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特立独行的盛女 第四折 请问,我可以调戏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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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大第三学生食堂正是开饭时间。依依在一楼转了一圈,没发现新菜品,就再到二楼,逡巡了一圈,买了瓦罐汤,一份煎鱼,一碗米饭。想了想,又买了一块紫米糕。她最近胃口很好。果然是读书不容易啊!

食堂二楼正放着晚间新闻,有关伦敦奥运会的筹备情况,全世界正倒计时准备迎接伦敦奥运。依依盯着大屏幕,有点愣神。这就倒计时了?不是刚开完北京奥运会么?怎么这么快伦敦奥运会就到了?

是的。已经四年了。奥运会每四年一届。她跟周山,也分开四年了。

依依催着周山,好了没!好了没!开幕式都开始了!周山摆弄着那台银白色的笔记本,网速有点慢。他不断的刷新。奥运会第一次开在北京,全中国的人都等着看呢,网速不慢才怪!依依躺在大床上,滚过来滚过去,着急。

周山熬夜看中国男篮比赛。依依熬夜熬得都睁不开眼睛,先睡了。早定好时间的闹钟响了,依依爬起来给他煮两袋面。周山埋头狼吞虎咽,眼睛还盯着屏幕。大姚一个灌篮!成功!周山大叫一声“好”!面呛到嗓子里,猛咳嗽,依依赶紧倒杯水递给他。周山灌下两口水,正高兴着,抱着她狠狠的吻一下。意犹未尽,再吻一下。

依依最关注的当然是女排比赛。结局惊天逆转!依依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窜到周山身上抱着一阵猛摇,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周山翻身将她压进沙发里。

跳水开始的时候,依依非扯着周山打赌,依依从周山的钱包里扯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我赌中国队拿金牌!周山一把揽过她狠狠的揉着她的头发:毫无悬念的结果!赌什么赌!无赖!

可是,北京奥运会闭幕一个月后,他们就分开了。

今年的伦敦奥运会,周山会跟谁一起看呢?

“同学,同学!”依依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了两声,“你能借我一张面巾纸么?”

依依从大屏幕那边转过脸来,有点茫然的看着跟她说话的人。

那人怔了一下。然后竟然轻轻叹了口气,在口袋里掏了一下,递给依依一张面巾纸:“给。”

依依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拿面巾纸擦了擦眼睛。

他刚才跟自己说什么?对,问我借面巾纸。

依依赶紧翻自己的背包,她的包上系着一个小小的挂件儿,彩色粗陶双鱼上刻着东巴象形文字,底下缀着一个小小的铜铃铛。她一阵乱翻,那铃铛叮叮泠泠的响着。

不对!他刚才递给自己的不就是面巾纸么?怎么还问自己借?

依依又听到他笑起来,她抬起头来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男生的样子。

男生个子高高的,紫色蓝色相间的细格子纹衬衫更衬得他皮肤腻白清亮,土黄色军装裤肥肥大大的,但还是看出来他的腿很长。他的姿势闲闲的,手上搭着墨绿色的羽绒夹克,长眉飞着,眼睛里的笑影一波一波的,闪着光。

依依有一秒钟的恍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强大的美丽,是一阵风暴。

他看着依依的表情,再次笑起来。

依依心里再叹一句,真漂亮的牙齿啊!

依依低下头,咬了咬唇,心里高兴的直冒泡泡:独孤依依!美男哎!美男来搭讪哎!

她再抬起头来,脸色却是严肃的:同学,你自己不是有面巾纸么?

他“嗯”了一声,“不过,我想用你的。”

依依简直要骇笑了:为什么啊?我又不欠你的!

他脸上的笑影更深了:不一定啊。

依依正了正色:同学,我们认识么?

他笑出声来,摇摇头。

依依又问:你读大几?大二?最多大三吧!

他不置可否。一副期待依依继续问下去的表情。

依依斩金断玉的摆出女王范儿:臭小子!我教的学生今年都大学毕业了!你毛儿都没长全呢,就出来学人家调戏良家妇女?!

依依冲进电梯,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依依一迭声的抱歉,挤到角落里站稳。电梯一层楼一层楼的不断停下。依依心里暗暗着急,拜托,快点吧!可不能迟到!电梯终于爬到十三楼。叮的一声响,门一打开,依依就赶紧挤出去,踏进公司的玻璃门,她立刻冲到指纹机前,按上食指。还好!没迟到!

刚坐下,编辑一组组长祁东抱着一大摞稿子放到了她桌子上:依依,这是二稿,你校一下,作者改动比较大,你尽快!又加上一摞:这是一部书稿,一校二校都过了,你主要是看看内容怎么样,纳兰词赏析,你看看别有什么常识性的错误,或者一些观点站不住脚的,你发挥下专业特长。

依依点头应着,忙抱过稿子来大略的扫一眼,一部是毛主席评点圈阅的古典词评析。一部是纳兰词赏析。依依拍了拍那部古典词评析,怕是有一千多页。再拍拍那部纳兰词赏析,估计也不会少于三百页。她肯定又要加班了!她这都连续加班快一周了!依依猛灌了一口咖啡,开工!

正埋首苦干,老易蹭到她办公桌前,一脸讨好的表情:依依,跟你约个稿呗!最近不是小三儿的话题挺热的么,咱们女性情感专栏那组要几篇立意新颖的稿子,我知道你一向标新立异的,再说你是女性,对小三儿肯定更了解,你写篇稿来吧!

依依打断他:什么叫我对小三儿肯定更了解啊!我可没做过小三儿!

老易急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你们女性,更懂女性的心理。

依依真是觉得又气又笑:谁说小三儿就一定是女的啊,现在男的做小三儿的也不少知不知道!

老易搓着手:对对,不过咱们不是女性情感专栏么,侧重从女性视角出发。

依依小声嘟哝着问:这谁选的题啊!庸俗!还小三儿呢,小四小五都不稀罕跳出来发言了!小三儿还有进一步探讨的价值么?

老易挥挥手:人性是复杂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小三儿是常说常新的话题。

坐在前排的蚊子转过头来:对!我们要充分发挥刻苦钻研精神,将小三儿看透彻,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有小三儿,对症下药,现代社会的婚姻才能长治久安。

老易拍拍手:是的,所以说,别看选题庸俗,但利国利民,功在千秋。

依依打断老易的上纲上线:好了,好了,我写!老易,你这就地用人,压榨员工最大剩余价值的本领是厉害!

老易又挥挥手:时间紧,外面来的稿子没挑出好的来。再说,我这是给你个机会,你的稿子要是能发在专栏上,你不就名利双收么!

依依一边打开word文档,边驱赶老易赶紧走,“我写就是了,你赶紧忙去吧!主编大人!”

依依突然想起她那天中午休息时听到蚊子电脑上放着一首歌,她当时就跟蚊子探讨,说怎么听着像唱给小三儿的歌啊!想了想,开始码字儿: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值得歌颂》

我一直想写一篇关于“红颜薄命”这个主题的文章,但总是觉得没有准备好。

今天听到一首歌:

楼下那个女人

很少有机会见到那个女人

她是那种让人一眼难忘的人

长长的头发紧贴的细薄的双唇

怎么有人美得如此不沾风尘

偶然间我和她错身在走道

她低著头快步地移动双脚

她又让我联想到一只小鸟

终生被囚禁在一座监牢

有一段时间在夜里闭上眼

偶尔也会听见

有点低沉的一阵歌声

用一种很轻的口吻反覆唱著

心中那一段不去的伤痕

我是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

这也成为大楼里的八卦新闻

听说那男人有家世出身是豪门

她的身份则是作他背后的女人

如果是这样的关系太伤人

又为何要甘心的将自己绑捆

当感情纠缠到难以放手

让多少有情人都为爱消沉

终于第一次见到她的男人

靠著车门她的双肩微微抽动

微暗的灯光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今夜是否还会听见她的歌声

歌手的声音还是很能打动女人心的,哀哀的悲戚。

起初听来,我心里也泛起圈圈涟漪,为那句歌词: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为我自己封存的记忆。

但反复听了几次,心里就开始疙瘩。

为很多女人似是而非的爱情。

我说过,我曾经拿爱情当饭吃。

但也只是曾经。

中国流行一句古话:红颜薄命。这大概是从美丽女子的爱情婚姻遭遇来说。但我一直觉得,在古代做女子,还是红颜好,宁可薄命。

苏小小,李师师,薛涛,鱼玄机,谢道愠,……

那些流转在诗词歌赋里的艳光,让后世的男人女人极尽仰望的美丽,写在传记里的风华,只因为她们,历史不再那么板着面孔,有着俏皮的笑的旋涡。

几千年过去,这些美丽的女子也没有走远。历史和想象让她们和我们隔着一层绯色的纱幕,我们急切的探询,她们掩身,隐隐有笑声。偶尔,有大胆的女子,撩起一角纱幕,素手轻掩,露出容颜。

惊鸿一瞥。

在古代,女子是被看的。如果是红颜,便是被欣赏了。就有机会留名。

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共和才几年。那么多的女子,能留名的就这些。

比起那些永远在幕后的女子,这些女子总还可以出现在台前。写下几首杰作,留下几段爱情韵事。美丽永远是通行证。

爱情自然是不幸的。那么美丽,又那么的惊才绝艳,是不会宜室宜家的。

身边的男人,也是不俗。但也因为不是庸常之辈,所以更有胆气移情。

所以,红颜薄命,就是这样来的。

但在古代,即便不是红颜,也是更薄命的。连个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何况历史留名呢?

你是女子,所以你会格外不幸。

但今天,红颜薄命,却是不智的。

象上面歌里说的女子。

每个女子,都有了更多的选择,何况还是美丽的女子?

对于缺乏足够智慧的女子来说,美貌是一种灾难。

我们爱一个人,不仅是色相的吸引,他勇敢,他正直,他聪明,他善良,他风趣,他性感,或者,他睡觉的时候是孩子式的不设防。

这些才是我们更该爱的。

难道你寂寞的守在空房子里,只因为他出身豪门?

我们可以给这个男人给这段爱情找一万个借口,但借口就是借口,根本的,他更爱他自己。

他在乎身份,在乎门第,在乎金钱,在乎他已有的婚姻带来的利益,甚至只是为了面子。

他就是不在乎你。

他在乎一切过眼云烟的虚无,就是不在乎你这个活生生的人,和你那份血淋淋的爱情。

那你到底爱他什么呢?

是爱那份虐恋的感觉。

惟独这样,你才觉得你的爱情是深刻的,非要遍体鳞伤了,你觉得自己体验了爱情了。

于是,把自找的伤害作为借口,夜夜买醉,游戏爱情,自以为很有诱惑,所以很快的被诱惑了。

古代的女子,真的是因为红颜才薄命。时代不给她除美丽以外的任何机会。

现代的女子,是用薄命非要去证明自己是红颜。

爱情是最纯粹的水,最洁净的空气,是最温暖的食物,最贴身而美丽的衣服,是阳光,是土壤,是小麦种子,其实就是你生活里一切的美好。

你非要用肉欲,用侵略抢夺,用香烟和酒,用伤害另一个女人,伤害自己,把它弄的乌烟瘴气。

自作自受。

而男人,只是你这出苦情戏里的一个道具而已。

你在自己的舞台上撕心裂肺。他只不过配合一下,还常常不到场。

你喃喃的念着悲情的台词,他已经昏昏欲睡或者准备坐在谈判桌前。

散场了,你觉得你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他已经考虑另换一款香水。

你常常陷入回忆,觉得爱还没走。他再见到你,却看不出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惦念你。

一点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全不是那样的。

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编自演一出叫红颜薄命的苦情戏。

太俗套了。

哪怕最初再美丽,过程再美好,结局再不甘,回忆再清晰,只要你看到他已经没有你当初欣赏的品质,就应该知道你不会再爱他了。

微笑,转身,那些回忆是你的。不会随着他的缺席而走掉。只属于你。

你应该知道,你真的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既没有绝代姿容,也没有绝世才华。你不是红颜,真的不是,所以不要再上演那出“红颜薄命”的大戏。它不是为你量身度做的,你来演,只会疲惫不堪。那些华丽的转身,你做起来,只会很狼狈。

所以,轻松点,去寻找属于你的那片土壤,种下小麦种子。

我要的,是你要幸福。

依依一挥而就,大略再看了几下,就匆匆打印出来。只好先写篇散文了,她可没多少时间调查研究,写成社会调研论文之类的。再说,她的长项一直是散文,这样的文稿不费时间。她那堆诗词稿子得耗多久才能校好啊!祁东又是个急脾气。

依依把稿子交给女性情感专栏组组长赵兰,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没坐下,蚊子一下子扑在她的办公桌上,语带兴奋:咱们公司来了个超级大花美男!刚才马总带着进来的,我正好看见了!哇!长的真是没话说!侧脸完美无敌!

依依白她一眼:你的审美,我保留意见。

蚊子摇着她的肩膀,小脸绯红:真的,依依,你等会注意看着,你见了一定会赞同我的说法的。

依依在公司里最先熟悉的人就是蚊子,她第一天上班带着自己的笔记本来,刚打开,蚊子一眼看到依依电脑桌面,哇了一声,说:你也喜欢丹尼斯吴啊!我最喜欢的男明星就是他了!史上最帅韩剧男猪脚啊!然后两个人就针对丹尼斯吴全方位360度滔滔不绝的评说一番。都有点相见恨晚之意。两个人经常结伴去楼下的店子吃中饭,谈论的话题大多都是花美男明星。有一次祁东恰好坐在她俩旁边的桌子上,一顿饭吃完,祁东抹抹嘴,说,依依,你是七星级花痴!蚊子,你是五星级花痴!蚊子表示不服,说我为什么比依依的段位低两颗星?祁东说,你说的那谁谁谁还有谁谁谁,正好我烦着呢,所以扣两分儿!

蚊子若有所思的说:不会是哪个演艺公司的新人吧?马总不是最近正好想投资影视这块儿么?难道他能直接选男猪脚?

依依被她也调动起好奇心来了:马总手能伸这么长?太好了!我给我家小哇写的剧本打磨的差不多了,马总能请动小哇么?

两个人正顺着各自的美好愿望一路不着边际的畅想着,马总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马总跟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出来。

蚊子捏着依依的手臂,小声快速嘀咕着:快看!出来了!是不是全方位立体近看无死角?

蚊子激动之下,不觉力道很大。依依却根本没感觉到被她掐疼了。她一看见马总身后的那个人就愣住了。

马总胖胖的脸上满面笑容,走到依依跟前“来,大家认识一下,编辑一组的田雯雯,独孤依依。新来的期刊策划人,容远。”

容远走到依依面前,他眼里的笑影,闪了一下又静下来。

他欣赏着依依的表情,振了振黑色闪光面料西装外套:请问,我的毛儿现在长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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