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太后刚刚喂完震源君吃饭,就坐在那里和司马柔正在说话。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熙虹的哭喊声。司马柔也顾不得礼数,刷的就站了起来,惨白着一张脸就心急如焚的跑了出来。熙虹看见母亲,跑得更急,忽然间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就摔趴在了地上。如此一来,熙虹哭得更凶。等身后追着的侍从终于赶上去把年幼的太子殿下扶起来之后,大家看到他的脸上又是眼泪鼻涕又是泥巴草屑的,十分的狼狈,两只小手也擦破了皮,渗出血来,越发的可怜。司马柔哪舍得看见儿子这个样子,当下就心疼得恨不得伤口都在自己的身上。跑过去一把搂过儿子,不住的轻声安慰。
那熙虹看到母亲这样,越发哭得放肆,拉着司马柔的衣脚就不住的在告状:“母后,皇叔他放狗来咬我。”
“什么?”怒气从司马柔的眼睛中蒸腾起来,这一刻的她显得无比的凌厉。她抬眼看了看晟羽,他如今牵着狼牙就站在离他们大约十几米之外,司马柔看见他如此一副事不关己甚至脸上还有几分不屑的样子,更是愤怒,厉声责备跟在太子身后的小太监道:“小真子,太子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被她问着的那个小太监郑真,这时早就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上,整个身体不停的哆嗦,磕头如捣蒜,不住的叫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抬起头,我是问你,太子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司马柔再问一遍,眼中杀意更盛。
那小太监胆怯的抬起头,正正看见皇后娘娘一张修罗似的脸上冰霜凝结,又惶恐的微微回头,瞅了眼晟羽和狼牙,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见太子熙虹一边低声抽泣,一边死死的看着自己,他忽然就打了个寒颤,把身体压得更低,嘴巴几乎都要贴到地面上,战战兢兢的禀告道:“奴才……奴才看到……定远王爷的狗……想……想……冲上去咬太子殿下。”
司马柔爱子心切,听了这句话,眼睛喷出火来,就刷的站起来,向着晟羽厉声问道:“定远王爷,你放狗咬虹儿,存的是什么心呢?”
晟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如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心中很是不屑,原以为他的母亲会是个辨明是非之人,没想现在情势会变成这样,就连刚才看着一脸憨厚的小太监,也会这样的弄虚作假,心中更是不快,语气也明显冷淡了许多,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发生的实情交代了一次:“刚才是太子殿下想要借狼牙去玩,我便允了,狼牙野性未驯,不过是呲牙裂嘴了一番,太子殿下连狗毛都还没模找,怎么说是我放狗咬他呢?”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放狗来咬我的。”刚才还一脸鹌鹑样子躲在司马柔脚边的熙虹,忽然也辩解起来,他是小孩子,模样又生的俊俏,如今哭得可怜兮兮的,大家打心里就宁愿多信他几分。
晟羽看见大家如此表情,又看见刚才明明目睹了事情真相的那个小太监也竟然说谎去帮熙虹,就知道自己被孤立了。他十年来带兵打仗,手下多是血性男儿说一不二,如今回到宫廷之中,忽然看见连这不满十岁的小儿都满口胡言,心中觉得十分腻烦,当下就抱拳道:“我并没有放狗去咬太子殿下。但如果狼牙惊扰到了太子殿下,我只能说抱歉,从此我会小心,见到太子殿下自然会绕道而走!”说完晟羽就牵着狼牙,准备转身离去。
“王爷打算这样就走了吗?”。司马柔见他如此不把自己和熙虹放在眼里,心头无名火起,吩咐身后随她而来的禁军侍卫道:“王爷也许是无心之失,我也就算了。但是既然是王爷的狗惊扰到了太子殿下,那么来人啊,把这只狗给我拖下去,斩了。”
“什么!”晟羽回头,像是不认得眼前的这个气势凌人的皇后竟然是原来的温婉贤良的司马柔一般。
狼牙看见有几个禁军侍卫得到命令以后就上前准备捉它,不由得再次呲牙裂嘴,凶相毕露,而且脑袋低垂,颈部缩起,作势要扑的样子。
皇后一看,像护雏一样把熙虹护在身后,冷冷的说:“传令弓箭手待命,若这只狗胆敢抵抗,格杀—无论!”说完,她冷冷的看着晟羽,像是两军对峙,双方主帅对阵之前的横眉冷对一般。
空气就这样紧绷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忽然停止了下来,四处安静得像坟场一样,晟羽甚至听到了侍从们拉开弓弦的声音。
“柔儿,你们这是怎么了?”一把温厚的声音响起,割裂了横置在双方之间的隔膜。大家看到来人,都不约而同的纷纷倒地跪拜,高呼万岁。原来是崇源君下朝之后,听闻皇后和定远王爷都在永寿宫,于是也匆匆的赶来,没想到却见到现在这一幕。
“皇上!”司马柔见到皇上,忽然鼻子一酸,却抿着嘴紧紧的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可是这样蓄着泪的样子,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待崇源君听到了所发生的事情以后,转过身来朝晟羽走去……
“皇兄,我真的没有放狼牙去咬太子。”晟羽说起这话来,心中也不免忐忑起来。他这次奉诏回到京城不过几天,今天是特意进宫来看太上皇和太后的,却没有想到横生枝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今天狼牙犯了什么毛病,竟然闹出这样的麻烦。他虽然和当今的崇源君晟乐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但是毕竟如今君臣有别,如今又有“小”人故意颠倒是非黑白,万一连皇上都听信了自己的小儿子的话,自己受到猜忌是小事,恐怕狼牙就会狗命不保了。
崇源君慢慢的走过来,对着狼牙伸出了手。
“皇上!不要,那只狗可凶猛呀!”皇后司马柔在身后惊呼,担忧之情显于颜色。
可是崇源君却毫无畏惧似的,一双手掌朝着狼牙的尖牙就伸了过去。忽然,狼牙喉咙里面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撒欢一样的凑到了前去,在崇源君的身前身后死缠烂打。
“哈哈哈!”崇源君开怀大笑,“你这个狼牙,还是老样子,一闻到好东西吃就整个馋嘴的猫样。”说完,崇源君就在身上掏出了一块喷香的火腿,朝狼牙的嘴里喂了过去。狼牙三下两下就把那肉给吃光吃尽,还不解恨,掂起前脚,整个人挨在崇源君的身上要吃的。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一伙人,如今一个个都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