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后,来朕怀里 【128】炙热的疯狂,撕裂的痛楚(一)【重要15000+】

作者 : 月下的神兔

皇宫,晨时。

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天际充满了清脆的鸟鸣声,偶尔也会见到一群归回的鸟儿在空中成群结队的飞过,将阴冷的皇宫,增添了一份清亮。

慕晴捏着额头,有些焦躁的往自己的凤阳宫走着,在终于碰到大门后,这才开怀的推门而入。

然,就在熟悉的大门被推开之际,慕晴却忽然傻在了原地。因为本应显得萧条的凤阳宫,今日竟然满是宫人,宫女太监甚至都多的让自己有些眼花缭乱。

慕晴蹙眉,忽然想起皇上下旨独宠皇后,想必这也是皇上送予她的大礼吧弪。

“还真是颇费心思。”慕晴淡淡勾唇,似是又想到不久前刚刚分开的北堂风,倾城的脸上再度滑出了些愉悦。

不过,此时的她着实不想想太多东西,只想回到她自己的凤榻上,抱着温香的被子,在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想着,慕晴便迈了步子直接向着自己的正房走去,仿佛周围的所有赏赐,对她来说都一点引力都没有,便是连桌上放着的,北堂风亲自赐予她的那些宝贝,都无法让她的注意力转移诃。

金山银山,不如自家的床来的诱人。

当慕晴进了房,换了简便的衣衫,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而后便撩.开被子,想就这样睡去。

然而在被中左右翻滚了很久后,慕晴却又猛地坐起,倾城的眸中透露着一抹幽光。

“不对,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慕晴低声而说,眸子一划,忽然用手捂住胸口放置的那封信,“柳妃……”

在慕晴将这两个字轻喃出口后,她微微眯动了眸,一下子便将被子掀开,又重新套上了外袍,接着便向宫外走去。

对于慕晴来说,因为初时来宫里当过最劣等的宫人,所以对皇宫的构造,她还是稍微知道一点的。

因此她轻松避开了所有的人,独自一人来到了这皇宫中,让所有后宫女子闻风丧胆的地方。

冷宫。

南岳国的冷宫,听说非比寻常,因为它不仅仅是失宠这么简单。

在冷宫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一群已经丧失理智的疯子。

可她们并非是刚进入冷宫时就是疯子,而是当她们初进入时,就会被原本呆在那里的疯人折磨,因此过不了多久,她们也会变成疯子,如此周而复始,就形成了今日的冷宫。

而且,那还是一个,非人可以忍受的地方。

阴冷,可怕,并充满了地狱的味道。

听闻只要进入,很少能有人还活着出来,即使出来,也只剩下一具驱壳。

而按照李德喜的话,在柳相国之死被公开前,柳惠蓉很可能就是关在这座冷宫中。

“必须赶紧找到她……”慕晴自语低喃,在走过重重回廊后,忽然看到了一个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宫。

当她的脚,缓缓踏入这片领域的时候,总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她蹙眉,抬头看向天,发现这里竟连阳光都没有,唯一的光源被重重乌云所遮,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慕晴咬牙,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再度挪了步子向这阴暗的冷宫正门走去。

当她定足站在冷宫大门的那一霎,她缓缓抬眸,看向了这已经有些掉漆的红色大门,总觉得就连自己的心,也跟着波动起来。

慕晴抬了指尖,轻轻扫过上面的灰,当碰触到大门中间的缝隙的时候,她终于在深吸口气之后,用力的推开。

这时,大门吱呀的一声向内挪动,将里面一片苍凉的景象缓缓印入了慕晴的眼中。

可就在大门被拉开的一瞬,忽然有一张布满褶皱的脸猛的出现在慕晴眼中,使得她眸子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甚至用双手交叉在脸前,做了下意识的防御。

而后,她便从手臂间的缝隙,眯着眸看向那突然出现的人。

那是一个有些驼背的、穿的很破旧的老人,她看似有一只眼充满白色毫无光亮,而且满头黑白相间的发丝,凌.乱的盖在那微胖且褶皱的脸上。

“是谁……”老人开口,露出了有些残缺不齐的牙齿,看起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慕晴眯着眼眸,又凝视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将双手放下,且双手背于身后。

面对着那诡异的老人,慕晴压低声音,字字镇定的说道,“皇后。”

老人一听,竟“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道,“这地方,全是‘皇后’,全部都是……”

慕晴皱眉,侧过耳倾听,果然好像有很多凌.乱的“本宫”二字,飘散而来。

“你又是谁?”慕晴挑眉,似乎并不像接她的话,去争辩“皇后”的问题,她只想尽快找到她想找的人,以免再出端倪。

“我?我是尚嬷嬷,怎么……你也是被打入冷宫的吗?呵呵呵……”这自称尚嬷嬷的人,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让慕晴竟感觉浑身都有些难受。

“本宫,来找柳惠蓉,柳妃。麻烦嬷嬷带路。”慕晴淡语,眸中却闪动着一缕碧光,使得与她对视的尚嬷嬷,也微微有些僵住,随后又咧开了那邪佞的笑容。

“娘娘可要三思啊,这种肮脏的地方,进来……可能就出不去啦……”尚嬷嬷说着,却满面笑容。

“谢谢嬷嬷提醒,但既然能进,便一定能出。”慕晴说完,也不指望尚嬷嬷能真的给她带路,于是她便没再说一句话,直接从大门走向冷宫.内。

尚嬷嬷在她身后用着一种奇异的眼光静静的看着,随后便也跟着慕晴,走进了宫.内。

冷宫.内,四处都有着缠满死虫的蜘蛛网。

一旦缠上,只有坐等死亡。

如同,这座渗人的冷宫那般。

这时,慕晴径自走到了冷宫院子的中央,四处都是房间,看不出究竟哪个是柳惠蓉的。

很快,这院子里突然涌.入了很多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看起来有些年纪,当是先帝时候就关在这里的女人。

她们有痴傻的笑着的,有狰狞的看着她的,还有惊恐的躲着她的。

很快,这一层层的白衣女人,便将慕晴重重围住,使得慕晴蹙眉,警戒的看着左右。“是凤,是凤!是本宫的凤袍!!!”就在这时,一个疯女人忽然大喊,带着尖锐的叫声,引着所有的女人都一同开始疯狂起来。

慕晴眸子一颤,低头看去,确实在身上看到了一只绣出的彩凤,于是烦操的咋了下舌,向后退了三步。

见慕晴有所后退,那些女人便步步逼近,甚至眼露凶光,看起来是恨不能将慕晴一口吞掉而后抢走她身上的袍子。

在这一刻,慕晴安静的环视着周围一圈的女人,同时也在脑中冷静的判断着,思考着。

人在癫狂、失去了理智之后,任何的言语劝说,都只会是徒劳无功。

唯有感受到恐惧,害怕,疼痛,濒死,才会让这些已经疯狂的人,离开自己。

这时,慕晴将眸子扫过不远处站着的尚嬷嬷,于是她紧.咬牙,发出了一声响动。

看来,这是要逼向来走和平派的她,下狠手了。

于是就在那其中一个女人伸出的骨瘦如柴的手,眼看着就要扯住慕晴的一霎,慕晴忽然用力咬牙,而后指尖直接捏住了这人的手臂,利索的上滑到那疯女人的腕子上,猛的一捏。

只见那女人忽然嘶喊起来,使得周围那想要靠近的人都有了一丝的踟蹰。

而这时,当慕晴看到另一个想扑来的女人后,她便冷哼一声,用了同样的方法一把扣住那女人的腕子。

在下一瞬,她便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个人一同制于身下。

这一刻,所有人都张望着,甚至不敢上前,可却也不离开,似是也在掂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好欺负的女人。

恶人恶到底。

看来,还是欠了一把火。

慕晴想罢,便眯住眼眸,忽然将手推进,直接卡在这两个女人的脖颈上,使得这两个女人一瞬间瞪大眼睛,纷纷用两只手疯了一样的扑腾。

慕晴安静的俯视着这两个人,又再度用了力,使得那两个女人几乎都快将舌头吐出。

周围的白衣女子一见,忽然惊叫着疯了一样的向着四周逃窜,同时在她们的嘴里也不停的嚷着,“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当这些女疯子都散开之后,慕晴眸子一闪,迅速的手了自己的指,反而换了一种手势,顺着她们的脖颈捋动,直至两人的呼吸顺畅。

而在清醒后,这两个人也忽然露出了恐惧的眼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拼了命的从慕晴视线中逃走,纷纷钻进了房间里,再也没敢出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就只剩下慕晴和尚嬷嬷两个人。

慕晴轻吸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才悠悠起身,当她扬起眼眸看向尚嬷嬷的时候,使得尚嬷嬷的眼也忍不住的一缩。

这个女人,绝非好对付的娇弱女子!

这个女人,有着清澈的气息,更有着泥沼的污浊。

这个女人,必定不是个小角色。

“尚嬷嬷,本宫,失礼了。”慕晴勾唇,宛若白玉的脸上透出了从容。而后眸子一瞥,看向了一扇紧闭的门。

方才,那些疯女人在跑的时候,她曾留意,只有这扇门没人进去,当是里面有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

慕晴眯住眼,在看了眼尚嬷嬷后,便直接向着那扇门走去。

然而当她一把将门推开,并看到里面的光景之后,一双清亮的眼中,竟顿时闪出了一份讶异,随后眯着眸,又渐渐归位了一种似潭水般的寂静。

“柳惠蓉……”慕晴低喃,小心翼翼的向着房里走去,在感觉到后面有人偷.窥后,便一下将门带上,将房内与房外彻底隔绝。

房内,柳惠蓉披头散发的窝在角落里发抖,身上也是一身白衣,却看起来脏兮兮,还被撕扯的有些破烂,便是连她的指尖,都被她自己啃咬的不成样子。

见慕晴来了,她的眼眸也顿时一颤,浑身上下多了些颤抖。

“苏……苏慕晴……?”柳惠蓉忽然倒吸一口气,恍惚的看向四周,而后将手抱住头,慌乱的说,“我……不是我害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着这昔日里风光无限的柳妃娘娘,不知为何,慕晴的心头竟多了些酸涩之感。

其实,在这皇宫斗争中,从始到终都被蒙在鼓里的,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用了何种手段,也不知道他们柳家是被人手里捏住的棋子,更不知道……那个她一心讨好的男人,是皇上。

慕晴上前,抓过她的腕子,垂眸凝视着柳惠蓉道,“我不会杀你。”

柳惠蓉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光,而后上前,狞笑着抓着慕晴的手说,“那就放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个地方呆着,绝对不要!!”

柳惠蓉歇斯底里的喊着,抓着慕晴的手臂的指几乎快要陷入她的肌肤之中。

但是很快,柳惠蓉却又蓦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变得愈发的无精打采,只是口中喃喃,“我知道……爹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我知道,就算是你,也没办法救我出去……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会死在这里,要么会和那些人一样变成疯子……呵呵呵……呵呵呵……”

“原来,柳妃也不过如此。”慕晴忽然甩开了柳惠蓉的手,使得柳惠蓉被慕晴的举动吓了一跳,怔然的望着这忽然生气的女人。

“我认识的柳妃,机关算尽,嚣张跋扈,恃宠而骄。”慕晴厉声说着,却忽然垂了眼眸,又淡淡说道,“但是……永远都不会服输,因为无论输了多少次,我认识的柳妃,都会站在当朝皇后面前,指着她,大声喊着‘苏慕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从后位上拉下来!’。”

柳惠蓉听后,眸子顿时缩住,甚至连身子的抖动都瞬间停滞。

她缓缓看向慕晴,凝视了很久后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已经被咬的不成形的指尖,忽然从那原本漂亮的眸中,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暖泪,滴在手上,又流入地面。

“为什么……”柳惠蓉颤抖着唇,“为什么平日里登门拜访的人,一个也没有,来的……却是苏慕晴……”忽然间,柳惠蓉大声的笑了,笑的悲凉,而后凝重的看向慕晴,“我还可以活吗?我还可以相信希望吗?”

望着她的渴求,慕晴微微沉默了继续,随后低下声,望着柳惠蓉道,“惠蓉,本宫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之后,本宫想要你的一个答案。”

说罢,慕晴便起身,在沉默了良久后,才悠悠开口,“曾经,有三户人家住在一片农田里,每人各有一块地。第一块地的主人享有一块可以丰产的地,而第二块地的主人,则次之。第三块地,则是仅够衣食罢了。此后,第一块地和第二块地的主人,便因为想抢夺对方的良田,而明争暗斗。只有第三块地的主人,却不争不抢,终日辛勤劳作,逐渐和第二块地的主人成为好友,并与他聊天,为他舒解郁结。终于有一天,第二块地的主人和第一块地的主人拼斗起来,最后双双死去,只留下了这两块地,和他们的家人。”

柳惠蓉听后,微微蹙眉,于是便接道,“那第三块地的主人,即是第二块地的主人之友,定会收留第二块地那家人的遗孤,并为他们家报仇对吗?”

慕晴听后,微微笑了,在转眸之际,清亮之中竟带了些碧光,随后缓缓说着,“你错了。”说到此,慕晴便眯住眼眸,接道,“第三块地的主人,将一二块地主人家的遗孤,全部杀死了。”

最后一字落定之际,柳惠蓉蓦然倒抽一口气,似是有所意会那般,压低声音,问,“难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斩草除根,然后,富甲一方。”慕晴用了几个简单的词,淡淡的说着,使得柳惠蓉忽然瘫软,靠在身后的墙角,脑中一片空白。

“难道,我……我就是……第二块地的主人……”

慕晴垂眸,淡淡而道,“柳相国,败在权力之争,他即使输了,也会得以名目,因为那是他的战场。而你,柳妃,不是败在我苏慕晴的手上,而是败在了被人当做傀儡,用后则抛。如果你想活,就和本宫一起,把那条躲在后面的虫子,摘出来吧。”

一时间,柳惠蓉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眼眸不停的晃动着,她好像有些混乱,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有人在算计我吗……是谁……是谁……”柳惠蓉紧紧.咬牙,脸上顿时浮出了怒意,“该死!!是谁!!!”

“本宫只问一个问题。”慕晴眯住眼眸,轻轻靠近柳惠蓉的耳畔,道,“是谁,让你火烧筱月殿的。”

当这几个字飘入柳惠蓉耳畔的时候,只见柳惠蓉忽然凝住了呼吸,喃喃自语,“火烧……筱月殿?”

这时,柳惠蓉似是闭着眼,拼命的在回忆着,眉头也是愈发的蹙紧,忽然抬了眼,看向慕晴,道,“是郑荣,小太监郑荣!!”

“郑荣?”慕晴低喃,好似听过这个名字。

“嗯……记得是有人将这个太监送予我,但是……几乎每日都会有人送人进宫,我一时想不起是哪位大臣送的……”柳惠蓉用力的摇头,紧紧敲动着自己的头,而后猛的捉住慕晴的手说,“让我想想,明日,明日一早你再来一趟,我一定能想起来!”

慕晴轻吸口气,缓缓的点了头,而后望着柳惠蓉道,“我会想办法,让你从这里出去的。”

惠蓉一听,眼中顿时泛出了一缕亮光,而后双.膝跪地,紧紧的握着慕晴的手道,“你当真,不计前嫌……?”

“冤有头,债有主。我的有我的痛,你也有你的苦,我与你之间,已经还清了。”慕晴说着,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柳惠蓉缓缓低眸,多了一份哽咽,然后点点头,忽然坚定的看向慕晴,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相信谁,你自己选择。”

在又沉思了一会后,柳惠蓉便重重的低下头,再也没有任何犹豫,道,“好,我一定会将那个人想出来,明日,晨时,我等你!”

“好。”慕晴淡淡而说,美眸中滑动了一丝流光,随后便像是松了口气那般,接着说道,“那我就不多留了,你自己,保重。”

在看到柳惠蓉点了头后,慕晴便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可就在她碰到门框的一霎,她又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安那般,回头望向一脸木讷的柳惠蓉道,“我走以后,无论什么人来,说些什么,或者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相信,更不要从这里踏出去,切记。”

柳惠蓉微怔,随后嘲讽的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想出去都出不去。”

“那我走了。”慕晴又深深的吐了口气,而后便推门向外踏出了这间阴暗的房间。

她一路径自向着大门而走,周围的白衣疯人都窃窃私语的、战战兢兢的在远处望着她,仿佛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人那般。

门口的尚嬷嬷见慕晴出来,又挂起了诡异的笑,用着那苍茫而低沉的声音说,“娘娘这就回去啦,呵呵呵……”

慕晴停了步子,转眸望向尚嬷嬷,“多谢尚嬷嬷的款待。”

尚嬷嬷诡笑,眼睛从上到下又扫了眼慕晴,且那嘴边的笑容,愈发的深邃,“如此美人,可不多见。奴婢,可是会想念娘娘的……呵呵呵……”

慕晴听后,眉角微抽,总觉得听这尚嬷嬷说话,心里有些烦躁。

而后她也没再多说,只是径自的一步跨出那冷宫门槛,而后尚嬷嬷便在身后,缓缓的将那破旧的红色大门关上。

可就在那条门中缝隙愈发的缩小之时,慕晴却忽然听到柳惠蓉在里面的大喊,“苏慕晴!!”

慕晴眸子一颤,一把抓.住了即刻关上的门,并从那缝隙里看向从房里奔出的柳惠蓉。

只见她站在房前,深深的望着她,仿佛是用尽全部勇气那般,缓缓将手抬高,指向慕晴,而后她用着带着颤抖的声音,铿锵而道,“苏慕晴,你等着,本宫……一定会把你……从后位拉下来的……”

当说这句话的时候,柳惠蓉的眸染出了一片湿.润,也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阵风起,将她额角的乱发吹动,却掩不住此刻那双美眸中,再度闪出的光芒。

而这一刻,慕晴也勾起唇,同柳惠蓉一样,将手指抬起,掌心上翻,轻轻的想回勾动,而后用着不带半分玩味的声音,说着,“本宫,等着你。”

在这句话说完之际,那大门便被倏然撞上,再也不见那曾经风光的女子,只剩下了这片阴郁的沉重。

慕晴在门口似是站了很久,鼻尖甚至多了些酸涩,但很快,她便将那份发自内心的情绪尽数掩埋,同时在那双如同点墨的眸中,闪动了一缕愁光。

现在,她该好好想想,如何向北堂风,邀到特赦圣旨。

哎,这才是最愁的啊……

然,就在慕晴刚要抬步向前的时候,忽然好像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让她顿时多了一份欣喜,随后便自她的唇角扬动了一抹悠悠笑容。

想罢,她便甩动了袖袍,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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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宫。

自从慕晴从冷宫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里收拾着什么。

在大约过了半柱香时辰后,慕晴这才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同时在面前放了一张铺平的宣纸,还有一支已经占了墨汁的笔。

当一切都看似准备妥当后,慕晴对着这张纸又开始发了足足半天的呆,如此怪异的举动使得门口偷望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甚为不解。

然而,如此甚至都可以称为“大声”的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字落入慕晴耳中,她只是呆呆的,旁若无人的望着这张纸。

可就在下人们想去看看娘娘是不是害了病的时候,慕晴却忽大喊了一声,又开始自己一个劲儿的点头。

下人们一惊,又将身子缩了回去,而后面面相觑。

这皇后莫不是经历了劫难,所以脑子开始不正常了吧。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慕晴忽然眸子一亮,拿起一旁的比开始奋笔疾书,在那张纸上反反复复的写着什么,而且不仅如此,还扔了一张又一张。

便是在最后一张纸落定之际,慕晴忽然对着门口大喊,“来人啊!”

听了慕晴的唤声,几个下人都有些踟蹰,最终还是老一批的小太监肯进房,来到慕晴面前,道,“娘娘,有何吩咐?”

慕晴从容勾唇,将手上写好的一张纸叠成三折,然后放在了一个信封中,递给那小太监,道,“小桂子,帮本宫把这封信送去皇上那里。”

小桂子一听,眸子一颤,“娘娘,刚听李公公说,皇上现在在上书房商议很重要的事,是否晚些再去?”

慕晴一听,挑起了单眉,“议事?”

然而,还没等小桂子应她,她便悠悠一笑,摆摆手说,“不打紧,就是要在这时候送去。”

“可是……”小桂子还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听了慕晴的话,弯身离开了房间。

慕晴望着小桂子离去的身影,颇有深意的将毛笔在手上又把.玩了几下,而后便忽的抻了个懒腰,起身向床畔走去。

待会某人定然会雷厉风行的来恼她,趁着还宁静,还是赶紧补个觉!

心里念叨完,慕晴便直接裹紧被子里,暂时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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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

一身龙袍的北堂风静静的坐在上座龙椅之上,只见他紧闭双眸,蹙动着眉心,仿佛是在听周围杂乱的争吵声,又仿佛是在保持着自己几乎快要被拉扯殆尽的耐性。

“哎呀,被这柳相国一闹,这商贾竟然都开始往盐城跑了,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是啊,柳相国真是罪人!真该处以极刑!”

就在他们说这话的同时,一身银蓝贵袍的北堂墨却淡淡的勾动着唇角,淡漠狭长的眸轻望着眼前这些原本站在柳相国一派的大臣。

还真是,树倒猢狲散。

“皇上,这次虽然平了乱,但是国库却空了一大半,虽然解了粮荒,但若是不想办法增加国库收入,则可能会影响军饷发放,再引起兵乱。”这时,公孙敬冷冷说道,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北堂墨,微微蹙眉,又看向北堂风。

“是啊,公孙大人说的没错,一定要增加国库收入!”

“不然,增加赋税,先解了燃眉之急?”

这时,四周这些大臣又开始一片吵嚷,使得上座的北堂风又是一阵蹙眉,便是连捏着椅把的手,都开始若有若无的用这里。

忽然间,这沉默已久的男人睁开了那双深邃如渊的眸,一字一字的说,“朕要听,解决之道。”

北堂风话音落定,可上书房却落入了一阵沉寂之中,而那些方才还吵嚷的大臣也在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表现忠诚那是一定要的,但是若是提出了解决之道,行则行,不行还会受到责罚,与其说错,不如不提。

看着这些眼神开始闪躲的大臣,北堂风的眉头忍不住的蹙起,冷哼一声看向他处。

国之栋梁,还真是国之栋梁!

“皇上,凤阳宫的小太监求见。”这时,李德喜忽然从旁边低声说道,引去了北堂风的注意,使得他单眉一挑。

凤阳宫,苏慕晴?

难得这个女人竟会主动来找他。

于是北堂风缓缓撇动了指尖,道,“宣。”

在北堂风说完这句话的之后,从凤阳宫出来的小桂子便弯着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来到了北堂风面前,他先是行了一个大礼,之后便用双手托举了一张信于头上,道,“皇上,娘娘让奴才将这封信交给皇上。”

北堂风蹙眉,先是冷冷看了眼那封信,随后忽然抽过,道,“没让带话吗?”

“回皇上的话,娘娘什么也没说,只说让皇上看信便好。”

北堂风轻舒口气,垂眸看向手上的信,而后有些没耐性的将信从里面拿出,几下便摊开至眼前,而后俊眸从上往下看过。

随着北堂风视线逐渐下移,他的眸子却愈发的深了,便是连那张平日里凛冽的脸上,都带出了一份出乎意料的讶异。

在看完之后,北堂风折了信,皱眉在沉思着什么,而后又忽然将信摊开,像方才那般重新看了一遍。一旁的北堂墨静静的凝视着此刻北堂风的每一个动作,深邃的琉璃色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幽光,随后便自他的唇角处,扬起了一抹看不透的笑。

这时,北堂风猛的站起,俊脸上显出了一分凝重,同时也将手上的信折起,紧紧捏在手上,“摆驾,凤阳宫。”

北堂风说罢,便从众大臣中间穿.插走过,带起了一阵悠悠寒香。

“皇上……皇上……国库的事……”

“皇上,那……”

就在北堂风一只脚踏出的那一刻,身后的大臣却有些着急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般向着北堂风唤去,而北堂风只是稍微顿了下步子,侧眸而道,“都回去吧。”

说罢,他便再没停留的匆匆离开了上书房。

皇上这一走,整个上书房都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唯有北堂墨依旧静静的坐在远处,拿起身旁的茶杯。

在安然的将茶喝下后,他便放了杯子,也甩开身上的衣袍,准备离去。

大臣一见连王爷也要走,更是焦急万分,于是匆匆跟上,道,“王爷,您要是也走了……那这国库的事……”

北堂墨轻笑,摇摇头,道,“本王觉得,已经不用担心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着实不知道王爷所说是什么意思。

“本王告辞。”北堂墨又语,随后也再没回头的离开了上书房,再度留下了这些模不着头脑的大臣,依旧是纷乱的在吵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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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宫,酉时,天渐黑。

一身明黄且带着一种慑然之感的北堂风,在所有宫人的跪拜下,一步不停的直接进了凤阳宫的大门。

刚一进去,他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皇后呢!”

宫女太监们一听,纷纷有些愣住,都以为是皇上龙颜大怒,于是小心翼翼的共同探出指尖指向那紧闭的正房大门。

北堂风侧眸看去,俊眸一眯,看向跟随而来的李德喜。

李德喜先是一愣,随后马上有所意会,上了前在门口喊,“皇后娘娘,皇上驾到!”

就在李德喜喊出声的同时,北堂风下意识的将单手背后,微仰俊脸,显出了一份凛冽的傲然之气,仿佛是想让这个叛逆的女人在出来后,便让她知道,他的皇家威严。

站着站着,忽然从侧面刮来一阵冷风,吹动了他的发梢,卷动了一抹落地的叶。

而这份骤冷,使得北堂风蹙紧眉头,又狠狠瞪了一眼李德喜。

李德喜一见,即刻打了个激灵,干笑了一声,又对着门口喊道,“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然而这一次,苏慕晴却还是没有出来迎驾,使得北堂风俊逸的眉,忍不住的轻挑起来。

“皇上……这……”李德喜见叫人未果,便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在一旁已经一脸铁青的北堂风,“不然,奴才再……”

“不用了。”北堂风忽然打断,在斜眸看向那些战战兢兢看着自己的宫人后,便低声而道,“想被杖责吗?”

众人一听,纷纷跪下,不敢再抬头看向北堂风。

见他们都老实了,北堂风才冷哼一声,抬眸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苏慕晴。”北堂风咬牙低语,忽然上前来到门口,在犹豫半分后,便一把将大门推开,同时低喊,“苏慕晴,你给朕出来!”

可当北堂风进门之后,视线左右扫过,却未曾看到慕晴的身影。他先是有些不解,而后便独自向着房内走去。

“唔……”

就在北堂风以为苏慕晴不再房中的时候,忽然从近处听到了一声有些黏.腻的低吟,使得北堂风眸子一颤,迅速将视线滑过,看向了自己身侧被拉住了帘的床。

北堂风转身,正对着床畔,静默稍许后,便用指尖捏住纱幔,而后一个用力就将它完全拉开。

就在里面之人的身影落入北堂风眼中的那一刻,只见他瞳孔蓦然一缩,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身将那敞开的大门关上,发出了更加大的响动,将那些还在探头探脑的奴才一个不落的关在了外面。

北堂风重重的吸了口气,捏着门框的手也下意识的用了力,随后便冷冷的看向床.上之人。

只见此刻慕晴外露了一只手臂,带着那若雪般的肩,一同压在被子上,看起来甜美且诱人,尤其再加上方才那声梦中的低喃,更是让北堂风的脸色铁青了一分。

“竟然不着衣物而眠,没有节操的女人!”北堂风低咒,眼眸撇开,俊美的脸上却带了些轻柔的红晕,使得他微微有些焦躁。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郁结。

明明全身他都看过,可是今日再看,好像和过去的感觉不一样。

这种莫名焦躁的感觉,究竟是……

总之,让他很烦躁就是了!

“苏慕晴!”北堂风侧目,对着床畔还在熟睡的慕晴低喊。

“嗯……?”只见慕晴在床.上微微动了动,却只是发出了更加甜腻的声音,而后又沉沉睡去。

北堂风有力的吸了口气,又用力的舒了口气,似是被这个女人搅的胸口闷的不行,于是他也不再忸怩,干脆走上前,来到慕晴的床边,缓缓将唇.瓣移至她精致的耳畔,先是吹了一口温热的气,随后……

随后,他忽然大喊一声,“苏慕晴!起来!”

听了这一声低吼,就算是睡死的人,想必此刻也会被惊醒。

慕晴,更是不例外。

“啊……!”只见她忽然睁开眼,脸色也变得一片煞白,甚至在那一瞬,还没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然后眸子缓缓滑动,直到与那双凛冽的俊眸对上,这才瞳孔一缩,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她其实只想小憩一下,却睡过了,而且,还因为昨日那一天一夜太过疲劳,以至于睡得过沉,沉到竟什么都没听到。

“朕数十个数,若是你还不能醒,别怪朕降罪。”北堂风低声说,俊逸的眸轻轻的抽.动了两下,使得慕晴也忍不住的干笑。

“一……”北堂风忽然开口,甚至在念数字的时候,都有些咬牙切齿,“二……”慕晴一听,顿时有些焦躁,而后竟没有任何顾忌的,一把将被子从身上撩.开了。

当看到这让人来不及做准备的一幕,北堂风的心头猛的一惊,下意识的将头瞥过,可是却听到苏慕晴丝毫不惊慌,而只是在地上乱走。

北堂风蹙眉,觉得有些不对,这才缓缓将头回过。可是当他看到慕晴身上衣衫整齐,只不过是怕捂住伤口,而稍稍解下的袖口后,他的脸色顿时一沉。

“皇上怎么不数了?”已经用最快速度整理好衣装的慕晴从容站在北堂风面前,看着他那僵硬的神情,于是带笑而问。

忽然间,慕晴像是捕捉到了北堂风脸上的一丝还未褪去的红,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眸子一转,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于是向前倾动上身,问道,“皇上,该不会……想歪了吧?”

“朕,又岂会和你一样,满脑子污秽!”北堂风冷哼一声,却没有直视慕晴的眼。

慕晴垂眸,脸上浮现着一缕邪笑,当然明白北堂风想了什么,又想掩饰什么。

不过,她还是不点明的好,免得这喜怒无常的皇上,再真的将她责罚了。

于是慕晴将身子站回,重新整理了情绪,低声而道,“皇上来找臣妾,是为了什么事?总不会,是让臣妾陪着皇上,去游湖吧。”

提到正事,北堂风的俊脸上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而后凝视着慕晴,同时将怀里的一封信,掏出,一甩,直至摊开在慕晴眼前,道,“这是你写的?”

慕晴侧眸看了看,然后说道,“正是。”

这时,北堂风缓缓眯住眼眸,又凝视了慕晴好一会儿,而后竟将手上的那张纸条一把攥.住,低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慕晴看了眼惨遭北堂风捏皱的纸,随后摇摇头,抬眸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到这里,慕晴便蹙着眉,一字一字平音而道,“臣、妾、有、填、补、国、库、的、良、方。”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北堂风忽然靠近,俯视着依旧毫不掩饰的望着自己的慕晴,道,“条件。”

听了北堂风的那两个字,慕晴先是一怔,眼中竟滑出了些落寞。

但是很快,她便再度恢复笑颜,说,“免死圣旨一张。”

“救谁?”

“柳惠蓉。”

“……”

当慕晴将那三个字念出之时,北堂风的眸子竟有了一丝丝的颤动,仿佛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很久之前的画面。

慕晴看着北堂风眼中那一晃而过的沉寂,她似是也将北堂风此刻的心情,想出了一二。

柳惠蓉从刚一开始,便是柳家扶植上来的棋子,放在北堂风身边,也只是方便操作前后政.治。

若论夫妻之情,恐怕北堂风对柳惠蓉,一丝一毫都没有。

但是柳惠蓉在这场漩涡中,却也是牺牲品。

怨不得天地,只愿她生在了权势之家。

若是柳相国该杀,那么北堂风对柳惠蓉,却有着些许的愧疚。

“你跑去冷宫了?”北堂风淡语,眼中平静无波,却好像掩饰着一种烦躁的情绪。

“皇上饶命。”慕晴也同样平静的说着,仿佛他与她此刻的对话,只是一种无声的敷衍。

最终,北堂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慕晴,低声道,“惠蓉她……还好吗?”

“不太好。”慕晴说道,“柳惠蓉生性单纯,不过是受家里牵连,不会妨碍皇上大业。请皇上,开恩。”

慕晴说罢,便代替柳惠蓉,跪在了北堂风面前,然后用力的扣了一个头。

北堂风看向旁边,仿佛是在深思着什么,而后低声说道,“朕,不想饶恕任何一个柳姓之人。怎么办?”

“那就请皇上,看在柳惠蓉曾伺候过皇上的份上,即刻赐柳惠蓉死罪,免得在冷宫受活罪。”慕晴依旧低头说着。

“没想到,那么多柳氏亲信都没提过一句,反而是你来向朕求情。”北堂风终是将头转回,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慕晴,“但……你真的能将国库填回?”

慕晴点头,道,“一个策略换一道圣旨。慕晴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北堂风似是又望了慕晴一会儿,俊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柔软,他半蹲下.身,托住慕晴的下颌,望着她的双眸,道,“朕,就在信你一次。”

说罢,北堂风便径自起了身,向着门口处走去。

当他指尖碰到门框的一霎,他顿住了足,侧眸而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朕,补偿惠蓉。但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朕不希望,在看见她。”

说着,北堂风便用力的推开了那封闭的大门,留下了依旧跪在原地的慕晴。

此时在她的美眸中,竟闪过了一丝的怔然。

要小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句话,究竟是说给柳惠蓉,还是……她呢?

慕晴淡淡的扯动了唇角,直起身望向北堂风愈走愈远的身影。

无论如何,答应柳惠蓉的事,已经做到!

一切,就只等李德喜送来圣旨了。

——————————

冷宫,夜幕。

柳惠蓉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里,和平日里一样,屋外吵吵闹闹,充满了尖锐而惹人痛苦的声音。

柳惠蓉摇头,用力的将脸埋在了双.膝中,仿佛是刻意避开那纷杂的声音,同时努力的回忆着当初送郑荣进宫的人。

“是谁……是谁……是谁……?”柳惠蓉喃喃自语,甚至烦躁的开始抓挠自己的头发。

然,就在她还有些快要忍耐不了的时候,忽然发现屋外好像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与尚嬷嬷说了些什么,而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围所有纷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柳惠蓉一愣,下意识的起身来到门口,将那大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可在看到外面的事情后,竟然将眼瞳顿时锁住,彻底傻在了那里。

冷宫的大门,竟然被人打开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可……可以离开这里了?

此时,柳惠蓉心跳得异常的快,甚至扶住门的手,时而弯曲,时而甚至,犹豫不决。

“不行……不行!”柳惠蓉猛然摇头,紧忙背过身去,“苏慕晴说,什么事都不要看,不要听,不要去管。”

柳惠蓉念叨着,便匆匆向前走了两步,但她的全身上下,都在发着抖。

“不可以看,不可以想,不能离开……”柳惠蓉闭眼,蹙着眉头拼命的念着,然而在下一刻,她却又猛的睁开眼,仿佛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

“不对……我为什么要相信苏慕晴,她怎么可能帮我……她一定是想将我困在这里一辈子……”柳惠蓉眯住眼,唇角若有若无的抽.动着,随后落出了苍白的笑容,但很快,她要捂住头拼命的摇着,“不……苏慕晴是来帮我的……我要信她,要信她……”

“啊……啊……”终于受不了自己拿疯狂的挣扎,柳惠蓉猛的蹲坐在地上,在一阵痛苦之后,忽然睁开了眼眸,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在她的唇.瓣,缓缓扬动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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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宫。

慕晴独自在桌子旁坐着,总觉得心头闷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抑着自己。

慕晴终是坐不住,开始在屋中左右踱步,甚至有些焦急的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下意识的看了手腕。

在发现腕子上早已没有了手表后,这才烦躁的看向他处,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种烦躁感,让自己当真有些呆不住了,但是为什么呢?

“娘娘,圣旨来了!”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李德喜的声音,慕晴一听,便急忙来到门口,一把拉开紧闭的大门,惊喜的望着李德喜,道,“圣旨呢?”

李德喜笑了下,而后双手托举,“娘娘,这是皇上让奴才交给娘娘的。”

慕晴点头,仿佛是在赶着什么一样,一把来开那圣旨,匆匆扫过上面的字后,她才姑且松了口气。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李德喜说罢,在行了个礼后,安静的离开,只剩下慕晴在原地站着,时不时的手扶心口,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圣旨也到手了,还有什么事……”慕晴蹙眉陷入沉思,忽然一抬眸,喃喃而道,“难道是,柳……”

然,还没等慕晴这一句话说完之际,小桂子忽然冲了过来,大喊,“娘娘,娘娘,不好了,听其他小太监说,方才冷宫的疯子们都逃出来了,娘娘咱们把凤阳宫的大门也关了吧!”

一句话落,慕晴的瞳孔顿时收缩,而后上前一把抓.住小桂子的双肩,道,“冷宫的门开了?”

小桂子被慕晴这慑然的神情弄的心头一惊,结结巴巴的说,“应……应该是吧。”

慕晴缓缓垂眸,仿佛是在思量着什么,而后忽然倒吸口气,低声喊着,“不好,果然要下手了……”

慕晴说着,便拿着那道圣旨,根本顾不得什么宫中规矩,直接向着外面跑去,使得围观的宫人们都吓了一跳。

皇后此时的表情,当真不是开玩笑。

……

在去往冷宫的路上,慕晴不停的在口中念叨着,“千万锁好门,千万别离开冷宫!千万……要相信我……”

当慕晴赶到不久前刚离开的冷宫大门时,她喘息着扶着自己的双.膝,看到那大门果不其然大敞着,而且看这门口萧条的样子,定然开了有一会了。

“最坏的结果。”慕晴狠狠咬唇,一把擦去额头上的汗,紧接着便跑向门内,然后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直接推开了柳惠蓉的门。

里面,空空如也。

这一刻,慕晴的心几乎悬在了喉口。

容不得她多想,转了身便将所有的门一一推开,同时大喊,“柳惠蓉!!”

然而半响过去,却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静静回荡,宁谧而诡异。

“该死!!”慕晴猛的低咒一声,牙齿狠狠咬合,而后攥了拳便向着门外奔去,当余光扫过门口正悠然站在那里的尚嬷嬷时,慕晴眸子顿时缩紧,唇角因愤怒抽.动了几许。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查究竟是谁开的这大门,现在最要做的,就是找到柳惠蓉。

慕晴狠咬唇,若风那般又离开了这座冷宫。

唯剩尚嬷嬷,在冷宫门口,含笑的望着她的背影,同时发出诡异的笑声,“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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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后院,一片漆黑。

柳惠蓉躲开了那些疯狂乱窜的疯子,独自一人钻进了这只有她这娘娘才知道的地方。

“呵呵呵……本宫出来了……本宫终于出来了……苏慕晴,本宫用不到你,用不到……”柳惠蓉低笑着,又顺着假山,向后看了眼,再确定没有人后,她便蓦然转身,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着另一面移动。

只要能偷偷出宫,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出宫,只要出宫……!

然而,就在柳惠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烈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影子,遮住了她的视线。

柳惠蓉的笑容顺势一僵,就连身子的也停在了那里。

“柳妃娘娘,好久不见。”

当柳惠蓉忽然听到从上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柳惠蓉先是心头一惊,随后缓缓的抬了头。

而当她看清眼前之人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因恐惧,慢慢的凝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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