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我想你 第十章

作者 : 果丽

“天杀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惊吓中夹杂着愤怒的女声回荡在屋内,使得该是清静的早晨,多了一份“热闹”的气氛。

利琦思狠瞪着姜衍,不明白一大早他为何又来?又是怎么进门的?钥匙明明就让她给收回了。

“我帮你带了早餐,但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全都买了。”姜衍自动忽略她脸上不悦的表情,迳自笑着提起手里的两只提袋给她看。

早餐?

先不管她喜欢吃什么,光是他手里的食物就足以喂饱十个人了,更别说这屋里只有他跟她两个人,他当这是在喂猪是吗?

“你毛病不仅多,装傻的功力也真是一流,原本打算这次回国后继续跟你当普通朋友的,但你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当了。”这绝对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若彼此还能说是朋友,那就太虚伪了。

“把钥匙给我。”她心一紧,冷声地向他讨钥匙。

“把早餐吃了。”姜衍看着她,僵持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自口袋掏出钥匙。

不等他将钥匙递上,利琦思以最快的速度一把夺去,接着转身当着他的面,狠狠地将房门甩上。

去他的早餐!

去他的姜衍!

她背靠着门板,一时之间无法平复心底激动的情绪。

她很生气,但不知是气他的执迷不悟,还是气自己心底的矛盾?

她希望他走,远离她的生命,却总是在下一秒希望他回头,即使终有一天他仍是会后悔。

噢!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犹豫不决,一再反复不定的心绪搞得她烦躁不已,她快被逼疯了。

他是个恶魔,当她下定决心要放弃时,他却在这脆弱的时刻,时时出现,再处处牵动着她,教她一再心痛、难受。

明明就该只是人生的交叉点,他却在此时执意并行走下去,终点不早就抵达?他究竟还想往哪走?

紊乱的心绪仍未平息,但靠在门板上,她仍是可以听见门外的一切动静。

她听见脚步声的移动,知道他走进了厨房,接着是碗盘的轻微碰撞声响,他正在为食物装盘。

何必费心装盘呢?反正她不会吃的,他做得再多都只是白搭。

好半晌,脚步声再次响起,并且有逐渐清晰的趋势。

他正在向她靠近,她知道。

脚步声就停在门外,他与她隔了一道门,但他们都清楚,彼此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道门,而是一道又一道深固的藩篱,心的藩篱。

姜衍无声息地将大掌平贴在门板上,想象着此刻自己抚上的正是她的心,而非冰冷的木板。

她正在抗拒与挣扎,他懂,也明白,所以他等,一直等下去。

他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起初,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她的屋里,也总是害怕着相同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她再次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他便不再害怕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一把心的钥匙,但那把可以打开她心房的钥匙,他仍在寻找当中。这把不行,那他就再试试下一把,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打开的,他等着、寻找着,他会找到的,会的。

唉……

感觉他就站在门外,利琦思连呼吸都刻意轻浅,似乎这么做就可以隐藏她存在的事实,而忘了这其实是多余且无意义的举动。

门外的他,明明就没有发出何的声响,但她就是知道他正在叹息着。

不为什么,就是知道。

“唉……”

这一次,叹息声清楚地飘进她耳里,但脚步声也同时响起,渐离。

她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再接着是阖上的声响。

他走了。

利琦思打开房门,先是看着方才他所离开的大门口,然后她转身走向厨房,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餐点,被他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

她站在原地,瞪着一桌子的食物看着,完全没有动手吃的打算。

“唉……”

最后,她也是叹了口气离开厨房,回到她的卧房里,一个人独自去理着堵塞已久的思绪。

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这句话,利琦思已经在心底问过自己九遍了,但答案却仍是模糊不清,更别想要从始作俑者嘴里得到满意的解答。

先是留下早餐,接着是中餐,再来是晚餐,连着三天都是相同模式,只差没给消夜了。

他究竟有多少她屋里的钥匙?

他每出现一次,她便每收一次钥匙,但他仍是会在下一刻自动打开她的家门,简直是无孔不入。

连着三天,照着三餐,他从不缺席,当然,食物也是,只不过她从没吃过半口便是。

是赌气也好,抑或是变相逼他放弃也好,总之,他每一次的出现,只会让她变得更暴躁不安,甚至还教她作了恶梦。

恶梦的源头,来自一张该死的字条,他亲手写的该死字条。

第三天晚上,姜衍照例来了,而她也照例地甩上房门,拒绝吃他所带来的任何食物。

三十分钟后,他离开了,但离开前,他贴了张字条在她的房门外,只要她一开门,便能发现字条的存在。

浪费上天所赐予的粮食,其免遭天打雷劈,则于死后下至十殿地狱,将其一生所扔弃之食一一食下,直至全数食至完毕。

“呿!无聊。”这只不过是想诱拐她吃东西的手段罢了,以为这样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吃下他所为她准备的食物吗?

想都别想!

她随手扔了字条,但紧接而来的恶梦,却无法如同纸张随手扔弃。

当天晚上,她梦见自己下了地狱,被长相阴寒的小鬼们带至十殿地狱,可怕骇人的景象也一一飞逝于她的眼底。

抽肠剪脏,碓捣肉酱,碎石埋身,拔舌穿腮,油釜滚烹,沸汤浇手,断筋剔骨,剥皮猪拖……

比电影还要真实血腥的场面就在眼前,她根本是吓傻了,连呕吐的反应也做不出来,只能任由小鬼们拖着走。

被拖着走了多久,她完全没有印象,直到小鬼们停下了脚步,她还反应不及,一堆又一堆像山的食物立即堆叠在她的眼前。

她吓得想逃,身体却无法动弹,嘴被无形的手给硬生生扳开,像山一样的食物开始灌入她的口中,食物的气味全混一起,那气味是无法形容的可怕,难以下咽,却又不得拒绝。

她被灌得呛鼻,咳得满脸泪水、鼻水,但无形的手却不曾停止,机械式地将食物持续灌入她的口。

她想吐,但胃袋里的秽物才自底一路爬上喉头,来不及吐出口,却教灌入的食物再次压下,强迫她全数吞落。

“啊……咳咳咳咳咳……”不要、不要……

利琦思整个人吓得自床上弹起,双手抚在自己喉咙上猛咳着,而流了满身冷汗的她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很是真实的恶梦。

她停止了无谓的干咳,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浴室里洗脸。

一张滴着水还惊恐未定的脸就反射在镜中。

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她怔了怔。

她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只不过是个梦,居然让她吓得跳下床,还吓白了脸。

都怪姜衍,没事留下什么烂字条,害得她现在睡意全消。

“王八蛋!”明天他要再出现,她定要他好看。

很好,王八蛋送上门了。

一听见开门的声响,利琦思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大门前,赶在那王八蛋进门的第一时间,为自己憋了大半夜的怨气找出口。

“啊……痛、痛……”一进门就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姜衍顾不了所谓的男子气概,一手抚上右腿胫骨,吃痛喊着。

“活该,痛死你最好。”利琦思双手擦着腰,凉凉的说。

看着他那张俊脸此时全痛得皱成一团,她心底得意得很,事实上,她脸上原是盛怒的神情,现在可是转为大好。

但再看着他手里装着食物的提袋,她大好的脸色变得古怪,还有点挣扎的迹象。

痛归痛,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姜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显然她的怒气是针对他而来的。

没理会姜衍的问话,利琦思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手拿走了他手里的食物,迳自转身往厨房走去。

看着她的动作,姜衍顾不得疼痛的脚,一拐一拐地跟了上去。

利琦思拿出大小不一的瓷盘,将食物一一装盘,藉着忙碌来忽略身后的男人。

虽然脚还痛着,但姜衍的嘴角却咧得大大的。

今天她终于肯吃他带来的东西了,虽然也因此挨了她一脚,但……值得。

是因为昨天的那字条留言吗?早知道这么有效,早该在第一天就祭出来用,即使会被她痛殴一顿也值得。

被打了还笑得出来?他有病吗?利琦思瞪了他一眼。

今天他带来的是中式早餐,分量没有前两天的吓人了,但两个人还是嫌多。

在开动之前,利琦思扔了一样东西到姜衍身上。

一团皱巴巴的纸,是他昨晚留下的那张。

“以后,我不要再看见类似的留言,听懂了吗?”她很慎重地说着,眼神中有着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

“还有,东西不要再买这么多了,吃不完。”

那张该死的字条,害得她整个下半夜都无法安然入睡,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自动回放刚才梦境中的画面,这要她怎么睡!

“怎么,你作恶梦了吗?”看见她眼底下有着可疑的阴影,他直觉地问。

“总之,别再写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了。”她白他一眼,当然更不可能在始作俑者面前,承认自己为了这些蠢字作了恶梦,哼!

姜衍聪明的闭上嘴巴,但始终扬着嘴角,虽然脚仍痛着,不过他明白,从现在开始,一切将会有所不同了。

虽然她气恼着他,但这才是好反应,若真是一直忽视他的存在,那么他的麻烦才大了呢!

让她踢一脚,可以要她接受他存在的事实,那他甘愿马上让她狠狠痛打一顿,只要她能点头接受他,相信他的真心。

连着一个月,姜衍与利琦思都处在一段不明朗的状况下。

每天一早,他会带着早餐准时出现在她的屋内,接着是中餐,再来是晚餐。

两人先是从完全的静寂,开始会在用餐中交谈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到了最后的晚餐结束,他也不曾试着耍赖留下,总是乖乖地道晚安走人。

但情况略有所改变,他留在她屋内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是一整天。

有时若她有事出门,他也会主动去电问她是否回家吃饭。

起初,她总是一句“关你什么事”回应他,而后逐渐改为“嗯”、“看看”、“好”、“不要”……等明确的回复。

虽然她的态度仍是有着距离,但她简单的回应,也表示着两人之间的藩篱开始瓦解,这就教姜衍很是满足。

今天他又留在这屋里一整天了,直到刚才才向她道声晚安离开。

利琦思胡乱按着手中的遥控器,电视画面中究竟闪过什么,她毫无印象,脑子里转着的,全是才甫踏出大门口的姜衍。

他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似乎一天要比一天还来得空闲,都不用工作了吗?每次见他闲闲在她的屋子里活动,她总是很想问他这个问题,但她终究是忍住了。

她必须继续端着冷脸,每天对他爱理不理的,等着他再也受不了拍拍主动放弃,这才是她要的。

唉!他最好快放弃,因为她也是撑得很辛苦呢!

思绪再一次陷入她与姜衍的这场角力赛之中,好半晌,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她习惯性地先看着来电显示,确定来电者为何人。

“喂!”是琦菲打来的。

“还记得向子贤这个人吗?”利琦菲劈头就问。

“记得,怎么了?”那人她当然记得,他可是她与姜衍的生活牵扯在一起的关键人物。

“你打开电视看新闻。”

利琦思很快转到新闻台,找到利琦菲要她看的新闻。

“前天科小开向子贤因吸毒被捕,警方目前在他私人寓所找到大量一级至四级毒品,经由……”

新闻报导她只看到这里便不再往下看,因为她明白这回向子贤肯定会被予以求处重刑,但这些都跟她无关,当然,她现在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切这些。

“若我没记错,天科早让你给弄倒了不是?现在他更是罪有应得了,这免钱的牢饭够他吃到饱、吃到撑了。”想当初,她也险些成为受害者,但从今以后,他要再作怪恐怕是难了。

“等等,你搞错了,天科不是我弄倒的,虽然我也想没错,但我还没真正出手,它就已经倒了。”记得当时她也是很错愕的,“显然有人更无法忍受你遭人欺负,所以早我一步先动手了。”

回想当时,她遭向子贤下药的事,她只告诉过琦菲一个人,再有,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姜衍……是他?!

是的,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能让天科在短时间内爆发财务危机而倒闭。

她一直以为这口气是琦菲为她出的,却从没想过是他的可能。

“先不跟你说了。”话尾甫落,利琦思同时切断通话,再以最快的速度拨出另一组号码。

“喂!”姜衍接起电话,这可是她回来之后,头一次主动找他,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过分雀跃的心情。

“你在哪里?”她知道自己的语气听来过分的冷静,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没有一样是可以厘清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打这通电话给他。

很好,现在电话的那一头被接起了,问了他人在哪里又如何?知道他人在哪里又如何?她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一堆接踵而来的问号浮上了心头,她开始后侮自己冲动打出了这通电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我在回家的路上。”事实上,他就快到家了,“怎么了?”

“没事。”她应着,随即按下结束键,切断与他的通话。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姜衍手里的方向盘毫不犹豫地转了个方向,不一会儿,他回到离开不到半小时的大楼。

他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内转动着。

她已不再没收他的钥匙,她没说明其中的缘故,他曾想过或许是她的心已开始摇动,抑或者她心底明白,他有多到数不清的备份钥匙,所以她放弃了,不过他由衷希望是前者。

打开大门,屋里只开着一盏小灯,视线显得昏暗,但仍是可以清楚辨识屋内的一切事物。

他看见利琦思低着头、曲着脚,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怎么了?”他来到她的眼前,蹲下与她平视。

昏暗不明的灯光打在她身上,部分的阴影停留在她脸上,蒙胧间,他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她最深层的脆弱。

轻柔、温暖的语调飘进了利琦思的耳里,她抬眼看着眼前似是不真实的男人。

“你就是不懂什么叫放弃是吗?”她启开唇瓣,但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飘进他的耳里。

“没错,对你,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姜衍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声音依旧轻柔无比,但眼神却是无法撼动的坚决。

利琦思又说了些什么,但这一次,姜衍只看得见她蠕动的唇瓣,却没有任何的字句飘进他的耳里。他想开口问,但她却选择在此刻将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

时间,没有存在的意义,他的世界此刻只有她。

诱人的软柔馨香在他唇上态意妄为,可被动的他,却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她又喝醉了吗?但他在她的唇上,尝不到任何的酒精成分。

难道是他在作梦?作着他最想望的美梦?

“琦思?”他幽幽地低喃着她的名,这突来的改变,教他感觉好不踏实。

“唉……”她在他唇间满足地喟叹着。

有多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吻着他了?她不记得了,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她的了。

“琦思?”他又唤了一次。

她甜美诱人的举动令他忍不住一再地滚动喉头,心窝处又热又痒,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知道这不是梦了,但他贪心地想要在此时得到一个答案。

没理会他的叫唤,利琦思双手直接攀上他的肩头,将他拉近些,两人间的距离再缩短些。

她伸出小舌,用湿软的舌尖舌忝着他的唇线,再热门熟路地探入他的齿关,灵巧地与他的纠缠一起。

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炽热的火焰,姜衍回以最火热的湿吻,以最熟悉的姿态挑逗着她的感官,不再处于被动。

……

激狂地纠缠之后,欢爱的气味萦回在室内。

注视着臂弯里那张汗湿的小脸,耳里传来她重重的调息声,他伸出手为她拭去脸上的薄汗,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好半晌,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从小,我以为成人的感情世界都是完美的,而我何其幸运,不仅有对感情至深的父母亲,还拥有世上最棒的父母。记忆中,母亲每晚都会亲自哄我入睡,直到我熟睡后才回房去。却在某一天,我在不知名的原因中醒来,我走出房间,想下楼去找母亲,却看见她独自一人走出大门,我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对她又亲又抱的,当时我还小,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况,却也不敢问出口,后来,我常在半夜间醒来,却仍是看见母亲跟不同的陌生人亲昵地在一块,而我父亲更不知道,每当他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时,我就在一旁的小角落看着。几年之后,我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却仍在我面前演着恩爱夫妻的戏码。”

利琦思不知何时睁开眼,无比专注地看着他说话。

“他们一直到死前,都还演着同样的戏码,而我从不曾戳破什么,我在等,等着他们何时向我坦白,但我一直没等到。”

他对上她晶亮的水眸,接着说道:“他们让我误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但事实证明,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小孩。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简单不过的了,与其给予错误的假象,倒不如一开始便开诚布公地公开事实,那么一切反倒不显得复杂。小孩子思考单纯,这么一来,倒是可以接受,而非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的车福,转身后发现自己其实从未拥有,那才是最伤人的事实。”

所以,这就是他做事总是先看利益及现实面的原因?

她无言地在他颈项上轻轻一吻,表示她的安慰。

“我不懂爱人,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爱人的一天,但对你的感情是绝对真实的,请你相信我,也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诚恳真挚地恳求着她。

不管之前心底对他有多少的质疑,此刻,所有的疑问全化成一颗颗的泡泡,教他的一字一语给一一刺破,一颗不留。

先前,她的心底总是有着同一个疑问,但那疑问在今天全解开了。

他每每对着她说话,那声调明明就只是平淡,也没有特别的高低起伏,可听在耳里,就是有一股不同的感受,她一直思索着其中的不同,今天她懂了,她知道有何不同了。

因为有爱,他爱她。

对于他的要求,她仍是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奉上她的红唇。

这一天,他留在她的屋里、她的床上过夜。

接着,他搬进了她的屋里,与她开始同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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