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枚恼怒,觉得自己今天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彻头彻尾地羞辱了,再看看从头至尾没有发出过声音的陈文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老年痴呆了?让你拿点钱怎么就跟得了少儿麻痹症似的,半天也掏不出来!”
“我……没带钱。”
陈文昊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兰博基尼离去的方向,苏笑枚问:“你认识他?”
陈文昊立刻摇头,笑道:“只是觉得这个人嚣张得过分了。笑枚,你怎么跑这来了?”
苏笑枚嘴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一五一十地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和那个死小三儿势不两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爸爸要是不和那个女人断,我就永远不回家!”
陈文昊皱眉:“那你妈呢?你爸要是不和那个女人断,你是不是连你妈也不要了?别任性耍孩子脾气。”
苏笑枚自然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时意气而已,但此刻她只想任性,只想发泄:“文昊,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现在的心情?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是来听你说我任性,说我孩子气的。能不能不论什么事情都站在我这边,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笑枚,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苏笑枚侧身闪过他伸过来的手,低声说:“决定了吗?是赶我回家还是让我住下?”
“住我大姨家吧,我家来了些亲戚,住不下。”
当天,陈文昊把她安置在大姨家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剩下她和他大姨对着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他大姨用探究的眼神把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直奔主题开始对她进行户口调查。苏笑枚不愿过多地谈及家庭,加上心情烦乱,便随意应付了几句。大姨见她这个态度,也冷了脸,给她递了个脸盆,便回屋去了。
早听说陈文昊的家乡非常贫穷,但实在想不到居然落后到连自来水都没有。好在是夏天,苏笑枚从缸里舀出凉水,擦拭身体,大概弄了弄之后,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的梦,各种破碎的片段。有爸爸的怒斥,妈妈的眼泪,还有那个兰博基尼男人让人害怕的微笑。早晨起床时,唯一记得比较完整的,居然是爸爸抚模着她的头说对不起,然后身体变得忽隐忽现。她慌张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他飘忽的话语:“笑枚,再见,再见……”
一梦成谶,当接到那个电话之后,苏笑枚还怀疑自己置身于梦中。电话那头,一个冷冰冰的男声告诉她,她的爸爸苏海在b城的君悦饭店自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用一根皮带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她站在陈文昊大姨家的院子里,三条狼狗被铁链子拴着,无可奈何地打着瞌睡,从没洗过澡的小猫讨好地靠到她脚边,头顶的阳光灿烂,却有水珠一下下地打在它的眉毛眼睛上,小家伙不明所以,疑惑地仰着小脑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