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事 空座町,那不是浦原和夜一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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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穿界门里出来的时候,是深夜。

二战后的日本异常的萧条和荒凉,当然,这些都不是死神关心的重点,随处可以听见地缚灵的叫声,痛苦和压抑,虚袭击整的声音,时起时落的灵压痕迹,到处是肮脏的街道和破旧的房屋,一副快要倒塌的样子,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死寂。

“这就是现世吗?妈妈,好破旧的样子啊。”

清水无言以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要乱走,这里很危险的,纠缠着不祥的味道。”

蓝染出言,提醒一心奔在前方的予和。

“哦。”

予和悻悻地放慢了脚步。

一片混乱之中,蓝染走在了最前面,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清水牵着予和走在后面,应付着小孩子的好奇和活泼。

闭上眼睛,不错,隐蔽措施做得太好了,连一丝一毫的灵压都感受不到,当然,是指浦原他们的死神灵压。空座町内灵力高强的人类还真是不少,只能说,不愧是现世的重灵地。

“在找什么?”

蓝染停下来询问道。

“感受一下空座町的灵压分布状况而已。”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去玩?”

“等义骸送到再说,况且,现在是深夜。”

清水脖子上面一阵凉意,下意识地把予和护在怀里,不过没有反抗,因为她觉的,对方的刀,没有杀意。

看向蓝染,他的脖子上就搁着一把形状上窄下宽的却装饰华美的唐刀。

“这是做什么?”

蓝染好像是放轻松一样,松了口气。

“阔别这么久,浦原队长不认识在下了吗?还是说,一定要刀刃相向?”

“蓝染队长你贵人多忘事,在下早就已经不是队长了。”

“那您是”

“浦原商店英俊多金,温柔儒雅,风流倜傥,生财有道的老板啊。”

大冬天的,还真是难为浦原,这个时候还得展现他标志性的宫扇。

“蓝染队长不介绍一下吗?这两位是?”

“噢,抱歉,这位是贱内,蓝染清水,这是小犬,蓝染予和。”

予和抬起头来,看向浦原,好像没觉察出什么和父亲平常在静灵庭的寒暄不一样的地方。

于是,就做了和平时一样的举动。

“叔叔好,阿姨好。”

夜一迟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清水,瞪大了眼睛,刀不自觉地往外挪动了分寸。

浦原把帽檐向下压了一下。

“怪不得觉得你很眼熟,太像了,真是不可思议,朽木家的老头子那种老古董在外面都能有私生女。”

“朽木银领是在下的义父,不是亲生父亲。”

“连严肃的表情都一样,你还骗我。”

夜一完全撤下了刀,语气宽缓。

“朽木银领那个老头子呢?”

“义父早在四十年前就过世了。”

夜一的表情沉了沉,继续问道,

“那朽木家的现任家主是?”

“朽木白哉大人。”

“白哉小弟啊?”

清水看着浦原把刀从蓝染的脖子上拿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多少年没有见过死神,把你们当场虚了,真是对不起,不是故意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的。”

店长,你还可以再牵强一点。

“不必客气,浦原店长,没有通知就造访空座町,实属我们的过错,还请你多多包涵。但这次来空座町,并非是私人原因,静灵庭的公事而已。”

“这样啊,在下还以为是携妻子来游玩,来见我们这些老友的。”

“怎么会?身是公家人,无缘偷得浮生半日闲。”

蓝染很轻松地表明,这次我来不是找你们的,所以,你们也不要找我的不自在。

看了蓝染一眼,蓝染的眼神依旧是带笑。不经意间和浦原试探性的目光相对,清水虽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但还是很淡定地笑笑。

“那蓝染夫人也是因公而来?”

“浦原先生,在下只是陪同外子过来的。虽说插手外子的公事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是,因为小犬说要见识一下现世,所以才会带小犬跟随外子一同来这里。拗不过小孩子罢了。”

彬彬有礼,不过不失的态度。

“在下说过,只是来现世办公的,当做老友见面就可以了。”

“真的是这样,那就是在下多虑了,真是抱歉。”

清水看向浦原,终于有点能够体会,蓝染为什么会很小心地提防这样的人了。两个本该一见面就拔刀互砍的人,竟然真的和老友重逢一样的寒暄。

“浦原先生,虽然这样会很失礼,但是,在下不得不提醒一下,片刻之后,负责运送义骸的死神会抵达这里,为了不给不必要的人看到,我们最好还是就此别过好了。”

“蓝染夫人说的很对啊,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吧。”

浦原知道清水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有办法判断,清水究竟了解多少关于蓝染的事情。

“浦原店长不必如此的伤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蓝染微微颔首,很周全的礼节,但话中的深意却只有当事人能够懂。

“我不要吃了,这种东西怎么会是人吃的。”

予和很恼火地把面前的碗推翻了,一副气鼓鼓的包子脸。

予和真的是不折不扣地静灵庭长大的小少爷,处在尸魂界生存条件最好的静灵庭,出生在静灵庭中数一数二优渥的家庭,有出任队长的父亲,有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家主的兄长,有在贵族中颇有威望的母亲。从小就没有人和他说过一个“不”字,身旁所有的人都在宠着他。不要提饿肚子了,连稍稍低等的茶饭都没有吃过。

“把饭碗收好了,给这里所有的人道歉,然后好好吃饭。”

清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吃着她自己的饭。

“这根本就不是饭,这到底是什么,我不要吃这种猪食。”

身为死神,现世的状况自然是影响不到尸魂界,清水出门的时候也是兑换了足够的现世的钱。但是,战后的日本,经济崩溃,萧条,种植业不景气,物资匮乏,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再说了,经济崩溃了,谁还认钱是钱啊?国民对金融早就绝望了。

“我说过了,把饭吃下去。”

这个时候,其实周围已有不少人看过来了,本来公众场合就鲜少有声音的。

“我不吃。”

不仅是蓝染,就连予和也能意识到,他受伤之后,本来应该更疼他的母亲,态度变了,甚至有些时候强硬得过来头。

“爱吃不吃,饿着。”

清水笑着对周围的人,

“抱歉,小犬太任性了,在下为他的失言道歉。”

开什么玩笑,就你知道那是糟践之物吗?大家都不想吃,谁想吃啊?但不吃的后果就是死,没有食物的日子是怎样一种痛苦,清水很清楚,无助,绝望,耻辱,觉得世界都把自己抛弃了。

算了,就让予和饿着吧,小孩子经常玩着玩着,就不在乎一顿两顿的了。

蓝染和清水的工作不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清水带着予和,去做自己的任务,完成后,在这里来等蓝染汇合。

“喂,妈妈,他们不是整吗?整不是不用吃饭的吗?”。

予和还是很小,小到分不清魂魄和活人的区别。

“不是,这里是现世,魂魄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他们叫做,人。”

“原来人过得这么惨,好像比流魂街八十区还惨的样子,吃着这么差的食物,住着这么破的房子,在人多的场合还不敢讲话。”

清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予和,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宁为太平犬,莫做乱离人。’,意思是,宁可在安稳世界里做一条狗,也不愿意在动乱的世道上,做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好像过得挺好的,头发金色的,白白的那个。”

予和小手一指,声音很大。顺着予和的手看过去,清水知道,那是进驻日本的美国兵。

“安静点,不要让人看到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清水当然不会畏惧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没有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找,要知道,美国兵在日本行暴的时候,警察都在旁边干看着,要是敢阻拦,连警察一起打。

“难道那个不是人吗?”。

“是的啊,死神只是负责着日本这一块土地,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的人的,他们有的黑,有的白,但本质都是人。”

予和安静了片刻,似乎是在接受,世界上除了黄种人之外,竟然还有别的人的事实。

带着予和散步,予和的身高很矮,所以有些东西,清水看到了,他没看到。

清水蹲下去,模模予和的头。

“妈妈说过,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的时候要怎么做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予和很小声地说话,然后把眼睛闭上了,用手指堵住耳朵。

清水很清楚地知道,前面的草地上究竟是什么,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浓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施暴的美国兵,和靠皮肉生意赚取微薄利益的“潘潘”。随时随地满足恩客的要求,清水以前看书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是这样一种场景。

“你过分了,不尊重女人到这种地步的,就该死。”

对方显然没听懂日语,不过,他听不听得懂,清水都不在乎,懒得用英语重复。

“都说了,对待女人,既然不能给她爱,至少要给她钱,钱你懂不懂。”

清水直接抓住那名美国士兵的手腕,逼得他把刚刚拿出来炫耀,但又不给“潘潘”的钱,抖落在地上,然后一下子把那个嫖白妓的白人踢得很远。对方吓到落荒而逃,很少有人见过清水这种表情,还不害怕的。

月兑下外套,扔给地上的女人,清水并不打算停下来看对方的窘境,或者是等对方的感谢。

就算是妓女,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帮她拿回属于自己应得的钱就够了。

“您的衣服。”

“你的衣服反正也不能穿了吧,虽然是初春,北方还是很冷的。”

清水意有所指地看着那种劣质的布料做成的连衣裙,现在就是碎片。

“妈妈,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穿上吧。”

清水无心羞辱她,但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仍在地上的女人依旧什么也不做,清水放下怀里的予和。

“妈妈说睁眼前都不可以哦。”

把自己的衣服给地上的女人穿上,盖住应该遮盖的地方。

“这么好的料子,您是贵族吧。”

清水看着旁边伤痕累累的女人,洁白的肩膀上是紫黑色的掐痕,不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好了,可以睁眼了。”

清水干脆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把予和放在自己的腿上。乱世之中,不是什么同情心的问题,是身为一个人都对自己的同类所负有的责任。

“很怨恨吧,我们所用的东西,都是沾上了你们的血泪的,我是指贵族,出卖下层人民的血肉,捍卫贵族的贞操。”

“怨还是恨,我们已经没有这种人类的感情了,不是都说,我们是狗吗?”。

此刻安慰的话,都是无力的,自己不会呆在这里太久,就算给她钱还是物质,都无法真正地救助她,还有,这些可怜的女人太多了,谁有能力去救,恐怕,此刻就算是蓝染,你让他来改变这种现状也是做不到的。

“姐姐,你是人啊,妈妈说,只要是有魂魄的,在现世的,都是人,还有,你流泪了,我爸爸说,只有人流出来的才叫眼泪。

予和只是单纯地重复他所知道的常识,但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有时候小孩子都会说的话,大人却说不出来。

“相比之下,我们不是人,是索命的死神。”

清水顺着予和的话往下讲。

地上的女人一句话都不讲,或许,她只是当清水是偶尔来感受一下下层人民困苦的贵族。

其实,不管过多少年,对待这种人,清水都不清楚应该要怎样处理。怎样才能既帮到她,又不会侮辱对方的尊严,这是个度,却很难把握好,就像是一线天,只有站在那个特定的位置上,才可以看到那一丝的光亮。

不是潘潘道德沦丧,一定要去做那种皮肉生意,一定要去出卖身体。很多这样的女人,都是从所谓的“国家卖春机构”里,带着满身的伤口和心中的煎熬,没有丝毫的补偿,被赶出来,家中的丈夫因为战争都故去,日本政府不仅没有给她们工作的机会,连她们的存款都剥夺了。

不过,有时候,不管境遇怎样在变,一个人的尊严是不会随着他的处境变化的。

“战争年代,你用我们的身体来维护你的贞操,现在,你又想用我的原谅,来让你得到救赎吗?”。

许久过后,地上的女人讲出了一句话。

清水只能苦笑一下。

“流星之下占我身,今日宿何处也,此心纷乱。胸中可还有心在?我实不知,欲泣也无泪。这女子,无人知她是谁。”

这首咏叹,明明已经是忘了很久,但,此刻,却能很清晰地唱出来。其中的辛酸苦楚,清水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所以,她不懂。但,即使是不懂,那种令人压抑和无助的感情,都能从歌词中看出来。

从清水开始唱那首歌开始,地上的女人,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是白色的气体在眼前弥漫。

“衣服你留着吧。”

失去意识之前,只能听到这一句话。

“为什么要用白伏啊?”

“因为妈妈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这位姐姐。”

“既然她没有钱用,为什么我们不给她钱呢?”

“不管是怎样,人人都是有尊严的。”

“尊严,那是什么,比饿死还重要吗?”。

“尊严很脆弱,又是很坚强的,脆弱的时候,一碰就会碎掉,坚强的时候,它能支撑起整个人。”

“那是不是,面对有尊严的人的时候都不能去帮了?”

“不,不是,你自己想想,能有什么可以帮助这个姐姐,又不会让她难堪的方法?”

清水的手指上升腾起绿色的光芒,是医疗鬼道特有的光芒。

这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但,有时候,人活下去,靠的可能就是一点点的温暖。

“这样啊。”

予和在一旁很好奇地看着。

“予和,你将来想不想做一个上位者啊?”

清水有些茫然地问道。

“上位者?”

“就像白哉兄长那样统领静灵庭的贵族,或者说是像山本老爷爷那样统领护挺十三番队。”

“想啊,为什么不要啊?”

清水还在给自己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不是从蓝染那里得出的忠告,既然予和说要,那自己就试试吧,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是会成长成一条巨龙还是一条毒蛇。

反正,再不花点心力的话,予和搞不好哪天真的就变成了在路的中央喊“老子就是王法”的杂碎了。

“那你要记得一件事,眼前这样的状况是没有办法处理的,就算是把这样的混乱处理掉了,你也没有办法处理掉人心中的损失和伤痛,所以你上位之后,千万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

似懂非懂,果然还是嫌早了点吗?

“爸爸。”

予和注意力保持不了多久,小小的身躯在短距离内做加速运动,然后精准无比地扑到蓝染身上,蓝染面带笑容地轻松地将予和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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