院里,虽是朦胧,院子里的动静还是能勉强看到。两个黑衣人正弯身蹲在院子中间,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汉子敲了敲身边少年的头:“小心点!你确定房间里是一个美人?”
“五叔,我没看错,那个女人,长得美极了,又是一个人住,很容易下手。我们把她卖到妓院里,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少年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环境幽静,说话声清晰地传到宁樱耳中,原来是拐卖女人的贼!那少年才十几岁,竟然干起这种事。
宁樱也蹲子,免得被贼人看见。
“嘿嘿,如果真是个美人,先等五叔享用过,再卖她也不迟。”汉子低声笑。少年盯着纱窗上摇曳的烛影,也喜滋滋地笑:“房间有烛光,美人在里面呢。”两人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向房间逼近,那匕首在月光照耀下,闪着白色的冷光。
怎么办?宁樱飞快地运转着她的大脑,她向左墙挪了挪,踩到一条木棍似的东西,捡起那东西,举到窗边借月光一看,是块木炭。还有红绸布!今天打扫院子时,她捡到一块学生遗落地上的红绸布,随手放在袖拢里。
她冷冷一笑,计上心头!
“人呢!”汉子和少年进到房间,杳无一人,失望地沉下脸。
两人在房内到处搜查,不见美人一丝踪影,房间不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找了两遍后,汉子看到床上放着松散的女人衣裳,他的眼睛一亮:“美人准备换衣服,她定是到厨房去了。我们去厨房找。”
想到美人盆浴的香艳场景,汉子的口水几乎都流了下来,少年也跟着他奸笑两声,他取过烛台,准备往厨房查找。
一阵大风掠过,门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门不知是风吹开还是被来人推开,月光被来人阻隔在身后。
汉子和少年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吓得他俩人的魂魄几乎离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两个眼眶黑黑的一大圈,她的嘴唇也是黑色的,一条长长的血色舌头从她的口中伸出,伸到了她的前襟部位,整个人看起来又诡异又恐怖!
她慢慢地走近两人面前,阴森森地对他们说:“我正要找男人补补我的精气,就有人送上门来,好啊!”
汉子和少年惊恐地睁大眼睛,全身颤抖,手中的匕首也因为害怕跌落到地上。他们大叫一声:“鬼啊!”接着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逃跑,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
确认两人已走远,“女鬼”将门拴好,把“舌头”扯下来,长呼一口气。
“女鬼姑娘!晚上好啊!”秦凌峰坐在院子的高墙上,笑咪咪地向“女鬼”打招呼。
他今天在学习绣工时,看到有个男人鬼鬼崇崇地藏在门外,不停向宁樱窥视,他已觉察有可疑,晚上便守候在院子外,贼人刚来时,他本想出手,又好奇宁樱遇到贼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就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想不到不用自己帮忙,她就能想出办法把贼人吓走。
笑意挂在他的嘴角久久去,真是个胆大聪慧的女子!
看到秦凌峰促狭的笑容,宁樱明白他已知晓自己身份,她顺手用红绸布将头发绑成一束,蹲到水盆边,双手捧水,洗去脸上的黑炭妆。
秦凌峰见宁樱对自己不瞅不睬,他敛住笑容,“嗖”地从院墙上飞下:“我可不是见死不救的小人,你这么勇敢,我想插手都难。”
“我现在没事,你可以走了。”宁樱道。洗干净脸的宁樱,粉脸红唇,她站在浅浅月光下,轻柔的一头黑发绑成一束披在肩膀上,垂至半腰,白色的衣裳随风轻拂,如仙子下凡,若不是秦凌峰亲眼所见,根本没办法把她和刚才那个丑陋的女鬼联系在一起。
等宁樱走进房间,秦凌峰坐到院子边的桌子上,房内烛光已灭,宁樱上床安歇后,他干脆躺在桌子上,微微打盹。
春天是百花盛开的季节,也是雨的季节,半夜,下了一场雨,雨水忽然如丝轻细,忽然如珍珠倾盆。
雨后初晴,宁樱打开半月形的扇窗,窗外是一个清新的世界。
院子里的白菜在雨水的滋润下,似乎在一夜之间窜高,白色的茉莉花蕾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
院墙边的桌椅也全部淋湿,宁樱想到昨夜秦凌峰似乎在院子逗留了很久,不知下雨后他是否离去?没有人这么傻,在院子里淋雨吧?宁樱暗自取笑自己的想法。
丝带绣学习班已结束,宁樱做了几个丝带绣靠垫,拿到街上卖,一天下来却只卖了两只。
她思来想去,街边摆摊的顾客多是平民百姓,漂亮的丝带绣靠垫对他们来说,只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只有把靠垫放到有名气的店铺里卖,才能有销路,那里的顾客非富即贵,最喜欢新奇的绣品,可是,自己手上的银两不够开一间店铺。
宁樱手抚额头,思考着怎样才能把靠垫卖出去。
“师父!”有人叫道,认得是双胞胎姐妹的声音,她抬头看去,秦静怡和秦乐怡各自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伞尖正往下滴着雨水,估计是刚才春雨未停,两姐妹已经出了门,她们性格虽不相同,姐妹间却是亲密无间,去哪里都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