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尘坠 正文 第一章情殇

作者 : 沧溟曲

夜色如粘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月光之下,翠竹林深处,零星的点缀着几株紫罗兰,紫罗兰之中一道清丽的身影随风而立。

一声月牙白的少年平静的凝望着天际的皓月,俊秀的外表下闪过一丝落寞,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岁月的沧桑。虽说是凝望,但毫无焦距的眼神可以看出少年的思绪已同化在那深沉的夜幕中。

晚风阵阵,微和拂过,清新的空气中顿时洋溢着花草的香味,浓郁如酒,香醇似茶。卷带着少年的满头银发漫天飞扬。

深深地呼吸着鼻尖残留的淡淡幽香,感受着紫罗兰花香在心间消逝的陶醉。少年的思绪回归了现实,面无表情地看向略显白皙的手掌,一片片鲜艳的紫罗兰花瓣在风的吹拂下沿着手掌袅袅盘旋顺着风的轨迹在指尖滑落。

似是想起了什么,少年猛然一望,入眼的是一根紫色的长箫,长箫斜插在他的腰带上,最末端的箫孔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石垂下,随着清辉的流动,隐隐散出些光芒。

手指沿着紫箫的凹槽轻轻地划过,嘴唇印上了紫箫的凹孔略带忧伤的吹奏。

一阵风吹过,竹林婆娑间飘出凄清的箫声。

箫声凄美,跌宕起伏间如化成霜般的泪水散发出无限的哀伤;箫声寂寞,袅袅余音盘旋夜空如流星划过般孤寂;箫声悲凉,宛若昔于雪花上的爱情圆舞缠绵后瞬间凝固。

……

一曲奏罢,少年的眼泪落了下来,冰冷透明的泪花洒落在那稚女敕却略带几分伤感的脸庞上,被月光映照的越发璀璨与晶莹,在重力的带动下滑落在潮湿的空气中。

“你的箫声,真是悲伤。”少年的身旁,一柄漆黑古朴的断剑在空中娓娓旋转,令人震惊的是,断剑之上漂浮着一道虚幻苍老的人影。

没有惊讶老人带来的震撼,少年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空洞的眼神中残留着一股股心碎的哀伤。

片刻之后,竹海中才响起少年的回答声。

“或许是这箫声中蕴含着我的记忆和感情吧。”

“嗯…

“那一定是一段鲜为人知却又刻骨铭心的过去吧。”老者的声音非常的低沉,却又清晰响彻在竹海之中。

“那是我一生的痛,一段想逃避而又无法忘记的伤。”

无声的转过身来,直视着老人,少年的嘴角带着自嘲接着说道。

“可是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因为有了感情,所以明明答应了自己要忘记,却很傻。一边疯狂的记录一边璀璨的忘记,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我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忘了她。”

少年的语气带着一丝感伤,简单直白的言语中折射出一股淡淡的离愁。

“一段刻骨铭生离死别的感情想忘掉,本就不易,既然你忘不掉,何不顺其自然。”老人淡淡的说道。

“感情本就不是儿戏,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放下,那这个世界哪还有真情。而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懂得。”

闻言,老人的表情微微一怔,瘦弱的身躯如雷击般猛烈的颤抖起来,干涸的眼眸忽然发光了。嘴间呢喃。

“好熟悉,好熟悉…

“墨老,你怎么了。”面对老人的失常,少年出声问道。

深深的呼吸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墨老回答道。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往事,是情伤吧。”

“还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剑心。”墨老打趣道。

剑心闻言,微微摇头淡然道“感情是很敏感的,尤其是经历过的人。”

“往事如烟,往事如风,以为一切都是过眼云雾,没想到却在话语中悄然的提及。”墨老叹道。

“是不是刚才我说错话了。”被唤作剑心的少年缓缓地说道。

“不是的,只是…咦,你这小子,好不老实,想套我话吧,差点又上你的当。”

剑心沉默不语,淡淡一笑。

“想听故事还不容易。”

“你真的放得开。”

老人闻声,微微点头。

“愿闻其详”

闻声,老人显得出奇的平静,脸上还陨留着那未褪色的笑容。目光随意的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又望了望竹海,最终将目光投注在那深沉的夜幕中。

呆呆地漂浮着,仿若淡忘了一切。飘散的紫罗兰花瓣在老人的瞳孔中悄然滑过,浑浊的双眼显得越发的迷蒙。清香四溢的花瓣顺着老人的头顶滑落掩盖了他那经过岁月变迁而紧皱的眼角,而他还是沉默着,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掠起淡淡的笑意。一股莫名的情绪自老人那单薄却略显伟岸的身影缓缓传出…

过了片刻,老人似乎整理好了思绪,背对着剑心,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的连我也记不得具体的时间了。

只依稀记得是在我的故乡,那个遥远幽静的小山村——墨兰村。

我和雨儿从小在村子里一起长大,或许是由于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原因,我和雨儿的感情非常的好。但是我不知道的是雨儿从小就一直喜欢我,更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也一直喜欢她。

长大后,我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她,因为从小我就立志做一名剑客,希望着有一天能够屹立在剑道的巅峰,我期待着走出村子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离别的那天,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即使现在想起也恍若昨日。

那一年,烟波飘渺,我自轻舟湖上,而她在桥头为我送别,她并没有提出阻拦我的话,即使是一句爱我她也没说口,因为他了解我,而我却一直不了解她。

她的眼睛微红,眼角间还杂乱地垂挂着一道道的泪痕。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我从她憔悴的脸庞知道她为我哭了整晚,我牵过她的手掌,搽去她眼角的泪痕。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那一刻我没有出声,正如她微笑着看着我为她擦去泪痕一样。就连时间夜仿佛冻结在了那个瞬间一样,虽无声息,但我却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距离。

清风忽然飘拂传来了村子里盛开的墨兰香味,打破了凝结的距离,吹散了她盘着的长发,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打在了我的脸上,那一瞬间似乎也打在了我内心深处隐藏已久的情感上。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好像她他的脸庞上会出现我心里想要的答案。

她的笑容依然张放着,就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不过我从她的笑容里面看到了一丝伤感。

“我想给你个承诺。”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向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而她却只是摇了摇头,笑而不答。

“为什么”

她依然平静的笑着说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留下什么感情,请不要承诺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留在这里的人,独自所承受的痛苦。”

“什么意思”

“你不是我,你不懂的。”

或许不懂得真的是我,是我不懂得用语言,用行为来表达,致使她不明白我心里爱她。就像她也认定了我对她从没留下任何感情一样。

“我太傻,而她何尝不是一样的。”

雨水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簌簌地流下,我学习她的习惯不施展灵术来屏蔽,在雨中,我们都弄的湿漉漉的,可是我们都还保持离别前最后的笑容,傻傻的看着对方,傻傻的微笑。

她最终还是没有止住眼泪的决堤,混合了雨水的泪在我的手心是那么的冰冷刺骨。

我还是选着了离去,没有回头,一直到她的视线模糊。

多年以后,我终于洗尽铅华成为了大陆上一名赫赫有名的剑客。而那时我踏上归途,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她因为没有修行,所以早已做了土。

而当我拨开那满园荒芜,见到她的坟冢时。我内心潜藏数年的感情大爆发了,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内心深处潜藏着一份情,我是爱她的。

有时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有选择修行,而是选择留下,或者我们都没有去隐藏自己的情感,让爱融入我们的呼吸,或许我的生命会快乐得多。可惜悔之无用,唯别而已。

随后我在她墓碑前守了整整三年,我想只要能陪着她,即使生死又如何,只不过到了后来,我想通了一件事。

“想通了什么”少年出声问道。

墨老闻声,眉头一挑说道“珍惜活着的人。”

“珍惜活着的人”

“对,逝者已逝,唯有珍惜眼前。”墨老解释道。

“珍惜,眼前”少年呢喃,咀嚼字眼细细的品味。

望着一脸沉思的少年,老者语锋一转再次说道“你今后的道路还很长,有些事也不急于一时就要去弄明白,只要你明白,凡事都要靠争取,珍惜罢了。”

“嗯,我记下了。”

“好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老者话毕,透明的身影逐渐转淡,随即隐入了那漆黑的断剑之中。

少年闻言‘嗯’了一声。回眸看了一眼那都随风起舞的花瓣,沿着月亮洒下的清冷的光辉,顺着小路向着竹海外走去,脚步声层起跌幅,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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