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欢颜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而非

作者 : 悠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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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嗣慢慢走着,郁欢慢慢跟着,耳内的声音全是他的温言低语,心里却是咆哮如雷:为何?为何你坐那无上高位,会下那样一道圣旨,弄得我家破人亡?阿爹只是一个偏将,常年不归,俊叔虽是朝中贵胄,与自己的小户之家却也仅止于友亲,那圣旨上所称殉死,殉的是谁的死?又是让谁为殉?

这一切,她一直稀里糊涂,逃亡那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她知道阿娘带着她们姐妹逃离,只是为了留得两个女儿的性命,不然,阿娘是会甘心就死的罢?结果,那般惨死,到底是没有逃过运命樊篱,到底是让她的心,满载了仇恨,固封了情爱,从此,只能孤伶伶地行走于世间。

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扯着拓跋嗣问问:俊叔的死与他有什么关系?俊叔的死,为何又让阿娘去殉?

满月复疑问,却只能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冲动,不能功亏一篑!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让他人高卧裘枕瞰然哂笑!

她忍了又忍,握紧拳头,一再松开,腰间的药囊晃晃荡荡,不住地敲打着她。终于,她嘴角扬起了笑容,颊上生了笑涡:“陛下,往者已矣,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万不可伤心伤身。”

声音甜美,没有一丝做作,拓跋嗣扭头回望她一眼,停住步子,望着天边飘转不定的素云,悠悠道:“也许,朕是错了。”

郁欢没有出声,垂首站立,又听拓跋嗣说道:“走罢!去庆和宫看看!”

说着,他回转身子,当先一步迈过郁欢身影,郁欢心内一激,轻问:“陛下,去庆和宫?”

“嗯。”拓跋嗣走得很快,说话间已经离郁欢数步远,声音似乎有点急切,“庆和宫。”

郁欢当下了然,她先前以为拓跋嗣拿着书册去紫极殿,要她相陪,怕是又要抄写东西,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拓跋嗣只是找自己了解杜贵嫔的病况而已。

只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倒听他说了不少,恐怕拓跋嗣说了这么多,也只是要找个去看杜贵嫔的借口,毕竟先前,他们之间互不相问已经许久。

也好。郁欢抛开那些仇绪,不由替杜贵嫔高兴几分,或许,他们的关系因此会有转机也说不准。

她跟着拓跋嗣一前一后进了庆阳宫,苑内的宫人们个个都睁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间,正在倒药渣的贺若兰大喊一声:“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众宫人皆伏首跪地,请安声激动高昂,显然,拓跋嗣的到来,都出乎他们的意料。

拓跋嗣微一抬手,并没有说话,径直往寝殿行去,郁欢急步跟上,正要进殿门时,见旁边依旧跪着的贺若兰抬眼向自己看来。她一笑,道:“还不为陛下打帘?”

贺若兰狂喜,唯唯诺诺站起身来,小跑上前,惴惴不安道:“陛下,贵嫔娘娘还没起身”

“无妨。”拓跋嗣没有在意贺若兰喜中带惧的样子,见她已经掀起帷帘,直接就进去,道,“无欢也进来罢!”

郁欢本来犹豫要不要跟进去,听拓跋嗣这么一说,便也放下心来。

没想到,他们进去的时候,杜贵嫔已经醒来,正在费力地穿衣,拓跋嗣见之,跨步上去,道:“躺着就好。”

说着,取了旁边放着的外袍,轻轻搭到杜贵嫔身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杜贵嫔脸色依然苍白,干裂的嘴唇嗫嚅半天,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只是眸中已见水光,似是激动,又似是埋怨。

那双眸子,失了先前的凛厉,此时再看,只觉满满的都是思念,爱恨交织。郁欢远远地候在屏风边上,依然能够感受到杜贵嫔内心的狂涛骇浪,直欲淹没。

拓跋嗣岂能看不到这些?他也很是感慨,只是用笑意很好地掩过自己那一份久远的悸动:“你,这些天可还好?”

杜贵嫔本是心志坚韧,此时也不免语含哀戚:“还好。”

只说了两个字,杜贵嫔便要急着起身:“妾未曾接驾,望陛下恕罪!”

拓跋嗣本来疚意甚深地望着她,不期意间听到这么一句,似是惊醒过来,忙伸手按住杜贵嫔的胳膊,道:“朕岂会怪罪于你!”

郁欢看着他们二人,心内暗嚎,杜贵嫔太过要强,本来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多时,生生被她这一句生分见外的话给打扰。她不由轻轻一叹,说到底,杜贵嫔还是怨着拓跋嗣的罢?前世里,她那一次病,见拓跋焘刚带回来的几位贵人,心生怨怼,见都不愿见他。那时,他还宠着自己,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态度,只是遣了大公公仇洛齐送了许多赏赐,后来便是不了了之,依旧恩爱如昨,直到身死。

她前世那般懦弱,远没有杜贵嫔刚强,不过,杜贵嫔的刚强容易摧折,而自己的懦弱,则已经断了以后生路。

女子这一生,除了懦弱与刚强,还会如何?还能如何?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却没发现杜贵嫔已经成为恢复一直以来的坚硬模样:“陛下怎么有空来庆和宫?”

拓跋嗣一愣,眸子黯然失色,道:“遇到无欢,便进来看看。”

“哦?陛下真是有心!”杜贵嫔轻笑道,却听拓跋嗣叫了一声无欢:“贵嫔娘娘的病可是大好了?”

郁欢一征,不知这二人又是闹得哪出,先前她已经告诉过拓跋嗣杜贵嫔的病况,这句明显是没话找话。

“回陛下,娘娘元气大伤,还需要将养一些时日。”她垂首答道。

“哦,那便好!”拓跋嗣转首看着杜贵嫔,语气和缓,但明显不如刚才的温柔,“你”

话说到这里,却停住不说,杜贵嫔抬眼看他,眸中期翼一闪而过,佯笑道:“怎么”

“没什么,朕只是觉得许久没有这样同你说话了,”拓跋嗣淡淡一笑,道,“你快些好起来,总该开心些才对。”

杜贵嫔眼睫遮了眸子,半晌无语,只有那双瘦削的双手绞着月复上覆着的锦被,道:“劳陛下惦记,妾会好起来的!”

“密儿”拓跋嗣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贺若兰的声音于寝室外响起:“启禀陛下,阿干里大公公请见!”

拓跋嗣浓眉一皱,侧首问道:“何事?”

“回陛下,”却是阿干里在帘外应道,“皇后娘娘遣碧桃来紫极殿寻陛下,老奴知陛下在这里,便让她先回中天殿,老奴自己来接陛下,不知陛下”

拓跋嗣一听是姚皇后来叫自己,急着站起身来,见杜贵嫔的那一丝笑意已经冻在唇边,咳了一声,并没有立即答话。

他作势沉吟,却见杜贵嫔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拿下来,重新躺平,冷声道:“陛下快去罢!”

杜贵嫔如此说,拓跋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拔高声音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事?”

“回陛下,碧桃说,皇后娘娘今日又吐了一回,这会儿关在内室里,任谁也叫不开门。”阿干里话音刚落,便见拓跋嗣已经掀帘:“皇后的病又反复了么?”

“这,老奴不知。”阿干里躬身行礼,“怕是。”

拓跋嗣的神情惶急,扭头对杜贵嫔说道:“你好生将养,朕有时间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郁欢却是看见杜贵嫔眸光暗了下去,转身向里,再不看屏风这边。

不过半刻功夫,阿干里又回转,喊道:“无欢!陛下要你赶快去中天殿,别耽误了皇后娘娘的病情!”

郁欢出门前又回看了一眼杜贵嫔,见其仍是向里躺着,轻说道:“娘娘,无欢先去了,有事让兰姐姐传个话就成。”

她没有等杜贵嫔应声,便急步离去,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待郁欢离去不久,正要去太医署取药的贺若兰,被拓跋焘叫住:“母妃,刚才还好么?”

贺若兰一惊,见是拓跋焘,正从身后竹丛转出来,忙福礼请安,道:“奴婢没有进去,只在娘娘吩咐奴婢把门掩上时,朝里面看了看,娘娘好像是要歇息了。”

“哦。”拓跋焘仔细问了几句拓跋嗣在殿中情形,贺若兰把自己所知如实禀报后,自去了太医署。

拓跋焘的眸光长且远,冷又寒,望向郁欢离开的方向,又回过头来,迈步进了杜贵嫔的寝殿。

他站在寝门帘前,久久没有动弹。

厚实的雕花帘子,掩住了重重窗琐,隔开了黯淡双门,却让拓跋焘的心上,如受油煎。门里是生她却未一直养他的生母,门外是她生却未一直尽孝的亲子,难道,只这一道门,便能永远锁住他的脚步,永远关闭母妃的亲情么?

他不由惶惑,突然悲从中来,数次抬起手臂,数次又收回,唯有一声叹息,深深地响在殿中。

却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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