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源君的口中,晟羽听到了关于晟乐的故事的一个版本——
崇源君登基的时候,晟乐不过十二岁,他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又能说会道,十分受到震源君的宠爱。自从乌桑和华妃的事情败露以后,震源君的身体也日益衰败,加上晟秀跟随夕颜他们去了西幻国以及晟羽出了宫随军征战,所以更是将全副的心思放在了晟乐的身上,朝廷上甚至一度有传闻说震源君对晟乐如此培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他成为下一任的国君。不过,这个传闻很快就烟消云散,因为在某一日,震源君清晨醒来就突然中风,几经医治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的样子。为此,晟元就在太后的支持下,登上了皇位。可是,朝臣里头也有旁派的人,却以晟乐的名义,暗暗的聚拢势力,想要趁着崇源君的根基未稳的时候就发动政变。
这些,都是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崇源君并非不知晓,当初也念在晟乐还年幼,所以也并未重视。晟乐成人以后,崇源君还将他封为安乐王爷并且赐予良田高宅,待他一直并无芥蒂。可是没想到,今年年初,忽然有一女子来到刑部秘密举报晟乐有反叛之心,刑部大人认得这名女子竟是晟乐一直心爱的一名宠姬。那名宠姬说的事情不但有条有据,更且手上握有好几封晟乐和叛贼乌桑通信的亲笔信。刑部大人对这个事情不敢怠慢,连夜就进宫将此事禀告了崇源君。崇源君既惊又怒,既失望又难过,一时乱了心神,只好交由当时的丞相司马荘来办理,而自己则携皇后去了西山行宫,以避其锋芒。没想到,当崇源君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司马荘却回报说,晟乐已经畏罪自杀了,等崇源君问起那名宠姬的时候,却被告知,那名宠姬在得知晟乐死后,也一并自杀身亡。
崇源君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大为震惊,却也暗暗觉得此事蹊跷,于是派了陈公公私下暗查,虽然发现了其中的许多纰漏,却已经苦无对证,却也只好草草结案。
“皇上是说,晟乐的事情有可疑之处吗?”。晟羽听完了崇源君的说法,不禁问道。
崇源君拿了一只手托在额间,似乎纠结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我怀疑这件事情,和司马荘以及司马修有关。”
“那是皇后的父兄吗?”。晟羽皱起了眉头。
“是的。你知道整个司马族的势力如今已经到了多大的程度吗?”。崇源君的话里带着些许的杀气,这是晟羽从来没有见过的,“本朝自前朝以来,皇室就有和司马族通婚的先例,历经多年,如今司马一族及其门生党羽,早就已经遍布朝廷内外,若是他们联手起来,你可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说道此处,崇源君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再着重的说出了以下的几个字:“只手,也可以遮天!”
晟乐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和无力感正变得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一直想要逃离这个宫廷,就是因为这永远生生不息的阴谋与诡计,像除之不去不去的阴森藤蔓,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
“晟羽,朕一直都希望你回来能够帮朕。”崇源君的话打断了晟羽的思绪。“司马荘于三个月前猝死,这是一个契机,是上天给朕的一个绝好的机会。朕希望,你能帮我,借这个机会能够好好的除以除司马家的这些杂草。”
崇源君的话,多少让晟羽感到有点震动。眼前的这个兄长,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晟羽,朕知道你天性自由,并不喜欢这些权谋之术,但是朕是一国的国君,要为千万的百姓着想,就不得不筹谋,不得不谋划,不得不算计,就算再不喜欢,也需要去做。本朝自乌桑以后,国势已经日渐衰败,难道你在边疆也没有任何察觉吗?弱国无外交,你看看边疆那些原来对我们俯首称臣的外来蛮族,难道他们的目光之中依然是谦卑柔顺?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朝廷被这些豺狼把持着,你知道他们贪污去了多少的国库钱粮,就连百姓们的救灾款项,他们也不放过,连朕也被孤立起来了。除了你,朕就真的再也信不过任何人了。”
崇源君的推心置肺,多少让晟羽有点不知所措。崇源君站起身来,对着晟羽低声说道:“你不用现在答复我,但我希望你能最后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朕的软弱和错误,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如今,朕就只剩下你了。”
说完,崇源君忽然夸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厉声的说道:“朕意已决,王爷你就不要再劝朕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啊!陈公公!”
陈公公上前听命:“是。”
“送王爷,朕最近不想见王爷,让王爷没有什么事情就不用进宫了。”崇源君显得颇生气,甩了甩衣袖,就下了凉亭,径直而去。
陈公公见崇源君离去,讪讪的对着晟羽笑了笑:“王爷怎么又惹万岁爷不高兴了。不过皇上为了小公主的事情心烦得紧,王爷也请多多体谅。”
晟羽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陈公公叫了另外一个小太监陪着晟羽往宫外走去,一路上,他都沉默着,细细的想着崇源君刚才的一字一句,不觉有点心不在焉,等清醒的时候,早就已经来到了宫外,忽然眼前一亮,原来刘单带着洛仪和李长乐正在宫门外等着他。
他快步的迎上前去,“你们怎么来了?”
刘单说:“客人不想闷在家里,我也只好做做导游,顺带过来看看你出宫了没有,若是碰见了你,就一起去街上转转也好,没想到你还真的出来了。果然是缘分呢。”刘单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回头瞅了瞅洛仪,洛仪却也大方的笑了笑。
晟羽也笑了笑,刚才还凝重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翻身上马,就策马走到了洛仪的身边。于是他们两个在前,刘单和李长乐在后,四人四马一起策马奔驰而去,这四人四马倒是惹了不少关注的目光,或明或暗的在身后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