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十二卷 第十五章 灭劫之战

作者 : 龙人

战传说相信前一种可能性不存在但如果晏聪是为灵使逼迫不得不为那么今天晏聪取得这么辉煌的成就却又难以解释了——落入灵使手中自保尚有问题的晏聪何以能够在灭劫一役中重创大劫主?

看来惟一的可能就是晏聪的武学修为已今非昔比就像战传说自己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飞跃进所以才导致不久前连灵使都对付不了如今却可击败大劫主这样的事实。

除了晏聪之外对于战传说来说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值得他开心了。天司杀回到禅都后对他的态度与离开禅都前已截然不同休说主动约他相见就是有一次在内城双方无意撞见天司杀也立即让手下的人调转车队避开了战传说。

战传说先是迷惑不解后来才明白过来大概天司杀已经听说了在天司命府所生的事对战传说"不规”之举很是愤怒再也没有了原先对战传说的好感所以才对战传说避而不见。

战传说心头颇不是滋味尽管他是无辜的但天司杀不问起这件事他总不能主动向天司杀解释何况这事也是很难解释清楚的只要当事人木夫人木伶一口咬定战传说有不规之举他便百口莫辩。

战传说可以想象天司杀的失望之情纵然自身是为人陷害他仍是颇感内疚。

好在小夭、爻意对他的态度一如继往她们对他的信任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日子平静下来反而让战传说感到有些茫然觉得无所适从。自从龙灵关一役之后他的生活一直是起伏跌宕难得有所安宁现在的宁静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而且他忽然现自己失去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冥皇似乎真的已完全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他不再面临来自大冥王朝的危险;不二法门的灵使与他有杀子之仇但灵使近些日子从未在乐土公开场合露面;大劫主已除去;千岛盟经历了禅都大败之后实力的削弱应该可以迫使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再有什么大的举措;至于查清不二法门的真面目弄明白它是否真的如勾祸、顾浪子、南许许所说的那样黑暗却又让战传说感到无从下手不二法门实在太庞大可以说无处不在。要查清一件事物的真相必然需要观其全貌而不二法门如此庞大的势力要想置身其外几乎不可能这就如同一个人置身于深山茂林之中绝不可能看清山的真面目一样。

禅都的天气连续数日都是晴好让人几乎忘记了冬日将至明媚的阳光与暂时的安宁勾勒出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致这让大冥王朝感到颇为自得。

景睢的死对六道门来说打击极大这种打击与其说来自实力的损失还不如来自精神的震撼。六道门在乐土算是大门大派但参与"灭劫”一役却需得垂垂老矣的景睢出面这事本身就有些悲壮了而景睢的被杀则更让六道门上下笼罩于悲凉与不祥的氛围中已有人开始私下议论六道门气数将近。

至于蓝倾城的死世人给予的关注更多一些。这倒不是因为蓝倾城本身的声望如何而是因为蓝倾城一死玄流三宗的力量平衡或许会立即打破人们都在猜测蓝倾城的死会不会导致三宗的争战更为激化以至最终以某种方式结束目前三足鼎立的状态。这样的猜测是不无道理的谁都知道蓝倾城成为道宗宗主算不得是众望所归此次亡于灭劫之役后极可能导致道宗的力量矛盾加剧一切新的权力之争开始道宗的力量势必因此而削弱这样术宗、内丹宗就可以趁机难。

出人意料的是蓝倾城被杀已有数天了人们预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至少从表面上看道宗很平静也未见玄流三宗争战激化的趋势。

战传说见目前不再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应付殒惊天被杀的真相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查清的于是便萌了离开禅都前往西域荒漠的念头以了却爻意的一桩心愿。这天他将心中的打算对爻意、小夭说了爻意当然是赞同的不过她顾及小夭没有急于表态。小夭自是希望能先查清父亲被杀的真相但她也明白目前可以说毫无线索根本无从下手于是她先表示了赞同之意。

不过在小夭是否随战传说、爻意一同前往西域荒漠这一点上战传说难以决断。前往西域荒漠的危险是不言而喻的战传说在那儿的经历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让小夭独自留在禅都却同样有潜在的危险。

就在左右矛盾的时候坐忘城派人前来禅都接小夭回城了派来的人是东尉将铁风。

一系列的变故使坐忘城经历了一段风雨飘摇的日子:殒惊天在黑狱中神秘杀杀;北尉将重山河战亡;原先的南尉将伯颂在得知殒惊天被杀的噩耗后一病不起现已将南尉将的职位传于他的长子伯简子……可以说坐忘城多少给人以物是人非的感觉了。

铁风与战传说、爻意、小夭三人相见时四人都不胜唏嘘。战传说将这些日子来在禅都的大致经历告诉了铁风此前包括铁风在内的坐忘城人都不知小夭曾被神秘的红衣男子掳掠所以当战传说说到这件事时铁风吃惊非小。

随后铁风告诉战传说、爻意、小夭三人坐忘城现在已渐渐平静了在新任城主贝总管的治理下坐忘城还算井然有序。听铁风这么说战传说等人心情略定。

铁风对小夭道:"坐忘城将士都很挂念小姐留在禅都寄宿于天司禄府终不是长久之计请小姐随我回坐忘城吧。”转而又对战传说、爻意道:"贝城主还让我一定要将二位邀至坐忘城二位万勿推辞。”

战传说与爻意对视一眼后解释道:"我们有事必须前往荒漠暂时是无法前往坐忘城了待事情办妥后我们一定会造访坐忘城。”

小夭并不想与战传说分开但她也十分清楚自己随战传说而行只会增加他的负担于是她对铁风道:"战大哥与爻意姐姐他们的确无法与我同行。”

铁风点了点头对战传说言辞恳切地道:"战公子与我坐忘城可谓是肝胆相照往后战公子切莫见外但凡用得着坐忘城的地方只要战公子招呼一声我坐忘城定当全力相助!”

战传说微微点头心头不期然忆起了殒惊天的音容不禁感慨良多。

铁风在禅都留宿了一夜他这次前来禅都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只有四名贴身侍从昆吾带来的数十名乘风宫侍卫的遭遇成了前车之鉴铁风不想有更多的无谓损失。不过与昆吾一行人的遭遇不同他此行十分顺利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如果说前些日子冥皇对坐忘城的人大有欲赶尽杀绝之势的话那么现在的态度却有了很大的逆转这么大的改变让人有些捉模不透。

数十名乘风宫侍卫的死当然让坐忘城耿耿于怀问题是按大冥王朝的律例未得冥皇之令六大要塞的兵力绝不可调至各自势力范围之外的地方更不允许随意逼近禅都乘风宫侍卫随昆吾前来禅都未得冥皇授意当然是名不顺言不正冥皇对他们采取措施本无可厚非但依照常理区区数十人迫近禅都对禅都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的那么正常情况下冥皇将昆吾带来的人马扣押囚禁已足够而事实却是这些人被围杀殆尽只有昆吾一人死里逃生由此可见冥皇的手段太过冷酷无情!

但无论如何毕竟冥皇有这么做的借口坐忘城擅自派出这些人马先违了大冥王朝的律例所以除非坐忘城公开与大冥王朝决裂否则坐忘城就难有合适的方式为这些死难者讨还公道。

坐忘城当然不会轻易与大冥王朝彻底决裂谁都明白殒惊天之所以甘愿被落木四带到禅都就是不愿将坐忘城引向与大冥王朝彻底决裂的地步为此他献出了性命。在这样的前提下坐忘城将士纵然有对大冥王朝的满腔怒陷也只能暂且忍下否则殒惊天的死便毫无价值了……

第二天战传说、爻意与小夭依依惜别。战传说、爻意一直将小夭、铁风等人送到城外才分手。

望着载着小夭远去的马车爻意神情有些黯然。自离开坐忘城以来她和战传说、小夭三人可谓是相依为命了。

返回天司禄府的途中战传说、爻意皆默默无语。

伤感之余与小夭的离别倒也坚定了战传说、爻意前往西域荒漠的决心两人先向姒伊告别。无论姒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战传说、爻意能在禅都立足还是多亏了姒伊的相助。

战传说、爻意的离去应是在姒伊的意料之中的毕竟他们是为殒惊天才来到禅都不会长久地在禅都逗留。但当战传说、爻意向姒伊辞别时姒伊还是颇为吃惊——或者说是有些措手不及。

想了想姒伊道:"我是剑帛人以前也结识了不少剑帛的朋友平时彼此间常常相互照应。”说到这儿她取出一块玉来道:"我想将这块送给二位日后二位若有什么困难遇到剑帛人就将此玉取出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也许他们多少能为二位帮上点忙。”

战传说、爻意自然早已看出姒伊绝非常人她所谓的"结交了一些朋友”也不过是托辞这块玉恐怕不那么简单。不过姒伊终是一番如意——至少看不出有什么恶意战传说也不好拒绝道谢之后将那块玉收下了。接过那玉时战传说匆匆扫了一眼也未看出那玉有什么独特之处。

向姒伊辞行后战传说、爻意又去见天司禄。

"是否老夫对二位有所怠慢?”天司禄一边搓着手一边自责地道。

战传说忙道:"司禄大人言重了在下的确还有事情未了。”

天司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战公子执意要走老夫也不强留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老夫想略尽心意今夜设宴为两位饯行请二位万勿推辞才是。”

天司禄言辞诚恳战传说、爻意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西域之行也不急于一时于是答应明日再启程。

近些日子天司禄对战传说、爻意殷勤备至为战传说两人饯行的晚宴自然十分丰盛尤为难得的是这么丰盛的晚宴天司禄却并没有如上次那样邀请众多的宾客那一次地司杀的人在席间退出影响了气氛显然天司禄不希望再因为人多而生类似的不愉快席间除了战传说、爻意、姒伊、物言之外也多是天司禄府的人。

酒过三杯忽然有人形色紧张地来到天司禄身边附耳向天司禄说了什么天司禄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了飞快地看了战传说、姒伊一眼随即向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天司禄神态的不自然落在了战传说眼中战传说不由暗自思忖究竟是生了什么事竟让天司禄神色大变。

酒宴在继续着天司禄依旧频频举杯劝酒但谁都看得出他笑容有些勉强好几次将话说错了。

姒伊虽然双目先明却一样能对天司禄情绪的变化洞察入微她暗自皱了皱眉开口道:"天司禄大人是否有心事?”

天司禄与姒伊表面上是主宾关系事实上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姒伊问天司禄就不敢不答他摆了摆手边上的乐工无声无息地退下了宴席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战传说暗自纳闷天司禄为什么要如此郑重其事。

天司禄声音低沉地道:"劫域的人昨夜偷袭乐土北部两座集镇见人便杀两集镇共两千余口人竟遭灭绝!”

闻者面面相觑无不失色。

显然这是劫域对大劫主被杀一事的强烈报复!而他们所针对的目标却不是参与"灭劫”一役的乐土武道而是与此事并无直接关系的普通乐土人这足以显示出劫域的凶残暴戾。

战传说觉得心里堵堵的异常郁闷他实在无法想象当面目狰狞、训练有素的劫域将士在毫无防备且无力反抗的乐土百姓当中横冲直撞疯狂杀戮时是一幅怎样血腥骇人的场面。

天司禄的神色变化让战传说觉得其毕竟是双相八司之一对乐土的安危多少是牵挂的。

姒伊却清楚天司禄神色不安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劫域杀死了乐土二千余人那么大冥王朝大举讨伐劫域将只是时间迟早问题而且以冥皇对"灭劫”一役的态度来看大举征伐劫域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迟。劫域处于冰天雪地的极北寒地乐土要取胜不是容易的事这次征伐定会出动数以万计的人马所需的粮草装备都将不是个小数目而天司禄担心的正是一旦全面启动这一场大战他亏空大冥库银之事会不会暴露?!

天司禄现在的命脉可以说是完全掌握在姒伊手中只要姒伊不出面相救替他填补亏空那么等待天司禄的恐怕不仅是失去权职更可能将人头落地。

让天司禄惶惶不可终日的消息对姒伊来说却是天大的喜讯!事情的展正向着她希望的方向乐土与劫域的矛盾日益激化如今终于到了即将全面爆的时刻剑帛人只需等待乐土与劫域斗得两败俱伤的机会。

在这样的场合姒伊的真实心情自是不宜流露的。与其他人一样她选择了沉默。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宴席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很快宴席匆匆结束。

这一夜战传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禅都似乎也不平静到了后半夜隐约可听见远处传来:"风——疾风——疾……”的呼声是信使在禅都大街上飞驰这样的声音为禅都的夜倍添了一份不安。

清晨天司禄府已替战传说、爻意备好了马匹与行装然后天司禄与姒伊一起将他们送到城外一路上有不少人对战传说指指点点。现在的战传说因为曾与天司杀并肩作战对付勾祸在禅都已被不少人所知晓何况现在是天司禄送他更能让旁人猜出他是谁更不用说战传说身边还有风华绝世的爻意。初入禅都时战传说、爻意千方百计掩饰身分以防被人识破离开禅都时却由天司禄相送这之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目送战传说、爻意远去后天司禄这才对姒伊道:"姒小姐我们回司禄府吧。”

姒伊点了点头。

姒伊对战传说不遗余力地相助的初衷天司禄是大致明白的现在战传说离开了禅都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飞回来这对姒伊来说以前的努力岂非都付诸东流了?姒伊会不会很失望?心存这样的疑惑天司禄不由暗中留意姒伊的神情但却看不出什么。

天司禄心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忖道:"这个女人实在难以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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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禅都战传说、爻意向西而行由于禅都周围一带的村落集镇都被强令迁涉故一路上很少遇见什么人。

将近午时前方忽然尘埃漫天定神一看却是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进但见旌旗招展战马嘶鸣铠甲兵器寒光闪动声势甚为浩大略一看来几有近万人马。

战传说、爻意暗吃一惊战传说心道:"难道冥皇在禅都一直未对自己下手并不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他要选择远离世人耳目的禅都城外对付我?”

可细一想这似乎不太可能动用近万兵马对付一人未免可笑而且未必有效。

人马越来越逼近看装束不像是禅战士或无妄战士而依大冥王朝的律例除无妄战士、禅战士之外其余军队是绝不许擅自接近禅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兵变。

战传说与爻意闪至道旁大队人马自他们身旁迅通过没有人理会战传说、爻意的存在。

战传说对爻意说了句显得有些突兀的话:"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心头想的则是这近万人马自何地而来?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们继续赶路没想到一刻钟后他们又与另一路人马狭路相逢了不过人数却比原先那一路人马少许多估计只有三千左右。饶是如此也够让战传说吃惊的了。

"莫非是与劫域偷袭乐土的事有关?”战传说低声问爻意。

"很有可能……”爻意道:"我们走吧。”

走了一阵子战传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爻意便道:"要不我们迟些日子再去荒漠古庙?”

"为什么?”战传说道。

"我感觉你对乐土的局势有所牵挂。”爻意道。

战传说看了爻意一眼后目光投向远方自嘲地笑了笑道:"或许是吧。劫域残忍无道人神共愤乐土是该借着-灭劫’之役的胜利一鼓作气将劫域这一祸患永远消除。以乐土与劫域现在的实力对比来看乐土的实力应该远胜于劫域了我是否参与其中对结果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关键是在于冥皇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爻意听战传说这样说也就不再多劝了。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说是村庄其实不过十几间屋子而且都显得有些破败最为完整的屋子就是那家羁社。

羁社相当于极为简陋的客栈羁社是从来不提供食物的也不提供用品甚至需要用热水的人也必须自己用共用的炉子烧所以羁社的花费也比客栈少得多但凡不是太穷困潦倒的人都愿投宿客栈而不愿投宿羁社。

近些日子战传说、爻意被掌管大冥王朝财物的天司禄待为座上宾离开禅都时天司禄送给了他们不少贵重之物投宿客栈所需的花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这个村庄只能这么一家羁社而没有客栈。现在虽然还只是傍晚但如果继续赶路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未必可以到达一个村庄两人略一商议还是在决定在这里过一夜。

没想到这羁社的生意颇为不错当战传说、爻意进入羁社时被告知羁社只剩一间房了。

看来今夜只能两人挤在一间房了战传说心里决定明天多备些行装住这种羁社还不如在野外搭帐露宿何况深入荒漠后连这样的羁社也未必有。

当战传说与爻意一同进入房里时战传说分明感觉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复杂目光那些目光中既有对爻意绝世容颜的惊愕也有对战传说的嫉妒恐怕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如爻意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在这种羁社出现。

房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物什只有一床一椅惟一让战传说能松一口气的是那张床收拾得还算干净。

他对爻意道:"今晚只能将就一夜了以我现在的修为就是打坐一夜不休息也是无妨的。”

这话倒也不假。

爻意淡淡一笑道:"其实我拥有异能同样可以不眠不休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比我睡得更久了因为我曾沉睡了整整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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