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白天在公司上班，下班之后又到超市兼职，周末几乎都在家里做翻译，除了睡觉，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挣钱。但挣钱这件事，她一向做得不好，工作那么辛苦，钱总是挣得不容易。现在经济不景气，在外面找兼职也比以前更困难呢。
自从上次跟瑞清借钱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原本瑞清就是不会主动联系她的人。她知道自己有些死皮赖脸般的缠着他，每次看着他不屑的无视的表情，心里也委屈。但也就是难受，怎么也不能生他的气。
但他们实在是不同的，就像她的贫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她到底有多穷。
缩衣节食，脚能走到的地方就不会坐车，即使这样，她的生活还是捉襟见肘。没有钱的日子，她甚至不能让自己生病。破旧的公寓，楼梯走道上的灯坏了很久也没人修，跟物业讲也没有回应。女人早上还想着周末无论如何要修起来，但晚上下班回来就摔了。
走廊上总是堆放着很多杂物，即使在白天光线充足的情况下，也很可能碰到。
“四床，把后面的费交交，你再过三天就能出院了。”
四天没有一个人来看望的女人，让人觉得有点可怜。催款的通知让她不知所措。她有多贫穷啊，七天的费已经让她无力承受。蒙在被子中哭了一气，无用的泪水让人看见更显得毫无意义。
没有出路的时候就想到瑞清，他就像她梦中的神一样能帮她解决一切困难。她知道自己这样死缠烂打有些卑鄙。
哭完了慢慢把脸擦干净，去给瑞清打了电话。
时间是早上十点，女人拨通电话，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心里已经忐忑地想挂掉。
“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瑞清的语气是意料当中的不耐烦。他的工作那么忙，自己其实不应该在上班时间打扰他的。
“不说话挂了！”
女人调整好声音时，几乎过了半分钟，说要挂电话的人还在线上。女人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哭过的痕迹在她脸上还隐约可见。“瑞清···”女人想了想，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
瑞清有些吃惊，女人虽然懦弱，但一向很坦白，即使说话犹犹豫豫，但表达总算清楚。“怎么了？”语气自然而然就柔和了下去，有一丝叫做担心的情绪慢慢在心里滋长：“你在哪里？”
放下所有的工作，赶到医院就看到女人打着石膏的腿，和茫无目的看着窗外的无助。瑞清的心不期然疼了一下。听到女人说自己在医院时，他居然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瘦削的女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很少生病。
“伤成这样，现在才告诉我，你很好。”瑞清冷笑着说。
看着这个女人，看着那张清瘦苍白的脸，心里是可怜她的，月兑口而出的挖苦却成了自然而然。
女人抬起头，欲言又止，眼神怯怯的。
“怎么了？”瑞清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女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讨好求饶显得那么不正常。
她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水汪汪的杏眼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女人讨好地笑着说，“真是对不起，你那么忙，我还要麻烦你。要不是···”
这样才正常。瑞清暗自觉得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眼睛生来干什么用的。”他瞪着她说。
“呵呵···”女人显得特别温顺，这一声笑轻浅温柔极了。她虽然一直很温顺，但这时显然又和平时的温顺不一样。
她无端端笑得这么温柔干什么？瑞清就这么呆了一呆，本来要骂她的话，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反而骂不出来。
“他呢，你他都不来照顾你吗？”。
“他不知道，”女人弱弱地说，“我也没什么事的，不用让他跟着担心。”
他会担心你？！瑞清瞬间觉得有一股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但看着女人可怜的模样，他忍住了。她如果能认清那个人，也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这种只会在需要钱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人，这种只会伸手跟她拿钱的男人，到底有哪一点好了？瑞清几乎有冲动想破开她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我看你该好好检查一遍，到底要看眼睛还是要看脑袋。”
女人呆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到不在意瑞清刻薄的言辞，只为这个一向没什么幽默感的人突然的玩笑而忍俊不禁。“瑞清啊···”这样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和微带红晕的双颊，让她多了一份天真的甜美。
女人其实五官精致，算得上美丽。只是终年苍白的脸色和孱弱的模样掩盖了她外貌。
瑞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神。
“我只是摔到腿了啦，别的都没事。灯坏了看不见嘛，跟眼睛和头有什么关系。”女人几乎从来不抱怨的，突然对公寓物业和坏掉的灯抱怨了一气，浮于表面的掩饰让瑞清气急。
“你可以多摔几次，不用担心伤的太轻。”
有时，瑞清烦了也会觉得，这种笨女人，活着都是浪费资源。只是她过于谄媚讨好的笑脸居然有些耀眼。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瑞清的脸色有点僵，轻哼了一声：“有事就早说，难道谁还能放着你自生自灭。”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了，你很好，今天是费交不上，明天是不是连饭都吃不起了。活成这样，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瑞清因为胸口的那点积郁而更无情。
女人的表情尴尬得有点悲惨，勉强微笑着，“没有啦，最近有点状况，还好有你这个朋友呢，不然我真出不了院了。”想活跃气氛地调侃着自己，“也没有那么惨嘛，至少还有你帮我啊。瑞清最好了。”最后还忘不了拍他的马屁。
瑞清沉默了半天，才不领情地回了一句：“不用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