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生存计划 第二十章 纠结之情(万更奉上)

作者 : 木末发红萼

第二十章纠结之情(万更奉上)

庄魅颜也是第一次看到耶律燕的微笑,那个女人的面孔和心一样冷酷无情,从来不肯泄露半点心底的秘密,而此刻她的笑容跟所有女子一样妩媚好看,眼神中还带着点捉弄的顽皮--是捉弄男子的那种顽皮。舒榒駑襻

她身后的萧轩辰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被甩下马背,跌倒草丛里,庄魅颜神色一变,手指不留神被插在肚兜上的绣花针插过,指尖一痛。她把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吮着,感觉到这股痛一直连到心底,十指连心原来是真的。

萧轩辰并无大碍,他很轻松地从草丛间弹跳起来,拍了拍白袍上的尘土,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

远远地风中刮过来几句话。

“国主说过,驯服了这匹野马就送给燕儿作为战马,可不能反悔的。”

“你做了我的大将军却还是这么刁蛮任性,将来草原上哪家男儿敢娶你进门呢?”萧轩辰爽朗地笑道。

耶律燕忽然举起马鞭,大约是想到对面这名男子的身份,终于还是垂下头,反手狠狠地在马臀上抽了一下,马匹嘶鸣,野马发开性子,在大草原上狂驰起来。

“耶律家的女儿还没有听说嫁不出去的!”这丫头桀骜的声音远远飘来

“耶律家的女儿和完颜家的女儿都没有嫁不出去的。”庄魅颜身边的苏娜低声说道,“草原上有句谚语说得好,男人追女人,就好比摘取天边的云彩一样艰难;女人追男人,就好像驯服羊群一样容易。”

庄魅颜缓缓闭上眼睛,吩咐道:“苏娜,把帐篷的门帘关上,我倦了,想睡一会儿。”

“是!”

“不管谁来了,我都不想见!”

“可是--”苏娜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退出帐篷,口中答道:“是!王后。”

萧轩宸眯起眼睛望着那顶小小的白色的帐篷,大草原上的视野开阔,即使距离遥远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帐篷里那个白袍的女子,温柔地抚模隆起的小月复,眉角低垂,神情淡然自若。他的心里自然泛起温馨的情愫,这时苏娜缓缓退出帐篷,放下门帘,抄着手恭敬地守在门口。

萧轩宸微微犹豫,他知道她可能是疲倦了正要小憩--孕妇的身体总是比较容易困倦的。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去打搅她,他思忖片刻,还是向帐篷走了过去。他抬起手制止了那群奴隶们恭敬地行礼,可是国主的威严还是让这些人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原来叽叽喳喳的笑闹声顿时消失不见,大草原恢复宁静,连苏娜看到他也远远地抚胸弯下腰。帐篷里的门帘在眼前随风晃动着,萧轩宸伸出手指,准备抓住门帘的一角。

身后掠过风声,萧轩宸敏捷地侧身,身边闪过马匹矫捷的身影,那是他心爱的白马坐骑,那匹马儿极通人意,落蹄无声,到了帐篷面前时立刻刹住脚步,规规矩矩地停在萧轩辰身边。

萧轩辰抚模着爱马的脖颈,瞥了一眼随后赶到的耶律燕,后者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身穿黑色武士服饰,紧身衣裤,一双小马靴更显得英气十足,她手里扬着小马鞭,歪着头,神采飞扬地看着自己。

她一仰头,喊道:“国主,我要跟你赛马。看看我刚驯服的马匹脚力怎么样?”

在吴阳的草原上,不接受对方赛马的邀请,是给对方最大的侮辱和歧视,因此,萧轩宸很难拒绝。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好啊!不过,跟我赛马,赌注可是少不了的,怕你这小丫头输了之后会哭鼻子的。”

耶律燕面色一红,就算被他封了大将军,可是在他的眼里,自己始终不过是个耶律家的小丫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服气地说道:“谁输谁赢,那可不一定呢?比过之后才会知道。至于赌约,我就不信凭我耶律燕的身份难道还抵不了区区赌债么?驾!”

话音未落,这个争强好胜的小丫头就已经狠狠地抽了胯下神驹一鞭,扬长而去。萧轩宸神色微变,喝道:“不可!这匹马野性未驯,你不要鲁莽,换一匹我再跟你比。”

可是人马早就远去,哪里听见进去他的忠告。萧轩宸知道此女性格刚烈,外人的劝告根本不会听进去,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了,他立刻纵身跃到马上,追了上去。

苏娜眉头微皱,冲着鬼格斯的方向喊了一声。

“格斯!”

后者迅速把雪鸢放在地上,紧紧跟随萧轩宸的背影而去。

不明就里的雪鸢慢慢走近帐篷外周,压低声音对苏娜问道:“苏娜姑姑,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位姑娘是谁?”

“她是耶律家的大小姐,耶律燕,也是吴阳国的女将军。”春菊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嘴快地回答道。

春菊已经从那些奴隶那里了解到这名女子的底细,同时也懂得耶律燕的嚣张是有足够的资本。

耶律家族和完颜家族是吴阳国最古老的两大家族,传说是曾经伴随“血狼王”共同起事的两大家族,历经多少年的风霜仍旧屹立不倒,荣辱不衰,说明他们必然有取胜于他人的本事。

而历代以来,国主的后宫一直被两家家族的女子牢牢霸占着,其他贵族的女子固然也可能进入后宫,却很难长期受宠,更别说孕育子嗣。庄魅颜可以说是有史以来唯一的外姓异族王后,而且国主对她的恩宠也是到了登峰造极无可复加的地步,国主竟然为了她当众宣布,绝不纳妃,此生只有一个女人。

这无疑是激起了贵族们的共愤,也让庄魅颜在王室中的处境十分尴尬,备受挤压。

这些都是大人物的事情,春菊不太懂得这些,她眼里心里都只认得自家小姐,生怕自家小姐受了委屈。她撅着嘴巴赌气说道:“国主就算不念别的,单是看在王后大冒风险也要保住月复中骨肉的份上,也要珍惜这场来之不易的夫妻情分。”

“可是他们俩人一位是国主,一位是王后,注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啊!”雪鸢低声说道。

“雪鸢说的不错,国主是我苏娜见过的最重情义的男子。只可惜,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他更是整个个吴阳的王者,是千万子民的主人。如果他只对一个女人负责,那么他就可能对整个国家不负责了。”苏娜也是心事重重。

作为王后的伴当,她当然希望看到国主对王后一个人的专宠,可是从理智上来说,她很清楚,这种专宠是很难长久的。如果逼急了这些贵族们,当年郑家郑罗衣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血证,可怜了郑家满门三百余口的性命白白做了陪葬。

国主至尊,有时也未必顾得了最爱之人的安全。

一时间,三个人满怀心思,各自沉寂下来。

雪鸢叹了口气说道:“在咱们无双国,皇帝何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不说皇上,就说是稍微有点势力的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国主身为一国之主,喜欢几个女人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依我看来,国主与王后历经磨难,伉俪情深,毕竟是外人比不了的,就算后宫有再多的女人,也影响不了王后的恩宠地位。”

春菊情知雪鸢说的在理,情不自禁跟着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只盼着祁阳山的小白不要忘了寒夜救命之恩。”

春菊忽然说出这番话,叫人听着没头没脑。春菊简单把萧轩宸与庄魅颜认识的经过叙说了一遍,苏娜和雪鸢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感动不已。

“无怪人人都说国主以前做太子的时候,空负了风流的名声,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听鬼不离说过,以前他连服侍自己的人都是男子,帐篷里连个女奴都不留下。倒也不知他在无双国的时候怎么会传出‘风流太子’的名声来,听不离的口气,那些女子竟没有一个可以在他屋子里过夜的。如今说来,原来是为了她。”苏娜感叹道。

雪鸢连连点头,神情也缓和了不少,欣慰地说道:“如此说来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国主不会轻易变心的。不过,我只是觉得,国主越是对王后如此痴心,只怕王后就越接受不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没有把那个最担心的事情说出来。

苏娜忽然警惕地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指了指帐篷,春菊和雪鸢两人立刻明悟,各自担心起来。苏娜蹑手蹑脚地上前,小心地撩开帐篷门帘的一角,偷偷觑了一眼,只见庄魅颜侧身躺在厚实的地毯上,胸口平静而均匀地起伏着,呼吸均匀,睡意酣然,丝毫没有惊醒的意思。

苏娜这才放下心来,对春菊和雪鸢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俩跟着自己走到远离帐篷的地方,三人都窃窃私语说了起来,这一次,在帐篷里可是听不到声音了。

安静的帐篷里,庄魅颜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毫无预兆地骤然挣开,眸光澄明,眼神清澈,丝毫没有半点睡意。她的表情镇定自若,与平日无异,只是眸底深处生出一丝外人无法觉察到的恐惧,那是一种只有她自己才能了解的恐惧。

太后帐篷里,飘出女乃茶的香味。

现在午后的茶点时间,草原人喜欢在午后太阳微微偏西的时候,烧一壶滚滚的热女乃茶,配上炒米,酥油,女乃酪,白糖,好好享受一下午后静谧的时光。太后的茶点跟草原人没有什么区别,炕桌上只是多配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大盆熬成浓白色的汤汁。

卓玛拿了一块精致的小糕点奉到太后面前的小碟子上,太后捏起来咬了一小口,满意地点头说道:“无双人做的点心就是别致,叫人舍不得下口,卓玛你以后要跟王后好好学习一下,多做一些花样出来,下次我请其他几位太妃吃茶的时候,也好拿出来让她们看个新鲜。”

此时的太后脸上带着几分慈祥,像一位跟儿媳闲话家常的老姆妈。对面坐着的庄魅颜微微一笑,说道:“这叫水晶糕,说起做法也是很简单的。若是太后喜欢,我以后每天都叫她们做一些糕点给太后您送过来。”

太后把糕点给在碟子里,示意卓玛给庄魅颜的杯子续茶。

“那倒不用了,我年纪大了,新鲜东西固然看着喜欢,吃得久了总会腻味,还是大草原上的女乃茶酥油饼百吃不厌,终究是本土家乡的东西有根依靠,与人的感情才会更长久。”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庄魅颜一眼,庄魅颜心里一沉,忽而巴拉把她叫过来吃茶,当然不会是仅仅是吃茶这么简单,果然句句另有所指。

庄魅颜默而不语,太后毫不在意,反而吩咐一旁的女孩端一碗热汤给她。

“卓玛熬的骨头汤是草原上最地道的,你的孩子好不容易保下来必须要好好补养身体才行。”

庄魅颜嘴中应承,身边的雪鸢把汤碗接在手里,面色踌躇。方才进屋之后她们都是小心谨慎,尽量不吃这屋子里的东西,女乃茶也是眼看着一个壶里倒出来的,太后喝了之后,庄魅颜才敢勉强喝一点。

太后仍旧热情地向她推荐这份汤的好处,这让庄魅颜左右为难。一旁的雪鸢知她心意,笑道:“王后今天早上贪嘴吃了一点骨髓汤,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全给吐出来了,如今看到汤恐怕只剩下眼馋的份了。”

太后闻言微微色变,眼稍透出锐利的眼神迅速扫过雪鸢,后者呵呵作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多嘴!”庄魅颜轻声呵斥道,面色轻松,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露出微笑,有些歉意地向太后说道:“这丫头说的也是实情,自从怀了孩子,我这胃口特别差,每日只能喝点粥养命,旁的油腻一概不敢吃。却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好意,请太后见谅。”

太后颜色稍霁,淡然道:“既然不能喝,也不必勉强,只是可惜苏米亚那孩子的一番心思。她跟卓玛学了很久,从早上一直在炉火边守到中午才熬好了这锅汤。”

听太后说到苏米亚公主的名字,庄魅颜心中一紧,心中仿佛预感似的迅速侧头,旁边帐篷的门帘处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短短一瞬间,庄魅颜看到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庄魅颜猜到那人是谁,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苏米亚公主了,自从上次那孩子受罚之后,苏米亚就深居简出,很少出来行动。她想方设法弄来治疗烫伤的偏方药物,但是送到苏米亚的帐篷里总是被原封原样地退还回来。

庄魅颜知道这孩子受人挑唆,对自己误会很深,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自己也很难去解释什么。

庄魅颜眸中闪过黯然的神情,被太后尽收眼底,太后仍旧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苏米亚还是有些孩子气,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才会慢慢长大的。”

太后端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缓声说道:“王后怀孕之后,似乎身体一直不适,不知道这些日子国主由谁服侍?”

庄魅颜心里一沉,话题终于绕到重点上来了。后宫里只有王后一人,并无其他嫔妃,王后身体虚弱,不能行床第之事,这就是在明知顾问,意有所指。

她略一思索,答道:“国主近日忙于国事,每日都会忙到深夜,却是没有来我的帐篷。”

这句话回答得很是巧妙,避开太后锋芒所指。

太后淡然一笑,道:“王后,我是过来人,你这个位置我也坐过。旁人只看到位高权重无限风光,个中辛酸只有自己清楚,不足向外人道哉,就算是自家的姐妹兄弟,我也不曾说过。平心而论,谁不想独霸后宫,独享帝王恩宠。你们无双国后宫里不是有句话叫做‘帝王恩泽,雨露均沾’,皇帝和国主都不是平常人,他们的一切都注定不能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国家。”

话说到这里,似乎是意犹未尽,但是太后却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看着庄魅颜,目光锐利,隐隐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庄魅颜仍旧默然不语,表情平淡,叫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沉默片刻之后,太后又说道:“你现在身体不适,若是叫你勉强服侍国主恐怕也是强人所难;若是让国主一人下榻……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耶律家的姑娘耶律燕是个品格高贵的姑娘,国主似乎也很喜欢她呢!我听说,国主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她感情很好的。”

“国主很宠爱你,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你身为王后应该懂得如何为国主分忧,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会比国主亲自说出来结果要好得多。男人都喜欢聪明的妻子,因为愧疚,他会格外疼爱你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太后的话一直在庄魅颜耳边回响,而且越来越响,振聋发聩。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帐篷里点燃起粗大的白蜡烛,光线柔和。

王后帐篷里矮榻的案几上摆着已经冷去的饭菜,任凭刚出锅的时候色泽多么鲜艳,味道多么香浓,可是当它冷却的时候,都会失去原有的味道和光泽,黯然无光。

雪鸢有些不忍,她偷偷看了一眼呆呆坐在矮榻上的庄魅颜,后者面色平静,眸光低沉,隐隐有几分失神的样子。雪鸢端起桌子上的盘子,小心地说道:“王后,饭已经凉了,不如,不如让奴婢端去热一下,您先吃一点吧。”

“我不饿!”庄魅颜垂首道,她的手始终放在隆起的小月复之上,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笨重,月复部隆起的形态越来越明显。

“春菊回来了么?”庄魅颜固执地问道。

雪鸢迟疑片刻,回头望了望帐篷外面,门帘微微抖动,庄魅颜立刻抬起头,但是当看到春菊面色为难地出现在门口时,她眸中最后一丝期颐之光随之黯然泯灭。

“他回来了么?”

看着春菊的神情就该知道的答案,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嘴里溜了出来,庄魅颜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会变得如此愚蠢又迟钝的一刻。

“国主他,他一直没有回到自己的帐篷,守卫们说,整个下午他们都没看到国主的身影,鬼不离侍卫长已经带着人到城外去寻找了。鬼不离侍卫长说,有鬼格斯的陪伴,国主应该不会有危险,希望此事暂时不要声张。”

春菊一边观察着庄魅颜的神情,一边小心地说道。

庄魅颜仍旧面色如故,十分平静,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雪鸢吩咐道:“雪鸢你去把菜重新热了端来,我饿了。”

雪鸢露出欣喜之色,春菊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庄魅颜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不多时,雪鸢领着女奴把热好的饭菜端到庄魅颜面前。庄魅颜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惯有的微笑,抓起筷子,有些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好吃。春菊的手艺一点也没搁下,这份女乃油白菜十分地道,还是无双的口味。”

庄魅颜一边赞不绝口,手里也不停闲,不停地大口的吃着菜。她怀孕之后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吃起东西一直是挑三拣四,不是味道不对,就是口感不好。可是一贯挑剔的她竟然一反常态,做出一副胃口大好的架势,拼命往嘴里塞菜,好像恨不得能把桌子一块吃下去似的。

看到这个情形,春菊和雪鸢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惊喜之色,相反尽是惊惧之意。雪鸢眉头紧皱,面色焦急,春菊张了张嘴巴想婉劝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两人正不知所措之际,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两人回过头来,原来是苏娜。

“苏娜姑姑。”两人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急急喊道。

苏娜轻轻摆手,示意两个人不要出声。这时正在伏案大嚼的庄魅颜忽然趴在床榻边缘大口呕吐起来,她的胃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变本加厉地把一整个下午吃进去的东西全部折腾出来。

三人围着她忙不迭地收拾起来,女奴们也跟着忙里忙外,进进出出的。

好一阵子之后,庄魅颜总算消停下来,面色苍白又虚弱不堪的她蜷缩在宽大的被子里,她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左上月复好像被人插进入一把小刀,沿着月复壁来回刮着,整个胃里好像被绞烂了,当痛觉渐渐麻木的时候,又有一阵接着一阵紧缩感袭来,这次那把拿着刀的手已经把刀子收回去了,改用两只手用力在上月复部拧着,恶心感不断涌上咽部。

她无力地做着呕吐的动作,可惜,胃里面已经图得干干净净,只能吐出一些类似墨绿色的汁液,弄得嘴里泛起可怕的苦味。

她浑身打着哆嗦,指尖冰冷,连神智都有些模糊起来。

床榻边围了不少人,女奴们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唯恐王后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跟着吃罪。大巫医也被请了来,此时,他正在帐篷中央的空地上跟苏娜还有雪鸢春菊她们商讨着什么。

“大巫医,王后是不是中了什么毒?”雪鸢一脸紧张。

大巫医惊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道:“下毒是卑劣的事情,高贵的吴阳人不会屑于使用,不要把你们无双人的思维方式带到吴阳来。”

春菊不服气,辩解道:“可是,阿苏那她--”

“阿苏那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苏娜用严肃地口吻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你们在太后那里的小心谨慎都是多余的。我知道王后是太过担心她的孩子,不过太后不会蠢到在她自己邀请的茶会上使用毒药--那太容易就可以查出来,不是么?”

雪鸢细细一想,点头道:“是了,我却没有想到这一点。那王后这次吐得这么厉害却是因为什么缘故?还请大巫医快点下药救救王后吧!”

大巫医叹了口气,说道:“王后吃那份保胎秘药的时候,我就警告过,这个秘药会很严重地损害母体的健康。王后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担心她恐怕--恐怕会撑不到生产的时候。”

这番话说的苏娜等三人悚然而惊,个个心神不宁。

“那怎么办才好?”连一向镇定的苏娜也六神无主地喃喃问道:“大巫医,你总是要想个办法才行。国主这样疼爱王后,万一……后果不堪设想的。”

大巫医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想了想慢吞吞地说道:“听说无双国有些很出名的医生,他们擅长于治疗这种身体虚弱的疾病,或许会对王后现在的身体状态有帮助吧。”

雪鸢眼睛一亮,拍手道:“我也糊涂了,摄政王府上那位江神医肯定会有办法的,不如咱们把他请过来给王后调理一体。”

春菊知道她说的江神医就是江玉堂,他的医术高超,春菊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苏娜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想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便点头道:“那也好,但愿此人能有办法。”

几个人低声议论着,此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庄魅颜忽然起身趴在床榻边再次用力作呕起来,春菊慌忙过去轻抚她的后背。

“王后,王后,您觉得怎么样?啊--”

春菊骤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眸中露出惊恐之意。庄魅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看到自己面前的瓷盆里一片殷红之色,心中也是暗惊,随即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王后的帐篷里乱成一锅粥,直到半夜才稍微安静下来。

星夜静谧无声,大草原陷入沉睡之中,远山沉寂,草坡宁静,只有漫天的星辰眨着眼睛看着他们。

耶律燕头顶的发辫已经被人解开,披散在肩头,缓缓垂下地面,火光映着她秀气美艳的脸庞,一双充满魅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子,目光大胆泼辣,充满野性感。

她用手臂撑着上半身,斜靠在地上,修长的美腿微微蜷曲,更显得腰身纤细,身姿曼妙。衣袍前襟敞开着,胸前的浑圆几乎快要从包裹严密的内衣里跳出来了,高高的耸起着,形态清晰,更让人眼热的是她的一双精赤小脚,鞋袜已经月兑去,露出细女敕白净的肌肤,每一根小脚趾紧密排列在一起,一个挨着一个,小巧的好像是用珍珠雕刻出来般的精致。

白袍男人有力的大手毫不犹豫地摁在那双顽皮翘起的小脚上,温存地抚模着,另一只手则顺着修长的美腿缓缓上移。耶律燕的面色绯红,像喝了最烈的酒一样,目光迷离,蒙起了一层暧昧的雾气,修长好看的睫毛无力地垂下,嫣红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张合着,从鼻腔里挤出一丝若有如无的申吟声。

“别--”

像是在拒绝,可是她白皙的手臂迅速攀上男子的脖颈,疯狂地把自己的唇印在对方的唇上,她露出米粒般洁净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在对方的下唇咬了下去。

“唔--”白袍男子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动作变得爆发性得猛烈起来,雄壮的身体把娇弱的身体重重压在地上。

*纠缠在一起,申吟声,浓重的呼吸声,衣衫摩擦的声音,还有火堆在燃烧的毕剥声,相互交融又相互掩盖着,这场面仿佛是献给大草原之夜的古老祭典仪式。

漂亮的女祭司得意地搂着男子的脖颈,斜长的眼睛极尽嘲弄地望着庄魅颜,姿态妖娆地微笑起来。

耶律燕忽然攒起拳头做了个有力的姿势,眸光大盛,那是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她的嘴唇轻轻启动,她的声音很模糊,庄魅颜听不到,但是那个口型她认得出来。

那天在大草原上,她从自己手里夺走雪莲的时候,也是充满如是轻蔑地说道。

“你--太--弱--了!”

庄魅颜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膛激烈地擂动着,她想毫不客气地回击对方,她甚至想扑上去给那个嚣张的女人一记最响亮的耳光,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动不了,连嘴巴也张不开。

“啊!”

骤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庄魅颜睁开眼睛,她仰着头看到已经透出蒙蒙光亮的白色圆穹帐顶--原来是一场梦。她还在床榻上,浑身虚弱得要命,冷汗湿透了她的衣衫,她觉得又冷又黏非常不舒服,喉头火热,仿佛昨夜吞了一块火炭般难受,口腔里还干的要命,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

守在一旁的春菊立刻被惊醒,她凑过来查看庄魅颜的情形,很快惊喜地说道:“王后,您醒了。我去倒点水给您。”

温热的水流经干涸的喉头,瞬间有种滋润的感觉,庄魅颜缓过神来,身体仍旧是虚弱无力。苏娜和雪鸢也围了过来,苏娜把手伸进被褥里模了模,又担心地看了看她的脸色,默不作声地帮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回来了么?”庄魅颜虚弱地问道。

苏娜她们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春菊,你来说。”庄魅颜的声音严厉起来。

春菊正弯腰去捡庄魅颜刚刚换下的衣服,闻言手里一滞,半天才嗫嚅道:“国主他--他昨晚……”

苏娜截口道:“国主有格斯和不离他们兄弟二人照顾,不会有事的。王后你昨晚吐了一夜,还是好好休息吧,思虑太多会影响到月复中胎儿的。”

庄魅颜下意识抚模着微微隆起的月复部,那里的充实感填满了心中的空虚感,然而那一瞬间的空寂感足以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我吐了很久么?”

“是。”苏娜平静地回答道:“大巫医说您的身体很虚弱,如果不好好休养的话,恐怕您的身体撑不到孩子出世。”

这是一句很严厉的警告。

春菊和雪鸢没想到苏娜会如此直接,不由担心地看着庄魅颜。庄魅颜苍白的脸色涌起一丝异样的红晕,眸光坚毅,她微微颌首,沉声道:“苏娜姑姑,我懂你的意思。”

苏娜舒了口气,她知道她的这位王后是个聪明又勇敢的女子,不会轻易倒下的。

“回来了!国主回来了!”一名小女奴兴奋地冲到帐篷里,“苏娜姑姑,国主回来了。”

小女奴闯进来之后,嘴里还在不停地嚷着,但是她看到帐篷里人人对她怒目相视,王后已经醒了,有些虚弱地靠在床榻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她。

苏娜断喝一声,道:“慌张什么?还不快出去!”

女奴一惊之下跪倒在地上,俯拜着向后退去。

“等一下。”庄魅颜唤住她,声音冷静,“国主自己回来了么?”

小女奴瑟瑟而抖,偷偷抬眼看了看苏娜,后者面色凝重,小女奴期期艾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庄魅颜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恕你无罪,你只管说。”

小女奴硬着头皮说道:“国主他,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和耶律燕将军共乘一骑回来的,听说耶律燕将军好像受伤了。”

庄魅颜霍然坐直了身体,急切地问道:“怎么会受伤了?遇袭了么?国主他有没有事?”

一连串的问题让小女奴胆怯起来,声音越来越小。

“……国主他看起来很好,耶律燕将军气色也不错,她还笑着说自己脚疼下不了马,让国主把她抱下马来,国主--”

“啪!”小女奴脸上挨了一下,春菊沉下脸瞪着她骂道:“小浪蹄子,王后只问你国主有没有事,你却红口白牙说些什么有的没的,谁叫你这些浪言碎语。”

春菊气得急了,又是无双话又是吴阳话,夹七夹八劈头盖脸全丢了出来。那个小女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听不太懂春菊的意思,挨了打自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吓得缩成一团,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那孩子学的话确实让人听着刺心,连苏娜都觉得有点坐不住,担心地看了一眼庄魅颜。庄魅颜叹道:“罢了!让她出去吧!我已经说过恕她无罪,你们也别为难这孩子--她不过说了句实话。”

实话!

实话就是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单独呆了一个晚上。

实话就是他跟那个女人说说笑笑很开心。

实话就是……她的梦,她的梦会是真的么?

一种巨大的,空寂的,无法向他人表述的情愫迅速爬满了她的心头,牢牢霸占着她的思想,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她懦弱还是坚强,这种情绪仿佛不被人的意志力所左右,毫不客气地占据着她的心灵,像有毒的藤草一样伸出它的触角,把她的心一层一层缠绕起来,包得紧紧的,让她透不过气来。

庄魅颜把所有人都赶出帐篷,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她错了,一个人的独处更让她感觉到寂寞,同时也更加感觉孤独。

“王后,国主来看望您。”苏娜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她默然不语。

“国主,王后她睡着了!”苏娜低声禀报道,“国主--”

外面忽然寂然无声,没有人能抗拒那个男人的威严。庄魅颜看到帐篷的门帘轻轻抖动着,一只大手捏住门帘的一角用力掀起,她迅速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均匀。

那个男人的脚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虽然没有大的声响,但感觉得到他步履稳健有力,几下起落便来到床榻前。熟悉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还有他身体独特的男子气息,夹带着草原上秋日的寒意,一股脑袭了过来,铺天盖地。

缠据在心灵深处的有毒藤草纷纷缩回触角,一丝阳光透了进来,庄魅颜恨自己的不争气,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呼吸早就凌乱了。虽然闭着眼睛,她还是感觉到对方灼热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脸上,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强迫自己不去睁眼看他。

然而她的心里却始终有种莫名的期盼,一种她也说不出来的期盼,她希望--

脸庞上的灼热感忽然消失了,衣衫摩挲声响起,那个男人起身向门口走去,他刻意压低声音,大约是怕惊醒了她吧。

庄魅颜霍然睁开眼睛,抿紧嘴唇,盯着帐篷门口,帐篷的门帘正在缓缓落下。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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