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里,整理着从阮亦雯离开到现在为止一个月内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阮亦雯的不告而别对我的冲击很大,只知道伤心,只想着快点找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我甚至都不知道做出要改变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想想这一个月时间,我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种种举动――主动去接近别人,甚至还破天荒的主动去接近男生,加入了学生会这种公众组织,还在同学面前高调的展示了自己,在人前抛头露面,这些举动究竟是因为阮亦雯的离开所造成的歇斯底里的自暴自弃还是我精心策划的?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做的这一切,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忍不住想问问:“这还是我吗?”
“呐,林辉,你对我有没有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我盯着车内后视镜里映出的林辉,幽幽的问。姐姐直截了当的说我和以前不一样可,还因为我没有满足她的恶劣嗜好而非常不满。那么几乎和我形影不离的林辉对我又是什么感觉呢?
“不一样的感觉?”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诡异的一笑,“我不是强调了很多次了吗?我对一身女乃味的小女生没有兴趣。”
我把手里的玩偶砸了过去,“不要你提醒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这个人,人家这么认真的问他,他居然还有心思来开玩笑,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他随手又把玩偶扔了后来,头都不回。
“已经什么意思?”他根本就没回答我啊,哪来的答案?
“要是在以前,我说了刚才那句话你会怎么样?”他反问我。
“我会怎样”
我反复琢磨着他的话,这么说的话,如果是以前
“以前,你还能这么无动于衷的坐着思考吗?恐怕你早就暴跳着要来跟我拼命了,还会想着找个机会报复我一下。”
果然,要是在以前,我听了这话,绝对会恼羞成怒。现在我却仅仅把他的话当成玩笑,虽然还有些“羞”,但是“恼”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你觉得我是现在这样好还是以前那样好?”我再一次把视线固定在后视镜上。
“这个嘛,至少不用担心你会因为无聊而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了。”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以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让你整天生活在高度紧张中!”我没好气的回着他,这人是没救了,总是一副无赖相。
“小姐这么体贴在下,实在惶恐!”林辉嬉皮笑脸,脸上写满了虚伪。
我白了他一眼,把脸转向车外,坚决不再理他!那么帅的一张脸长在他身上实在是浪费!估计就是因为他的不正经,所以才会没有女生喜欢他。再过两年就奔三的人了,比我哥哥都大,难道就不着急吗?呃,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哪门子的心?那个家伙一辈子都没人爱才好,免得祸害女生!
我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管这是我歇斯底里造成的意外收获还是四年的潜移默化在现在有了明显的体现,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别再多想了。我现在过的很开心。我的生活也很顺利,这就比什么都强,我不想再让自己陷进迷茫的旋涡里!
今天是星期天,大多数人不是在宿舍窝着就是出去玩了,校园里人烟稀少,所以让林辉一直把车开到篮球馆前。学校的篮球馆在校园很深的地方,我实在是不想走过去。我觉得应该买一辆自行车了,最近因为学生会的事情,要在院里和学校里到处跑,是该买辆代步工具了。
远远的就看到肖玫和颜熙两个人站在篮球馆外面,看到我的车子,正笑着挥手。
车子刚在她们面前停下,颜熙就冲上来拉车门,好像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林辉刚刚解除车门的锁,她就粗暴的把我拽了出去,拉着就走。
我看了下手表,才一点四十分,我没来晚啊?
我踉跄的跟在她后面,看她这样子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我疑惑的看着肖玫,“闻达呢?不是说好会在外面等我的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突然说要和a大打一场练习赛。”肖玫也是一脸茫然,“闻达已经进去准备比赛了。”
“练习赛?”我也迷茫了,“这怎么可能,学校没有通知,学生会也没接到宣传任务啊?”就是啊,像这种学校间的比赛,是肯定会有宣传的。
肖玫摇摇头,“不清楚。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你们两个人真是的,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颜熙愤慨的轮流看着我和肖玫,“既然比赛已经开始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去加油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总觉得太突然,当然想弄个明白啦。”我无辜的辩解着,然后努力想把手从她手里挣月兑出来,“你能不能把我放开?我自己会走。”
“让你自己走,只有站着看的份了!”她不但没有放开我,反而抓得更紧,脚下也加快了度。
我被迫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她干吗这么着急,平时也没听她说过喜欢篮球。
到了馆内我终于对颜熙的焦急有了些理解。偌大篮球馆里几乎要坐满了,第一感觉就是气氛有些诡异。有些人正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什么;有些人则面色宁重小心翼翼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还有些人则是一语不地坐着,脸上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我环视着球馆,心里的问号更大了。他们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一场练习赛吗?不至于影响这么大吧?
颜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把我按到座位上,然后坐在我左边,肖玫则是在我右边坐了下来。我抬眼看了下,我们所在的区域位于两个球篮之间,视线比较开阔,能把整个球场都看清楚。
“今天,有的看了,冤家啊。”
“什么意思?冤家?谁跟谁啊?”我仔细看了看球场,又扫视了下在场的观众,疑惑的问颜熙。
“亏你还是k大的人呢,还是个学生会的成员,连这个都不知道,实在是不可原谅!”她鄙夷的看着我。
她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是k大的人没错,我也的确是学生会的人,这些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我不讨厌篮球,但也谈不上喜欢,只是中学的篮球课上模过几次球,凭什么我就得知道?
肖玫把头靠向我,贴在我耳边解释着:“k大和a大是两支强队,两队都多次出征,而且战绩都相当辉煌。可是,偏偏这两支队伍在一个区,每次都得为争夺地区代表权拼的你死我活,时间长了,双方也就产生了很多恩怨。”
“是什么?”我今天怎么总是遇到听不懂的话?
“就是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啊!”颜熙扯着我的耳朵,迫使我靠向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来k大做什么?”眼神已经由鄙夷变成了愤怒。
“为什么我来k大就得知道那个c什么a的?我是来看闻达比赛的,其他的与我无关!”
“你,你居然说出这种话?”颜熙双眼喷着火苗,“亏了你还想”
“闭上你的嘴,小心烂舌头!”肖玫突然在颜熙背上狠狠的捶了一下,“佳佳,别跟这个不正经的人废话!”然后无视颜熙的抱怨,微笑着把我揽了过去。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到了这里我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她们两个说的话怎么都是云山雾照的?更难以理解的是颜熙居然对肖玫的挑衅行为视而不见,总觉得她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颜熙刚才想说什么?为什么肖玫不让她说完?
“知道吗?闻达他一直都很喜欢篮球,虽然个子在打篮球的人中不算高,但是他的水平绝对不低。”没给我问出来的机会,肖玫再一次堵了我的嘴,“他一直都想考篮球的,但是他的父母不同意,所以才考了文化专业。现在好了,他考了不错的大学,父母也没有理由阻止他打篮球了,他一直想进校队就是希望能去打的比赛。所以,如果你想给闻达加油就得给咱们的校队加油!”
“是这样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突然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跟我们之前聊的内容没有什么关系吧,而且最让我在意的是,“你好像对闻达很了解?”是啊,这么私人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肖玫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是闻达说的。”
“哎?他告诉你的?”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他从来也没和我说过他的事情,可是他却对肖玫说了,可能还对颜熙说了。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呢?是对我还有生疏感吗。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我毕竟比肖玫他们晚了一个多月才来上课――不甘心啊
“呃,佳佳,”肖玫拼命的摇头加摆手,“你别误会啊,我,我和闻达只是普通朋友。”语气非常急促。
我茫然的眨着眼睛。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闻达之间有没有什么告诉我做什么?我又不管他们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子里,我被自己的想法惊的目瞪口呆,“你,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我脸上只往外喷火,呼呼地喘着粗气。不行啊,那种话说不出口!
“哼,还不让我说出来,你自己还不是把什么都说了?”颜熙不屑的插了一句。
看着颜熙那暧昧的眼神,我什么都明白了。我觉得必须得立即澄清,“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一点都没有,我对他,对他的感觉就像是,像是‘哥们’,对‘哥们’!”我可真是迷糊到家了。我现在可是个女生啊,想想自己对闻达的态度,当然会让人有误会的,为什么我就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呢?都是一直没有“我是女生”的意识,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上次被一个老男人言语轻薄,这次又引起了这种误会,一直没有身为女生的自觉,终于要因此付出代价了吗?
“哼哼,终于承认了啊。”颜熙诡笑着。
我的胸口像是挨了一击,慌张的看了看肖玫,她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难道你们刚才是在诈我?”虽然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不这样你怎么会承认呢?早就现你看闻达的眼神有问题,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颜熙贴上来,骚着我脸。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对他不是那样的,我从来都有那么想过。”我全身瘫软,无力地的声明着。
“好了,颜熙,别再逗她了,她热的跟烤炉差不多了,再玩下去我怕她要自燃了。”
“玩?”我呆呆地轮流看着身边的两个人,“这到底是?”
“对不起啊佳佳,我们看你最近总是喜欢往闻达身边跑,所以才会想逗逗你的,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强烈,都是我们不好,玩地有点过火了。”肖玫面带歉意,语气中肯的向我道歉。
“佳佳,你脸皮还真是薄啊,看看你这张脸,简直比西红柿还红,害得我想咬一口尝尝。”颜熙把脸贴到我的脸上,“嗯,果然很热啊,我烧三十九度也没这么热。”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一阵眩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别再说了!”肖玫嗔怪着一把把颜熙推了出去,“给我适可而止!”
我的脑子里打了结,弄不清楚她们刚才究竟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是弄明白了,而且这件事情比被别人误会了我和闻达的关系严重的多――我担心闻达是不是也有了这种想法。
现在,想起自己在闻达面前说的话我就心惊胆战。那天要跟他做朋友的时候说的话现在怎么想都像是在表白!
我究竟都做了什么啊?难怪闻达他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难怪他不肯对我说他的事情,他肯定是误解了我那些话的意思,肯定是以为我是个轻浮的女生了,没错,绝对是这样!
一点看比赛的心情也没有了,我必须得去对闻达说清楚,不能让他有其他想法,我就是单纯的希望和他做朋友。必须消除我在他心里的糟糕形象,否则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他讨厌了,我会失去他这个朋友。不要,我绝对不要这样的事情生!
我如坐针毡,心急如焚地等着比赛结束。当肖玫告诉我比赛结束的时候,我立即起身冲到了闻达身边,一把抓住正在朝更衣室走的闻达。
我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这是篮球馆,馆里坐了三千人,而我现在正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球场上,更糟糕的是我是急冲冲地跑过来抓住了闻达的手――不出所料,刚看了一场激烈的比赛,心情还激动着的观众,看到我出现在场上,马上又掀起了一波欢呼**,那里面还夹杂着唏嘘声和口哨声。
完了,一切都完了。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这一下闻达对我的误会又要加深了。我沮丧的放开他的手,死心的往馆外挪动着沉重的身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跟我来!”
“啊?”
闻达突然抓住我的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着在跑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又不敢出声,只能任由他拉着我进了一个房间。
我有些忐忑的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不算大,里面有六个涂着灰白色漆的金属衣柜,一个柜式引水机,几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设施非常简单。
我心里一紧。他把我带到这个没有人的房间里来只会有一种原因。他为了顾及我的自尊,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与我绝交的话,所以才打算到这里来说。
“别紧张,这里是裁判休息室,今天比赛的裁判都是两队的教练,所以他们也在球员休息室换衣服,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他笑着,笑得特别自然,“我也得归队了,否则要被骂的。”他拽过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下额头上不断往下掉的汗珠,“你就在这里等到人都走了再出来吧,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他说完,转身要走。
“那个,等一下!”我绝望的心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我必须得立即把所有事情都对他解释清楚。
“怎么了?”
“我有话要说,就是,我是想说”我没救了,只想着要说清楚,可要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之前就很紧张的跑来找我,如果你还在担心那些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别的”
“不是的,不是这种事情!”我低着头,咬咬牙,闭上眼睛,攥着拳头,豁出去了,“我、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的不对,“不、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好没用,只不过是几句话我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这样一来我在他心里不是变得更奇怪了吗?
我抬起手想要再打自己几个耳光。我要把自己这颗混账脑袋打醒!
“你疯了?”正在落下的手被闻达死死的抓住,“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是,也不用这么对待自己吧?”
“你别管我了,我这种人,这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就该打。”
“话?什么话?我明白了,你不会是想为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做解释吧?”
我无力的点点头。
“你是该打,居然说出那么有冲击力的话,我差点被你给吓死。我是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该说你点别的什么呢?”
“对不起。”我头低得更低,这下真的没有机会了,我已经被彻底讨厌了。
“你,喂,你不是吧?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开,玩笑?”
“你的脑子确实不一般,居然连真话假话都分辨不出来。”闻达拿了他那条毛巾要递给我,但是他马上就僵住了,“你,你有东西擦的吧,我这个实在是不合适。”
“我,我有的,有的。”我慌忙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递了过去。
他没有接,甚至连一点动作都没有。
“哭、哭的是你吧?”
“啊!对,对不起!”我手忙脚乱的抽出一张纸来,迅把自己的脸清理干净,“对不起!”再一次道歉。我现在连打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事情也能弄错的吗?我没救了,就算打一百个耳光我的脑子也不可能清醒了。我今天的表现真的是一塌糊涂。
闻达突然爆笑了起来,“你,你居然,你不是吧?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不呵呵不,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呵呵”
我脸像着了火一样,恨不得立即钻到地底下去,可是,听到他笑地这么“开心”,我又觉得安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的逗人笑的功夫实在是太强了。”半分钟后他终于忍住了笑,扶着桌子,一边顺着气,一边向我道歉。
“能,能让你这么高兴我也很开心,那,那我走了。”没用的,虽然他笑了,但是那是因为我的级愚蠢行为。事情被我弄成了这样,还有什么脸继续留在这,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
“你等等,”他挡在门前,“你也该清醒了吧?我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意思,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真,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吧,你天生就这样,我要是还没点自知之明那不是和你一样了吗?”他还是想笑,不过他硬是忍住了,“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男生看待吧?要是你把我当成了男生就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了。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你也绝对没把我当成女生,因为你也没用和女生相处的方式来和我相处。喂,在你眼里,我不会是不男不女的存在吧?”
“没有,绝对没有!”不男不女的应该是我才对。
“好了,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暂时没有了。”
“别胡思乱想了,快点去找肖玫和颜熙吧,她们两个一定正在四处找你呢。”他又柔声地安慰我几句,“我也得归队了,这顿骂看来是跑不了了。”然后开门要走。
“还有一句话!”我决定再得寸进尺一下。
“什么?”
“你能不能也,也对我说说你的事情,就比如你打篮球的经历之类的。”
“你对篮球感兴趣?没想到啊,一点也看不出来。”
“可是,你不是对肖玫说了吗?”对于他隐瞒这件事情,我有些生气。
“她?哦,那是军训的时候和别的班打比赛赢了以后有些得意忘形了,所以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
“那,我没事了,你快点回去吧――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要是教练骂你的话,我就说是因为我。”
“不用了,”他指指自己,“现在的休息室可不适合女生进的。”
“呃,那,那我去找肖玫和颜熙。”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后我脸上又是一热。闪过他慌慌张张的跑了。
跑出篮球馆,我就忍不住蹦了起来。没想到我和他不但没有绝交,关系还莫名其妙的比以前拉近了许多,他跟我开玩笑了,他对我说话的语气也比以前轻松了,他还那么肆无忌惮的笑我,他也答应会跟我说说他自己的事情,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